34、一次牵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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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渊在厕所外等了许久，过往的人看他的神情或好奇，或惊艳，或觊觎，他垂眸看着地上的樱花花瓣。
“等久了吗？”
还带着水气，微热而湿润的纤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就往前走。“跟我来。”
沿渊望着那没有染指甲的手，与他的手交握在一起，就好像永不交集的平行线，此刻汇聚在了一起。那些日子里的彷徨、无奈、对未来无限迷茫和深深的恐惧，都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攥在其中。
他看向前方，几缕碎发落在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上，风一吹，调皮的跃动着，侧颜细腻温柔，好似一切云淡风轻，都不是困扰。
关淑敏将他带到人群中，这里都是一些演员，还有一些社会名流。本来约好了一起说话，关淑敏又不放心把这孩子丢到一边，一旦又出现了什么人去找他，让那个没有良心一直拉皮条的经纪人带走，只得把他也带过来。
“关老师，您最新的电影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一个长着娃娃脸，看起来非常可爱的男孩子冲着关淑敏说话，他看起来很紧张，说话时都有些小结巴，那崇拜的小鹿眼几乎都要冒出星星来了。
大家都知道关淑敏一向爱提携后辈，在国外的时候没少带国内在那里发展的演员。所以当她回国的时候，恨不得都挤在前面，向她推销介绍自己。
沿渊手握紧的时候却落了空，原来她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手，沿渊看着关淑敏与那些演员们说着话，别人恳求她，她也能三言两语的回复，并不给确定的消息。
好心，却也并不烂好心。
她就像一个大前辈一样看着这些不懂事的后辈们，如何在她面前争风吃醋，如何费尽心思讨好她。她始终带着那和煦而温和的目光，柔和地看着每一个人。
庆功酒会快要散的时候，关淑敏才注意到默默在她背后站了许久，一言不发的沿渊。她轻轻笑了笑，“你这样可不适合当一个明星。”
沿渊抿着唇，不知道要怎么回她，冷淡的眼眸不自在地瞥到一侧。
关淑敏抬手揉乱了沿渊的头发，就像在揉一只并不怎么温顺的大狗，“年轻人，有点朝气，人生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沿渊皱眉，偏了偏头，面前的大影后却乐了，“给你介绍份工作，不要太感激我。”
所谓的工作，就是她回国拍的第一部电影的男主角。经纪人接到电话时都要高兴坏了，忙不迭地把他带到剧组。
他从未拍过电影，也不喜欢当什么演员，拍了两部尴尬的偶像剧后，沿渊更是厌恶这个卖笑卖哭的职业。可是他没有选择，因为对于那些人来说，他只剩下外貌可以利用起来还他们亏损的那些钱。
沿渊不过是随波逐流，麻木地活着，喜怒哀乐好似早已经变成了极为奢侈的事物。
剧组的影棚繁忙不已，他刚到，便被场务拉到一个化妆间。
里面坐着一个梳着双环髻，身穿浅蓝色襦裙的女孩正背对着门跟人说什么。
“关老师，人带来了。”
那女孩回头，眉心一颗美人痣令整张脸显得灵气十足，熠熠生辉。熟悉的眉眼依旧带着那醉人的风情，与看起来不过十六的打扮有点违和，就像本身是优雅知性的美人偏偏穿着可爱的装扮。不过她脸盘小，那分违和也多来自本身的气质。
这个人正是饰演女主裴裴的关淑敏。
曾导也过来了，他看到沿渊的第一眼便觉得满意。他要拍商业片，首先男主角就要帅，要美，要符合陆离本身的谪仙气质，当然还得有男人的性感，而不是什么跟女人一样没有半点男子气概的花美男。
沿渊五官出众，气质也贴合陆离，最重要的是那出挑的身高，仿佛衣架子一样的身材，简直无可挑剔。
“先去试妆吧。”
再出来时，曾导的眼睛越来越亮。
一身白衣洁白如雪，长发如墨，明明生着一般男演员很难拥有的白皙的皮肤，却一点都娘气，冷淡疏离的气质仿佛是从故事中走出来的陆离仙尊。
结果台词都没让试，直接敲定了，这才有了那么第一场叫曾导差点崩溃的吻戏。不过那也是沿渊第一次被人带着入了戏，是她教会他，演员这个职业到底有多么神奇。
这是一部仙侠电影，故事中凡人裴裴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凡间大家族的大家小姐，结果一夕间满门被杀，只剩下她一人。那一日她正好看见陆离经过施展仙法，又被魔界中人误导，以为是陆离杀死了她的家人。
