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98号丘比特

6、第 6 章

　　万万没想到，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坏，这人的心怎么可以如此歹毒。
　　迟远背着狗粮抱着土豆，活脱脱一只在沙漠里脱水的野马，这快二十斤重你让我扛上六楼？！
　　“不是，我说你慢点啊！”
　　他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比登天还难，纵使他体力再好，前面那只麻雀也飞的太快了。
　　“青春期的男生就是这样，平常那么有活力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赵榷说的有点开心了，语气也活泼了些，不过在迟远耳中听起来那就是毒害他，专门惩罚他。
　　和上次一样，钥匙刚响，仅有一门之隔的土土就在门内汪汪的叫个不停。
　　迟远有了前车之鉴，挡住了门，咽了口唾沫，“能不能让我进去喝口水？”
　　赵榷不说话，面瘫的把他推到一边，打开门朝土土抱了过去，蹲着背对着他说：“把土豆放厨房。”末了看了眼迟远的鞋还添了一句，“记得换鞋。”
　　迟远笑着把鞋换了，把东西放下四处走着，打量着这个不大点的小屋子，心里还想：还是让我进家门了吧。
　　比起自己那确实是小了点，不是小了点是小了大约一半。不过还挺有人味，看这阳台上，全是花，真不知道他是个年纪正刚烈的大男人还是个颐养天年的老大爷。
　　“你这凤尾怎么就这么几条？”迟远瞪着眼看前小小的鱼缸，旁边是喝完的蜂蜜罐，里头装着大鱼生下来的小鱼。
　　赵榷洗完手给迟远倒水，“他们不生，关我毛事。”
　　迟远听说凤尾鱼一抱就是一大窝，怎么才他这才这么寥寥几尾，还真是心大。
　　“我家有几条锦鲤，下回给你送来。”
　　赵榷把水杯塞到迟远手里，“喝完赶紧走。”
　　他站在赵榷家餐桌旁，拿着那简单的透明玻璃杯，里头的水不冷不热温度刚好，不知赵榷是心细还是心大，竟不让自己坐下，就这么赶人走。
　　他像是有点胸有成竹，“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不留我吃饭吗？”
　　赵榷看着他，摇摇头。
　　“我回家也是饿肚子，你忍心看着祖国的花骨朵在这寒冷的夜晚饥寒交迫吗？”
　　赵榷给土土的碗里倒了点狗粮，又把袋子口倾斜到另一个碗上，“要和土土一起吃吗？”
　　迟远喷了水，你这是要我命啊……
　　最后迟远还是拎着赵榷做的咖喱饭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一开灯，偌大的空间里除了那些应有的摆设就空空荡荡的，略显豪华的装饰在迟远的眼里跟赵榷那温馨的小家比起来也都黯淡无光，于是他又把灯关上，黑乎乎的一片还是寂寞。
　　他顺手把热乎乎的咖喱饭放到饭桌上，走到窗前，看着人来车往的街道，真是热闹，要是身后再有家人的谈笑声这场面肯定是无比美好。

　　过两天就是期中考试，赵榷这几天盯得紧，动不动就往班里跑，今天更是还上着课就打着路过的名义突击去了班里审查。
　　迟远正和王怡闹的欢，情到之余他还喜欢撩撩妹，看看她们羞涩的小表情。
　　任课老师在上面喋喋不休，迟远在下面用手势比了比王怡的脸，“脸真小，跟我巴掌一样大。”
　　“噗哈哈哈哈……”
　　迟远刚用收回来的手撑着颧骨就看到窗口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个头，幸亏胆大，不然跟老鼠似的偷吃都能噎着。
　　那个头先是靠近窗框上下来回晃只露出头顶，然后冒出两只好看的眼睛，那只眼镜看的眼熟，但眼下真要想还真想不出是谁。
　　赵榷看了看讲台上一直背着身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老师，又环顾了一下端正做好却在做自己的事的学生，突然想看看迟远那兔崽子在干什么。
　　他睁大眼睛寻觅了下，想起来迟远是坐在最后一排，只能露出整个脸去看他。
　　迟远一直目不转睛的瞧着那个拥有柔软头发的小头，难道是哪个班的学生？
　　待到他露出整张脸时他才认出来，原来是小麻雀啊，还探头呢，真可爱。
　　赵榷先是有点惊讶，后来与他对上了眼，迟远居然也在看自己，随后还隔空挑了挑眉，又调皮的一眨眼，那股电波也就穿过空气过来了。
