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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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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刺骨的冷风从枝叶的缝隙间穿拂荡来,四周万籁俱寂,如今不再有璀璨的星光在广袤的夜色上拉出一道宽阔天河,只有黑暗的冷清。
时间安稳地过去。不过不同的是,今夜,对十月酒店来说是个特殊的一夜,格外热闹。十月是福泽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今夜来了许多人物,不敢稍有怠慢。
宴会的舞台上穿着黑色露肩短裙的舞女在性感的跳舞,也不乏窈窕的身影,她们手持香扇相互谈笑着,眼睛悄悄地瞟着周围的贵族以及穿着笔挺军装的军人。舞池中有俊男美女相依而舞,也有打扮得体的男性与身边的美女调笑,门口时不时还有挽着女人的军官入场。
莫舒身穿打着黑色蝴蝶结一件马甲的工作服穿梭在宴会中,满足客人的需求。他此刻模样平凡,穿上皮鞋身高才170左右,实则瘦弱,比不上其他的男服务员,不过因为他平时的表现优秀,所以才在此厅招待。
这时耳边响起美妙的歌声,声音慵懒磁性,酥软人心,莫舒听过这首歌,这是一首诉说一个女子等待爱人战斗胜利归来的情歌,哀伤婉转又充满幸福。
台上的女人唱完便下来了,几乎每一个人男人都为她响起掌声,她涂了红蔻的纤细手指捏起一杯红酒,与面前的几个男子谈笑着,偶尔她会把目光侧向另一处,因她的关注其他男子对此的玩笑她也能娇媚应对。她一件红裙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半裸.露着,秀美的莲足在细带浅口的高跟鞋内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碧绿的大眼含笑含俏又含妖,水遮雾绕,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这样的年轻女性非常惹人关注,是个美丽的尤物。
宴会厅的正后方有一处显眼的位置,长长的柔软的沙发半围着精致的桌子,那里坐的都是些军人,他们在彼此闲聊。
格蕾格太太指着一方说那里有位客人想点份甜点,让他送过去。
他稳稳端着甜品过去,由于接近时的低眉顺眼她并未仔细看清眼前这人,只看到他岩灰色的军装和端持着看起来十分甜腻快吃完的甜点的修长手指。他看了一眼甜点,目光微动。他还是对另一人说。
“先生,您的甜点,请慢用。”
“不,是点给这位大人的。”这个莫舒对面的中年男子含笑,伸出手掌指了指旁边。
莫舒把盘子移向旁侧,对这个年轻的男人说道:“您的甜点,请慢慢品尝。”
“嗯,谢谢。”他的声音凉凉的,也有些低沉。
他礼貌地冲他浅笑,然后转身而走。这人看了他一瞬,不过在他转身之前便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继续品尝那柔软的甜腻。
稍微的休息之间他站在那围坐成半方形的众军官的不算太远的地方静静打量眼前,此刻依旧是军人居多,军官们大多都挨得比较近且以方才那人为中心。他官都比他们大吧,她虽没有去察看他的军衔,也不清楚这个世界怎样分明高低,但知道他的军服颜色与其他明显不同,还有先前点甜品军官对他若有若无的态度。
很多军官怀里都抱着貌美的女性,而这位军官却似乎对甜点情有独钟?他忍不住淡淡一笑。
而这时这位军官吃完了第一碟甜点,抬起眼来,正巧和他目光相撞,他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回残留的痕迹便被他看入眼底。他依稀可以看到他的眸子清澄漆黑,隐约透着锐利,他转了转目,并没有其他。他这个方向、角落只有他一个人,并且也能感受到岩灰色军装的这人正注视自己。不知道他为何要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良久,忽然莫舒的心一紧,下意识地伸出指尖触摸喉咙。
不过下一刻,这个军官似乎是个淡漠的人,默不作声地将目光移开了。
回到员工休息区整理一些物品,男女服务员们各自组团围在一起相互讨论着,实在热闹。
“那个人是‘帝国之鹰’乔特莱斯上将吧,真是气度不凡啊,这样偶像级别的男人……”
“…你知道吗?那个人是谁吗?是上将先生呀,乔特莱斯上将!老天呀,他居然会光临我们这种小酒店,真是太太幸运了!”
看来这位上将先生相当出名,让工作中稳重可靠的男同事们一下变成了热血放刚的少年;让这些热爱八卦的女同事们都不再关注那些贵族的桃色新闻了。
“是要打仗了吧,他们才会驻扎在我们这种小城市,很快就要去特丹了。”
“就是这样…”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他本人,以前都是看报纸上的照片!天啊,我要晕倒了!”
