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祭》汤姆少校

15、chapter 14

　　天色逐渐呈现另一种色彩，云层慢慢被涂上淡淡的蔷薇色，广阔的旷野已经很少有风飘荡，四周陷入一场寂静，而另一面日落将寂寞的房屋渲染得模糊。
　　狭窄的缝隙里黑色的汽车早已消失在视界，眼前是一片无声的旷野，他终于放下撑开卷帘的手指，却依旧伫立在窗前。良久从厨房走向餐厅，坐回椅子，呆怔地望着桌上还没动过要慢慢冷掉的饭菜。
　　他点燃了一支从下午放在身边始终没抽的香烟，银灰的打火器发出微乎的叹鸣，顷刻之间火红的星点燎灼白色的烟雾再度缭绕，慢慢淡散，他的神情也慢慢在烟雾袅袅间忽隐忽现，如他的深邃、沉默。
　　终究抑制不住地低头，头埋进微蜷的双掌中，修长手指间的烟已经变短，透过火热的被积聚的灰色淡蓝的烟雾往上升起，淡去。逐渐，燃烧的烟支猛地被兀然收紧的左手收进掌心，很快传出细微的燃烧皮肉的声响，最后的烟雾自其他指缝丝丝缕缕飘出。他的手指紧紧插进发丝。