　　没想到他只是路过就这么被撩了，现在的学生，太轻浮了。
　　赵榷无奈的用眼神示意他听课，下巴点了点讲台上的虎背熊腰的背影，那嘴型像是在说：“听课！”
　　迟远轻蔑一笑，转头盯着黑板，脑海中却是刚刚赵榷有点惊吓的表情，这个死面瘫，不就给你抛个媚眼吗，看把你吓得。
　　中午从操场上来又看到走廊尽头的五班墙角围着一群男生，闹闹哄哄的，几辈子没见过世面一样。
　　“哎，你们说，他是不是同性恋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是！”
　　“哎哎，看他害怕那样，就跟咱们能把他吃了一样哎！啊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你说一个大男人看片还能没反应，哎哟我去，肚子疼……”
　　好巧不巧的，这群人围着的就是安义，其中带头的又是那个不知悔改的狗子。
　　迟远刚撸起袖子想上去开干，李却之却把他挡在一边，“你光想着打，能不能别意气用事。”
　　确实，相比迟远，李却之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他慢慢走过去，步子稳定，站到领头人的身后，冲着狗子的后脑勺，眼睛看着安义：“什么事儿啊，让我也热闹热闹？”
　　狗子真就以为李却之是来看热闹的，还把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他们一群男生平时就愿意把欺负安义当乐子，今天更是欺负到人头上了，他们其中一个拿着手机下了个片，自己个儿看完还不算完，硬要拉着给安义看。安义从来没看过这种东西，愣是真真正正的震惊了一回，眼睛都瞪直了看着地面，就是不敢看屏幕里的东西，里头的人娇喘连连，听的他也是脸红心跳，可是下身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众人都当个景儿一样的围着他。
　　李却之看着安义的眼神，小狗一样的求救，让人看了就想可怜他。
　　“就这事儿？”他笑着说，“你们第一回看就撸上啦？不都是他这么过来的嘛，人家第一次至于吗？”
　　“哈哈哈哈，”狗子跟身边的人对了个眼神，“那也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说出去让人笑话。”
　　李却之侧了个身，狗子看到了站在远处的迟远，说起来他还是怕迟远怕的多一点，毕竟李却之一直是以笑面虎的形象示人，没发过火，让人觉得他是脾气好的一逼。
　　“也快午休了，咱都进去吧，”狗子把还在外放着声音的手机往安义怀里一扔，狗腿的讨好着，“哥，就别让远哥过来了，麻烦。”
　　李却之目送着安义进班，就是个可怜的小狗啊，他回头看向狗子，没了笑容，“以后别没事找事，我这都盯着呢，听见了？”
　　“是是是，哥说的是。”他低眉顺眼的让人看了都烦，“哥，我一个好说，就是我那帮兄弟……”
　　李却之啧了一声，“啊？”有点不耐烦。
　　“他们不可能不去找他事吧？”
　　“狗子，你别在这跟我打马虎眼，你以为我跟迟远不一样？”
　　狗子想了想，也对，要是不一样怎么可能天天混在一块，其实都是被人追捧的主儿，就像自己跟自己兄弟一样，不猥琐怎么混一起的。
　　“那要不这样？”他脑筋转了转，“咱们打个赌。”
　　“怎么打。”
　　“你要是能追到他，我以后不仅不找事了还双手奉上俩大美女，咋样？”
　　“你有毛病吧，老子一直男，追他？”
　　“不是，这不咱就打个赌嘛，能追到人，人不就是你的了嘛，以后谁还敢欺负他？”
　　李却之听见铃响了，转眼看了看抖着腿的迟远，“别狗了，赶紧滚蛋。”
　　狗子知道他还是答应了，毕竟李却之他们这种人都是玩玩，家里有钱不差男女都玩。

　　“你又知道了？”赵榷一边不间断的往前走，一边对旁边的迟远说道。
　　这次期中，迟远又是第一。
　　迟远挠了挠头，跟在他身后，“老师，这种事情急不得，你得给我点时间。”
　　“哦，就是说到最后一次期末考你会来个大反转，考个倒数第二？”
　　“呸呸呸，起码倒数第三！相信我！”
　　“滚开。”
　　迟远撞了撞赵榷的肩头，亲昵地说：“别这样嘛。”
　　“你给我滚去上课。”
　　迟远低了低头，“哎，得嘞。”
　　上完了晚自习天色已经是微黑，路上的人影都有些灰暗。
　　赵榷看了眼天空，怎么一片云彩也没有。
　　“老师。”
　　他回头，发现是李却之。
　　“嗯。”