裴裴为了复仇，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了陆离的徒弟，知晓他乃是天地而生的上古神祗。活了万年之久。要杀他，只能让他历劫，天人五衰之时，让魔帝杀死陆离。而她法力低微，要陆离历劫，自然只能是天地生养的神祗从未经历过的情劫。
陆离不过一眼间就知晓了裴裴所有心事，他没有点破裴裴的来意，反倒是看着这个凡人女孩如何挣扎，痛苦，于他万年生命中，不过是沧海一粟，一点小小的乐趣。
千百年的陪伴，裴裴执着的去融化陆离的心，最终却是自己堕入情海，而那些刻骨的仇恨却并没有随着岁月消失。一方是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无望爱恋，一方是无法接受自己爱上仇人的痛苦。
后来，陆离故意负伤透露给裴裴，引魔帝出现，想要一举灭了魔界。陆离的设计成功了，魔帝来了，却没想到裴裴用身体挡住了魔帝全力一击。
裴裴已没了生的意念，那一刻，她终于放下了早该放下的仇恨，随之也放下了早该放下的执着，顷刻间飞灰湮灭。
仙尊陆离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他依旧呆在他的仙宫，依旧每日修行，只是偶然间一次呼唤，忽然发现那个乖巧地呆在他身旁的徒儿，再没有了回应。
再没有人喊他师尊，眼睛里盛满万千星光；再没有人抱着他对他说，“凡间若男人与女人抱在一起就算有了肌肤之亲，是要成亲的。”；再没有人在他独自下棋时，在他桌旁放下一杯热茶，在金乌树下，轻轻地枕着他的腿，看着他落下一颗又一颗棋子。
直到他察觉自己衣衫开始斑驳污秽，长发渐渐霜白时，才突然感受到那窜上心头的刺痛。
陆离为了寻找裴裴碎落在魔界的魂魄，堕入魔道，心魔丛生，那些过往轻描淡写的回忆变成了血淋淋的伤痕。他终是发现，所谓的残魂不过是裴裴一生的执念残影，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幻想。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虐心虐肾的电影，陆离的情感变化主要在内里，而裴裴更外现一些，对男女主都是不小的挑战。
沿渊一贯的面瘫脸在电视剧里还可以靠颜值敷衍过去，在电影里，尤其是知名导演曾导的电影里，陆离就是个面瘫，也得面瘫出情感变化，沿渊没少挨骂。
关淑敏倒是很有耐心教他演戏，自己带过来的人怎么也得负起责任，从台词，到走位一点点帮他捋戏。
但是她刚刚获奖回国，正式忙碌的时候。不在剧组的时候，就视频跟沿渊说戏，有时候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疲惫的模样藏也藏不住。沿渊也不会关掉视频通话，而是那么看着，许久许久。
那段时光是他自从父亲去世后，过得最轻松的时候。关淑敏于他，不仅仅是把他从黑暗边缘拉回来的贵人，还是拉着他，一步步走向光明，让他不再彷徨的人。
她好像就是他的裴裴，让他拥有了喜怒哀乐，让他感到世间的鸟语花香，让他从孤寂的仙宫中走出来，再一次拥有了真切的血肉。
所以最后一幕魔界的戏时，沿渊抱着她，死死地不愿意撒手。他的眼泪是真实的，他眼底的痛苦是真实，他那时就知道，如果失去她，他绝无法活下去。
她是他的裴裴，可他不愿意做失去她的陆离。她不能是他生命里的过客，不可以像父母一样将他抛弃在黑暗的深渊里，不能独自洒脱的离去，留他一个人在阴冷的地狱里徘徊。
沿渊睁开眼睛，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像裴裴一样，就那么离开自己？
他们原本可以拥有五年美好的时光，他会陪着她挨过那些痛苦的日子，陪着她痛苦，陪着她哭泣，然后一起离开这个孤独的世界。
她怎么可以将他一个人留下，连最后一面也不叫他看见。只有通过别人的口中知晓她的消息，在陵园里面对那黑白照片里无辜的笑容。
自以为是地将所有遗产都签署上他的名字，将自己的责任都任性地交给他。
怎么可以？
“小渊？”
沿渊一震，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忽然就没了力气，将脸埋在她的肩上，喉咙动了动，仿佛被什么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白希萝抬手放在他柔软的黑发上，“对不起。”
她的肩头微感湿润，白希萝叹了一口气，“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一次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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