　　就此告别了霍尔顿，已是傍晚，黄昏淡去，天色黯淡，暗色见浓。书店与很多店一样早早关了门，附近开了一家时装店，灯光照亮了装潢神秘而又简丽的店面。
　　牌上写着端正的“Red Rose,White Rose ”
　　玻璃橱窗内伫立了两个穿着精致长裙的媲美真人的女性假人模特。左面的一个是有一头性感的黑色手推波纹式卷发的假模，一袭火红的鱼尾裙罩体在灯光中更加耀眼，热情的暗纹藏于裙摆，雍容的黑色披肩挂在手臂，一手慵懒地持着烟杆，下颌高傲地抬起而目光微微斜视，红唇似火。而另一个穿着雪白的长裙，面料间是镂空的蕾丝点缀着颗颗珍珠，纤细的腰肢被纺纱的细带收拢，盈盈一握，她的额上是一串幽幽兰花所编织的花环，柔软的长发轻轻贴在晶莹的耳畔和洁白的面颊，随着温柔的低头，犹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无论是同样美丽却风格迥异的模特还是精美高贵的礼裙都令人难以不注目。
　　行走的脚步停下，明亮的眼眸深切地注视着她，那在天鹅绒中被托放着的富有质感的油亮的深棕色的提琴。墨蓝色的眼眸倒映她优雅的身影，她娇小玲珑而具柔美曲线的躯体。
　　女人站在门口仿佛诉尽人生的双眸静静看着她，嘴角一弯，眉毛一挑，眼神似乎也更有了精彩，友善、含情、媚惑、洞察、深沉，又无法描述。
　　“不进来看看吗？”
　　云舒转向她，莞尔:“谢谢，不需要了。”
　　女人微笑，算作告别，眼角的浅纹有迷人的韵味。
　　云舒嘴角柔起轻轻颔首，就此重新迈了步履。
　　回到酒店，与凡相遇的同事一一致意，又有年轻的女孩热切迎来向他询问乔特莱斯先生在福泽市的住处，是李微和米莎两位女同事。他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对不起，不行。”
　　“好扫兴哦莫舒。”
　　“告诉我们吧，我们可为你留了晚餐的。
　　“我很抱歉。”
　　“真是固执呢...走，去食堂，我们真为你留了晚餐。”
　　“......”云舒依然望着她们的眼眸，双瞳起了涟漪。
　　员工食堂内人与饭菜已同样鲜少，女同事李微从不锈钢制的桌柜里拿出一个同样不锈钢的有点保温效果的饭盒。
　　“不知道有没有变冷。”她拧开盖子把它朝云舒递去，“像你这个年纪是要长身体的。”
　　云舒两手接下依稀能感受到暖意的饭盒，却觉得它温暖至极。
　　“谢谢。”他的笑容灿烂。
　　另一个女同事米莎突然伸手去捏云舒的脸颊，大概将他不自然的躲避与垂眸当做了害羞，笑道:“莫舒，你真的好腼腆哟。”
　　云舒浅浅微笑。
　　就在附近找了张桌子，云舒便发现了挺远的左前方几桌开外的少女塔娜，还有她的男友。她的男友虽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却的确是时常花钱住进酒店陪她。
　　大概是塔娜的注视让她的男友起了疑惑，转头跟着注视过来，人很稀少，他一眼就看到了云舒，他的目光开始有了敌意和鄙夷。
　　塔娜移开了目光，低下眼帘，继续吃饭。
　　云舒垂下眼，双腿张开而坐，打开了层层饭盒。他吃了一口菜，笑道:“菜很好，谢谢。”
　　米莎回过头，她倾身上前说道:“我以前觉得你和塔娜挺般配的，现在她和那个银行家的儿子在一起，她多好的女孩，你不觉得惋惜么？”
　　“一个年轻英俊的银行家儿子，一个普通的打工仔，你觉得哪个更好呢？塔娜她适合更好的，我也早有意中人。”云舒抬眸看着她的眼睛，最后一脸认真，神情自然顺畅。
　　“啊，哪家的姑娘？你年纪不大却学会这心思了。”
　　云舒笑笑。
　　“虽说是这样不错，”米莎在一旁说道，“塔娜她也有不错的家境，母亲是老师，拥有一笔家族遗产，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牺牲了，你知道一个突来的男生的保护对她多重要多珍贵吗？”
　　云舒缓缓低下了饭匙，沉默不语，他咬起唇，沉默片刻抬眼看向米莎，说道:“对她我很抱歉，但我和她不可能合适。”
　　米莎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了。
　　李微微笑，问向云舒，“莫舒，你想过去当兵吗？修格·乔特莱斯上将手下的国防陆军。”
　　“成为上将手下一名军人是不错的理想，但我早已有其他理想，也已经有去实行她的决心。”云舒再次抬起眼眸，如常地平视对方的眼睛回答。
　　“格雷格太太说的去学医吗？但你的医术已经可以了。你申请了吗？”
　　“已经申请了，不过...”云舒对此扬唇笑了笑，“似乎不太顺利，但我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也许有其他方法，大概要用实力和证明去争取校方的通知书。”
　　“我相信你能做一名优秀的医生。”李微笑得真诚。
　　“我也相信，你能取得学校的通知，做一个好医生。”一旁不说话的米莎慢慢开口。
　　“谢谢。”云舒笑着感谢。
　　“...对了莫舒，修格·乔特莱斯上将先生家里有女人往来吗？”米莎忽然问起，说起其他，盎然地笑着。
　　“没有见过。”
　　“果然呢。乔特莱斯上将先生今年34了吧，还没有婚娶...这样的男人谁不想要，好多女人对他日思夜想呢——咳咳，小微，我可没说我自己哟，我自知配不上上将——就是喜欢、崇拜...小微，说起乔特莱斯上将先生那次被公开的恋情是不是和哪个伯爵的女儿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贝拉·阿克利丝·雷斯德，很漂亮的一个金发美人。”
　　“啊好像应该是叫这个名字，你说乔特莱斯上将先生是不是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有结婚，可她已经嫁人好几年了，还嫁的是个半边身子都已经在棺材里的老头。毕竟都公开了关系应该很爱她吧。”
　　“你说的公开关系那次是被报社刊登出来的吧。不知道，感情这事谁也说不准。”
　　米莎叹息，“唉，身为崇拜他的一员，我觉得我还没有那些男同事了解多呢，报纸里关于他的军事新闻是有，但花边新闻这种跟他好像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太少了，我自认没有那些男同事的脑子，对于军事政治没法见解，琢磨不了呀。”
　　“我也不懂那些，太乏味太费脑子了，还不如逛街郊游来得愉快。”
　　“...十八年了，从那时的内战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我喜欢乔特莱斯先生十二年又一百四十二天，嗯...应该是这么多。这么多年我从一个小丫头长大，从小到大从收音机报纸别人口中了解关于他的消息都觉得非常开心，我一直关注着他，虽然有时没有他的消息，但依旧喜欢依旧开心，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非常感谢他，也会一直喜欢他下去，即使他以后结婚了也不感到伤心。”
　　李微笑道:“我没你这么热切但和你差不多。不过年少那时还真想过希望能当上乔特莱斯上将先生的新娘什么的这样的憧憬。”
　　米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笑。
　　笑罢米莎向云舒问道:“...莫舒，乔特莱斯上将先生是不是真的看起来挺年轻的呀？”
　　“嗯，看起来二十四五的样子。”云舒停下饭匙，如实回答。
　　李微:“额...”
　　“乔特莱斯上将先生是保养得好不怎么显老，男人也保养啊，经理就是。但确实这样下去又会被那些人说成怪物，呵，只要跟人类不相符合的特征言行就要被指为怪物，精灵也是，明明那么优雅美丽的生物，呵，这样难道巫师就不算怪物了吗？”
　　闻言怪物刺耳，云舒抬起眼目光停在她们身上，复而睑睫不带痕迹地垂下。
　　“有的话不要说。”李微在旁提醒。
　　“呵。”米莎用冷哼表示了她的不屑。
　　无奈之余李微将云舒方才无声的神色收入眼底，她看向云舒问道，“莫舒，你好像一向不怎么关注乔特莱斯上将先生。”
　　“他十分令人尊敬和喜爱，我出生边疆，对他的事知之甚少，对乔特莱斯上将我很尊敬。”他道。
　　米莎问:“你和乔特莱斯上将先生是不是以前认识，不然怎么会特点你做饭呢？”
　　“以前不认识，运气好吧。”云舒略笑，微垂首吃饭时沉默。
　　余光中塔娜已起身收拾，他的男友忙抢过她手中的，最后他们从另一扇门离开了。
　　由于不好意思让她们久等，他比一向吃得快，眼下塔娜的离开让他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
　　吃得干净后他拿出一直携带的纸巾擦拭了下嘴然后抱歉地对李微和米莎两人笑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莫舒，你有礼貌很绅士，你长大后会更有魅力的。”米莎单手撑着脸庞说道，说罢微微一笑。
　　云舒下颌轻抬，伸手摸了摸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