　　“我们先走了。”李却之笑了笑，示意身边的安义，安义战战兢兢的说，“哦，老师再见。”
　　赵榷看着他们走远，这耳朵真是碍事，年纪大了还这么好用做什么。
　　安义追上去问道：“为什么等我？”
　　安义今天又替别人值日了，当他背着书包出班门时却看到李却之倚在门口等他。
　　李却之放慢了步子，让他能跟上自己，“回家。”
　　“我没在那个车站见过你……”
　　李却之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呆。
　　“我前两天突然发现我住你楼上。”
　　“啊……啊？”安义有点不明白了，眨着眼睛仰头看他。
　　安义长相平平但细看五官还算精致，应该是脸上有点婴儿肥让人注意不到他的长相，李却之靠近了点，这小胖子还是个单眼皮呢。
　　“你，你靠这么近干嘛……”
　　“你多少斤？”
　　“一百四……”
　　“多高？”
　　“一米七二……”
　　“还真有点儿。”
　　还真是有点儿小胖。
　　“那个，我……我来车了，我先走了。”安义指了指前面，头也不回的跟李却之说道。
　　车上有点挤，安义愣是凭借着自己的一身技巧，挤到了最后。他每次都会站在这，因为他觉得在这应该不会看到别人那种厌恶的眼神，也不会听到无缘无故的抱怨。
　　下车之后他更是一个劲地往自己家走，速度之快，差点让李却之没跟上。
　　在学校也不见他走这么快过……
　　“安义。”李却之觉得再不叫他，他进了家门都绝对不会发觉自己的存在，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存在感这么低。
　　“妈呀！”
　　安义手里拿着钥匙，被这一声叫的还就是直直的把钥匙掉在了地上。
　　李却之弯腰把钥匙捡起来拿在手里，“你怎么走这么快？”
　　“我……”他看着李却之手里的钥匙咽了咽口水，就是不敢伸手去拿，“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说了我住你楼上，你失忆了？”
　　在安义这儿，李却之所有的智商都用来对付他的情商了，对着他，笑也笑不出来，怎么会这么笨的人。
　　“哦哦，那，那我先回去了。”安义看了看钥匙，还是不敢拿。
　　还真是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请我进去坐坐？”
　　“哦哦，要不要进去坐坐？”
　　最后是李却之开的门，这到底是谁家？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迟远没等来赵榷却等来了自己的好兄弟和那个小胖子。
　　“嘿！上哪走？”迟远把李却之勾过来，小声问道：“你怎么跟他一块来的？”
　　“昨天我睡他家来着。”
　　迟远用力拍了一下李却之的肚子，大笑着：“行啊兄弟！”他又看了看安义，“睡了？你不是喜欢女人吗？”
　　“快别提了，”李却之提起他就觉得没辙，“你不知道他多呆，我睡沙发上。”
　　“不是，你行啊，怎么就跑人家去了？”
　　“狗子跟我打赌，让我追他。别说我了，你在这是不是等班主任呢？”
　　“我等不等无所谓，不过小之之你这是深柜啊，你不是个直的啊？”
　　“去你丫的。”
　　说到底迟远和李却之还是一样的，男女通吃，不过到底是更喜欢谁就不从得知了。
　　迟远这么大一人就和小孩似的，三天两头儿的往赵榷办公室跑，原因是补习功课。
　　“说出去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说这话的正安安稳稳的坐在办公室里的赵榷。他斜眼看着迟远，二郎腿都没来得及放下，那个刚吃完饭就跟着上来的迟远就已经在他面前了。
　　“那有什么的，我来学习你不高兴还怕人家笑话？”迟远没大没小的拖了旁边的空椅子坐下，两条长腿分开，双手撑着椅子中间。
　　赵榷感觉迟远有点曲解他的意思，“关我什么事。”
　　“我是你的人，别人笑话我不就等于笑话你吗？”迟远弯着眼睛笑道。
　　迟远越来越明白怎么才能堵住赵榷的嘴了，除了真的给他堵住就是用言语上的调戏来塞到他没话说为止。
　　他笑的天真，“你不是经常说我们是一家人嘛，关了门，谁知道咱们什么关系呢，是吧？”
　　赵榷抚了抚额，“你怎么不跟李却之打篮球了？”
　　“我最近才发现，饭后剧烈运动不好，我妈老这么跟我说，但我就是不听，前两天胃疼了。”
　　“胃疼回去趴着。”
　　“不，就想看看你。”