莫舒垂下眼睫的同时嘴角扬起清浅的微笑,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他大概知道那位军官是谁了,不过这些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舒,原来你在这。”
走在走廊,莫舒听见此声,眼角流露出无奈,他没有停下脚步,仍旧向前走。
“我叫你站住!”原来是一个少女,她在后面急得跺脚,连忙冲上前去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我叫你站住你耳聋了?”
这是一个体格纤细相貌清秀的棕发少女,她看上去为他的冷漠而生气,又有些委屈,“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明明对我很温柔的。”
“塔娜,我已经拒绝过你。”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也有丝无奈,洋洋盈耳的,不似男子的低沉,但很清润。
他知道自己可能对于他人比较温和有礼,但他的温和让一个好女孩喜欢他的话是他不希望的,他不想让这个女孩受伤也不想让她再喜欢他,所以唯有果断的拒绝。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就让我默默喜欢你好了。”少女的生气逐渐消失,逐渐变得小心翼翼。
有时候人挺奇怪,说着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让我默默喜欢就行了,可是到底内心是极希望喜欢的对方喜欢自己的,如果是默默喜欢那在开始就已经是默默了。告白是一种勇气,人有时也挺“口是心非”。
他看着她的双眼,再次说道,“你很善良,活泼也很热情,但请谅我不能接受,别来找我了。”
看着少年远去的纤瘦的背影,少女的视线终于变得有些婆娑模糊了,却始终没有把它滴落。
少年低眸,到底是伤了一个好女孩的心。
第二天莫舒照例从五点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
在不常使用的一间并不豪华的舞厅里,莫舒收拾时意外发现一把小提琴,虽沾满了灰尘但典雅的琴身,还有擦干净后那熟悉的暗红色的光泽。虽然这并不太好,但看着久违的朋友,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由将琴架在肩头,侧首低眸,右手持弓在四根琴弦上缓缓划动,优美的旋律就此徐徐倾泻而出。
清澈明净的琴声仿佛潺潺的溪流,如同来自深谷幽山,静静地淌着,清脆,圆润,柔美,优雅而醇厚。
倘若可以形容此刻的琴声,那么它是一幅美丽的风景,幽泉自山涧流出,汇成一泓碧玉般的深潭,水潭里荡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水中播曳着一轮金黄的明月。琴声明朗清澈,像冷泉清清的流水,在轻柔翠绿的水藻间,在晶莹的碎石上淙淙流过。在他纤柔的手指下,旋律呜唱出它最诱人的甜蜜。
室外雨声淅沥,细雨霏霏烟雨朦胧,屋内琴音纯澈轻扬。
渐渐,曲终弓收,余音袅袅。
这时响起一人清冷又低沉的嗓音,“什么曲子?”
莫舒微惊,看清来人,很快礼貌地回复:“没有曲名,随手拨弄而已。”
这人又说道:“不知能否再拉一曲?”
“我很乐意。”
似乎有所感受地。
“这首曲子叫《纪念曲》,是我们那里一位名为德尔德拉的小提琴家所著,是十分有名的曲子。也可以说是为幸福和欢乐而纪念。” 于是莫舒拉奏起了这首世界闻名的《纪念曲》。
慢慢地,他忽然想起温柔的母亲,他敬爱的兄长,和严谨的Alt。他还是六岁孩童的模样,年幼而稚嫩,美丽的母亲吟唱哄他入睡的摇篮曲,亲吻他的额头与面颊…一切都是温暖而美好。
记忆如潮水般澎湃而来,他不禁眼一热,但立马更低眼帘,皱了皱鼻忍住了。
这人无声地注视他了片刻,少顷,说道:“很好听,谢谢。”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你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莫舒。”
“能写下来吗?这两个字。”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黑色钢笔,似乎迟疑了瞬间,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莫舒沉吟了会儿,接过钢笔,发现这支钢笔有些老旧,却是上乘之品,笔杆上刻了金色的漂亮花体首字母“A”,而后的话他并未细看。
他看了一眼他的右手,在自己手心写下兰泽亚斯文字的莫舒两字,举给他看。
他没有发现面前这个身穿岩灰色军装的年轻男子眸间的涌动,只是将笔还给他,然后欠了欠身,走了。
而身穿岩灰色军装的男子始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