　　“迟远，”赵榷这么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为数不多，但几乎每次都是有点严肃，“你喜欢女生的吧？”
　　迟远不假思索的反问：“难道老师喜欢男的吗？”
　　赵榷盯着他看了三秒，“你觉得呢？”
　　“哈哈哈哈不知道。”迟远笑眯眯的像是开了个玩笑，其实真实答案他自己心里也没数。
　　午休的铃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迟远先站起来，手揣到口袋里，又抬脚把转椅踢回去，他扫了一眼赵榷搭在另一只腿上的大腿和垂下来的小腿，还有好看的脚踝，“老师，走吧。”
　　赵榷一丝不苟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才起身，他走在前面，迟远跟在后面，和往常一样看着他的屁股。
　　迟远看了一会，自然而然的走到他跟前，手搭到赵榷有点瘦的肩膀上，靠近他的发尾道：“老师，跷二郎腿多了对那儿不好。”
　　赵榷当然知道迟远说的是哪，他在走进班里的前一秒回他道：“我看你长那么高那儿也没好到哪儿去。”
　　迟远吃了当头一棒，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居然有人会说他那儿不好，那那些盯裆猫还说自己□□藏雷？
　　“我日哦！”
　　他走几步踹一脚桌角，最后走到自己的座位，想着也尝尝二郎腿的妙处，没想到跷的久了大鸟都有点憋屈，他只好把小腿肚搭在膝盖上看着微微低头看教案的赵榷，下次一定让你知道我那儿到底能让你好到哪儿去。
　　金巧巧目睹了全过程，他看看老班又看了看迟远，她又想了想前几天在超市拍下的画面，有句话叫坐姿分攻受，看来自己看的没错。
　　“哎，大远子，你知不知道过几天是老班生日？”金巧巧转过身，小声的说道。
　　“啊，”迟远算了算，还真是，“怎么了？”
　　“我们合计了一下，想给老师庆祝庆祝，毕竟我们是他带的第一个班嘛，而且这也是他带我们之后的第一个生日。”
　　“so？”
　　“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我想把他弄脏……
　　“嗯……让我想想……”迟远双手抵着额头竟然像是真的在想。
　　“那天星期四，晚自习正好上语文，咱们到时候闹一下咋样？”金巧巧放低声音叫了班长、王怡和李却之一块聊了起来。
　　石明推了一下厚重的眼镜说：“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放弃吧。”
　　李却之说：“班长，人家巧巧有想法咱得支持啊，”他竖了竖大拇指，“巧巧我支持你！”
　　金巧巧来了兴致，“诶嘿！大远子你快说啊，想好了没？”
　　“啊？啊，我觉得心意到了就好吧，咱班这么多人……你们问过他们了吗？”
　　金巧巧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全班全票通过！放心吧，虽然老班来的时间不长，但带我们都是真心哒！”
　　石明说：“管不了你们，你们自己想吧。”
　　王怡：“送什么礼物好？”
　　迟远：“不好，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喜欢。”
　　金巧巧：“写信？”
　　迟远：“不好，不适合他。”
　　李却之：“送吃的？”
　　迟远：“不好，万一他不喜欢吃呢。”
　　石明：“买个蛋糕吃吃就行了呗，全班送几个礼物象征象征就行了，老师心里都懂。”
　　迟远：“不好……”
　　众人：“那你自己给他过吧！”
　　他们这么一说迟远居然觉得有点道理。
　　最后还是用了班长的点子，放学之前征集了其他同学的意见，也都是这个点子票数最多。事实证明，关键时刻，大家都是心向着一处使劲的一家人。
　　当天赵榷进了班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照常说道：“自习吧。”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一直安静的出奇，直到迟远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开始吧。”
　　全班疯了一样的把桌子上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塞进桌洞，又风一样的把不知从哪变出来彩带、气球扔到空中，拿着拉炮、喷雪的跑到教室的四周，金巧巧捧着的草莓奶油蛋糕一步一步走向愣住的赵榷。
　　全班一起喊道：“老师生日快乐！”
　　鼓掌声、欢呼声、祝贺声，还有各种庆祝的声音，彩色的纸条和“雪”洒了一地，赵榷也不可幸免，头发丝上也沾着一些。
　　下面欢声笑语，上面无表情的呆滞，赵榷从未料想过他的生日会这么过。
　　他看着讲台上的圆形蛋糕，上面摆了一圈草莓，中间竖着两个数字，他的心依旧有节奏的跳动着，只是如今却有些不同了，他看着他们的笑容，听着他们的笑声，面无表情的说：“不打扫完卫生谁都不准走。”然后不可多得的勾了勾嘴角。
　　温馨、正常的生日从来就不少，几乎每家每户都不曾缺少的东西，唯独赵榷没有，他晕头转向的看向周围，一切都那么美好。
　　迟远注视着他，绕到他的身后，帮他把头发上的东西弄干净，“许愿吧。”
　　赵榷看着迟远用手中的打火机点燃数字蜡烛，李却之恰到好处的关了原本明亮的灯，红色的火焰渺小飘摇，却在这时照亮了人的内心。
　　赵榷闭上眼睛，许了愿。
　　金巧巧很激动，像在过她自己的生日，“老师，你许的什么愿？”
　　赵榷还没说话，迟远就替他答道：“他肯定会说一些什么‘说出来就不灵了’的话，你还问什么啊。”
　　“哈哈哈哈也是！”
　　隔壁的任课女老师被声音吵过来，“赵老师？”
　　赵榷看向门口，“王老师不好意思，我让他们小点声。”
　　“没事没事，这是给谁过生日呢？”
　　迟远把生日帽放到赵榷的头顶上，笑着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在给我、们、老、师过生日。”
　　他对所有接近赵榷的女老师都有提防，来套什么近乎？不就是看我们小麻雀长的好看吗？
　　后来迟远又认真地想了想，他居然会觉得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当时也是疯了。
　　女老师有点尴尬的走了，李却之打了一下迟远的的胳膊，“行啊小子，这么会噎人搁哪学的？”
　　迟远瞥了一眼赵榷，“你说搁哪学的？”
　　围在讲台上的同学都哈哈大笑，赵榷拍皮球一样拍着迟远的后脑勺，“你说你在哪学的？”
　　“我……我这不开玩笑嘛！活跃活跃气氛！是不是啊！”
　　他对着下面眨了眨眼，立刻有人回应道：“是啊是啊！哎不是还有人要送礼物吗？快点拿上去啊！”
　　金巧巧送了第一份礼，一个毛绒小熊，“老师，我觉得你会喜欢。”
　　这是叫他不得不收下啊。
　　随后又有别人送上去，“老师，这是我的，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
　　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班真是后继有人啊。
　　迟远拿着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递过去，情意深长，让人捉摸不透，“老师，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你都得收着，它对你身体有好处。”
　　赵榷接过来左右看了看，又上下轻轻摇了摇，“你又送我什么奇怪的东西？”
　　“保密。”
　　等他们把蛋糕分的精光又把教室打扫干净之后，才拎着书包回家，赵榷在最后关了灯，回到办公室又被轰炸了一回。
　　女老师甲：“赵老师你过生日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啊，我们也好给你庆祝庆祝出去吃个饭什么的。”
　　女老师乙：“现在也不晚啊！正好吃个晚饭！”
　　女老师丙：“是啊，那说走就走？”
　　女老师丁：“说走就走！”
　　赵榷一向不会应付女生，更别说是想对他示好的女人了，更何况这都是同事啊！
　　她们四个簇拥着赵榷，又叫了几个刚好下班的老师，一起进了一家火锅店。
　　迟远有种强烈的嫉妒感，拉着李却之就跟了上去。
　　“不是，你拉我干嘛？”
　　“是不是兄弟？”
　　“你问我？”
　　“是兄弟帮不帮？”
　　“帮……”
　　“下回请你吃饭！”
　　“不用，下回这种事别拉着我就行。”
　　“那下回我帮你叫上安义！”
　　“……”我自己没有嘴吗……
　　迟远拉着李却之坐在靠墙的那桌，可是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赵榷，“你说这人怎么能这么笨，他不会拒绝吗？”
　　李却之专心吃着火锅，“我说，你要是看不惯你上去把人掳走啊，跟我这叨逼叨叨逼叨干嘛。”
　　“哎？我□□点的东西你吃什么，”迟远抢过李却之手里的筷子，“给我盯着点。”
　　“远子，我刚开始吃……”
　　迟远刚一时没看着他他就被灌了酒，这些老女人真是疯了了，老子看上的人也敢动？
　　他看着赵榷的脸由正常颜色变成淡粉色，看着他脱掉外套解了两颗扣子露出好看的脖颈，迟远的内心有点躁动不安，血液里流动着奇怪的感觉。他跟着他扯了扯领子，夹起几片肉片沾了沾酱料就狠狠地咬下去，在嘴里嚼的时候都咬到了舌头。
　　他把嘴里的肉当成是赵榷，吃得起劲，盯着赵榷的侧脸，眼里冒着火。
　　“我靠！”
　　迟远把碗筷一摔，周围的人都看他。
　　“你干嘛啊，我吃的正好呢。”
　　“干！那些女人摸他！”
　　“摸哪了？我看看。”
　　“给他倒酒的时候摸着手了！”
　　李却之刚想抬头，听到他这么说又没了兴趣，“人家不小心嘛。”
　　“我呸！我他妈还真就不信了！”
　　迟远朝地下呸了一声，站起来朝着他们走过去。
　　迟远在学校也算出名，因为是高二下学期才转进来，最重要的是他有个有钱的老爹。
　　女老师乙看见是赵榷班上的学生，“赵老师？”
　　赵榷喝的有点多，但此刻还没糊涂，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他仰起头看他，下巴和脖子形成好看的弧度，“你怎么在这？”
　　迟远看着赵榷小小的喉结，和他有些不清亮的眼睛，居然想咬着他的喉结让他说不出话来，“我来吃火锅啊。”
　　赵榷没多想，有点迟钝地回答道：“哦。”
　　迟远看了看那几双眼睛，大的小的，贼的好的，他想都没想就拉起赵榷，“老师，你刚才在班里还说要回家找师娘怎么现在又和别的女老师喝起酒来了？”
　　他把“别的女老师”说的重，眼神犀利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她们，“老师们，不好意思，我班主任喝多了，都不记得他跟师娘有约会了。”
　　女老师甲尴尬的笑道：“啊哈哈……没事没事，你们先走，我们再吃会儿。”
　　其他人也附和道：“再吃会儿再吃会儿。”
　　迟远叫了李却之，驾着赵榷的肩膀就走了。他打了车，先把赵榷扔进去，又对李却之说：“小之之，我现在有点儿忙。”
　　“远子，别做不该做的事。”
　　“你滚，老子喜欢女人。”
　　他，喜欢女人吗？
　　“喂，喂，醒醒，下车了。”迟远拍了拍赵榷的脸颊，拖着人下车。
　　“我自己会走。”
　　赵榷推开他的手，自己跌坐在一边。
　　迟远看着小小的麻雀坐在地上，“那你起来啊。”
　　“你拉我啊。”
　　他看着赵榷伸出要抱抱的手，并没有动，反倒退后了一步，“你自己不是会走吗？”
　　“我会啊！”
　　小麻雀歪歪扭扭的扑棱了几下翅膀，扑到迟远身上，抓紧了他腰侧的衣服，防止自己再滑下去。
　　迟远闻着满身酒味的赵榷，把他向外一推，他又失去了支点，只好再次扑上去，这次抱的紧，大概不会被推到一边了吧。
　　赵榷埋在迟远的怀里蹭了蹭，蹭累了又抬起头朝着迟远的脸打了个酒嗝，“我喝醉了。”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能朝我打嗝。
　　“那你送我回家吧。”
　　“我怕你让土土咬我。”迟远抱着他走，像是在抱着一只吃多了的麻雀。
　　“不会啊，我让土土坐它就坐，我让它睡觉它就睡觉，我不让它咬你它也不会咬你。”
　　“可是这么晚了，我也要回家啊。”
　　赵榷说话说的慢，迟远也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不要，你得送我回家。”
　　“我们没说好，我不送你。”
　　赵榷眼睛亮亮的，“那我去你家。”
　　“不行。”
　　“不行啊，你得送我回家。”
　　说来说去又饶了回来。
　　“你自己不是会走吗？”
　　“会走，可是要你送啊。”
　　“我不送。”
　　“要你送。”
　　“不送。”
　　“你送。”
　　这么一来一回的，已经到了赵榷家门口，门里的土土又叫了，赵榷倚在迟远身上，“你摸摸我裤子。”
　　“你尿了？”
　　“我钥匙在口袋里。”
　　迟远拧了一把赵榷的屁股，“你他妈的，自己找。”
　　“我找就我找。”
　　这人还真有志气，还真就是自己找出来开的门。
　　迟远把人放倒在床上，看了看守在床边的土土，毫无顾忌的脱了赵榷的白衬衫，“穿什么贞洁小背心。”
　　他摸了摸赵榷的喉结，顺带着摸了摸他的锁骨，胸口以上都泛了红。赵榷扒拉着迟远的手，皱着眉头，头歪到一侧的肩头，微睁着眼睛对迟远说：“我冷了，给我盖被好不好。”
　　迟远好笑的看他，喝醉了才能这样啊，这是撒娇吧？
　　“自己有手自己盖，你不是能吗？”迟远盯着他的脸看，就是不给他盖。
　　“嗯……”赵榷放开迟远的手，从身后扯了扯被子，发现被自己压着怎么也拽不动，所以又缠着迟远，“这下不能了，怎么办？”
　　“你滚一圈滚到床边儿，拉着被子再滚回来不就能盖上了？”
　　赵榷摇摇头当作回答。
　　还有点脑子嘛。
　　赵榷握着迟远的食指，向自己的胸口处揪，“想吐。”
　　“别吐床上，起来。”
　　迟远看着赵榷伸出的手，“又伸手，缩回去！给我放下！”
　　他不放反倒还晃了晃。
　　“放下！”迟远吼了两声果然奏效，他弯下腰，“抱住我脖子。”
　　他原本以为赵榷会用腿夹住他的腰，没想到完全是被自己拖过去的。
　　平时的赵榷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穿戴整洁的，哪像现在，衣衫不整的扒着人家还被拖来拖去。
　　到了厕所，迟远好不容易开了门想要把他放下，可是这只麻雀不干了，他用爪子紧紧抓着迟远，嘴嘟的能上天。
　　“真当你自己是鸟啊，快点，吐完了我好回家睡觉。”
　　“诶？”
　　“诶什么你诶，快吐！”
　　“我不吐。”
　　“你耍我好玩？”
　　“我不想吐了。”说完张着嘴，闭上了眼，迟远看着他伸在嘴边的小舌头恨不得把它揪出来。
　　于是他又把人拖回去，这次还不忘给他扒了个精光然后盖上了被，“这下好了吧！”
　　“嗯，你走吧。”
　　我操？这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你当我养着你呢，吃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你想的可真美。”
　　赵榷不回话，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迟远左瞧瞧右瞅瞅觉得不妥，拍拍他的脸蛋想把他叫醒，至于为什么要叫醒他他自己也不知道。
　　赵榷蒙眬的望着他，“嗯？”
　　“闭上嘴。”
　　“啊？”
　　赵榷歪歪脑袋，没戴眼镜看不清楚前方，又只开了床头灯，面前的这个人他只觉得眼熟。
　　昏暗的黄色灯光下，白色被褥中间的那人赤裸着身子，皮肤被映的柔和，他眯着眼睛看人，嘴巴还张着，舌头因为热伸到能轻易就看到的地方，像是在邀请一般。
　　迟远看着他，柔软的头发，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让人觉得暧昧。
　　他问：“你看什么？”
　　他轻轻的答：“看你。”
　　“好看吗？”
　　他考虑了一会诚实地说：“看不清……”
　　迟远靠近了一点，脸对着脸，眼对着眼，“现在呢？”
　　“不好看。”
　　赵榷摸了摸迟远的眉骨，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那你看什么？”
　　“喜欢。”
　　“……”
　　“嗯？”
　　迟远低下头，品尝了那张多日来不说脏话却很毒的嘴，他勾住那条舌头，滑滑的还带着酒气，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条件反射的推开了那人。
　　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会亲一个男人。
　　“操……”
　　迟远狠狠的把他推开，没有一点嫌弃，反而是怪自己为什么没把持住。
　　赵榷被推的不明所以，因为是在床上被推，身后也是柔软的。他眨了眨眼，也不说话，用刚刚被含过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迟远转身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皱着眉头翻出赵榷的手机拨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后，这才不带情绪的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