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段程咖啡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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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眉到的时候，程玖彦已经在等了。
服务生将他领到那个靠窗的位子，“老板，您的客人到了。”
“按老规矩上。”程玖彦合上报纸，淡淡吩咐一声。
郝眉坐下，摇头晃脑地打量着室内别致的设计，“这家咖啡厅是你开的啊？”
程玖彦今天穿的是一套米色西装，衬得皮肤十分白皙。
他唇角微扬，道:“手上有两个闲钱，就学朋友开来玩玩。”
“哦，哈哈！挺好的。”郝眉被他盯得有点尴尬，便绞尽脑汁地找话题，“那个，咖啡厅的名字取的不错哈！”
段程......
应该有什么特别的涵义。
程玖彦拿手一下一下地敲击木桌，原本温和纤柔的表情逐渐褪去，“郝眉，今天我找你来，不是听你夸我的。”
“啊？”郝眉接到他不善的眼神，踌躇了半天，才十分为难地小心开口，“你不是要我骂你吧………我能想出来夸你的词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要为难我啊！”
本来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是个理科生特别容易词穷，但在程玖彦听来，就是在讽刺他没有值得夸赞的地方。
或许在某些专业学者眼里，这句话很巧妙地运用了“一语双关”的手法，而说出这句话的人，毋庸置疑地会被断定为睿智聪敏精通文学的人才。
程玖彦的脸色沉了下来，咬了咬牙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声音十分轻柔，“我不喜欢绕圈子，就开门见山了。”
郝眉眨巴两下眼睛——不是说没有重要的事情吗？
拿过那张纸，“这是？”
“KO的身份证复印件。”程玖彦扬了扬下巴，“听说你们交往有一段时间了，但你还不知道他的真名吧？”
郝眉端详着上面的信息，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愕，低落的情绪席卷而来。
这是KO的………复印件………
“我去！他怎么连证件照都这么帅！我的就照得跟猪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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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的理科省状元，关注的重点果然不一样......
程玖彦微怔，双手合起来搁在深褐色的桌面上，温柔的眼中流露出悲悯，“郝眉，不得不说，你很可怜。”
被情人一直蒙在鼓里，名字籍贯，什么都不知道。
郝眉气得拍桌:“嗯！我也觉得！我当时要重拍来着，结果他们打死都不干！”
程玖彦眸若寒冰，对方一味地避重就轻，根本不在乎他说话，让他开始恼怒。
“你不知道我是谁么？”
郝眉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看着他，“程玖彦啊，佳茗的二哥。”
从开始到现在，两个人全程，似乎都没有在同一个频道上......
程玖彦沉下嗓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恶狠狠地狰狞笑着，“我是......KO亲吻的第一个人。”
在那个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的下午，那个落在他脸颊上的吻，这辈子都值得他去回味。
“也是亲吻KO的第一个人。”
“还是他敞开手臂，拥抱的第一个人！”
那时候KO虽然瘦，但手臂特别有力量。
程玖彦站起来，身体前倾逼近郝眉，语气阴森如鬼火，表情似雪山上终年不化积雪那般冰冷，“现在，你懂了么？我为什么说你可怜？”
骤降的气压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将心脏包裹得密不透风。
终于——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郝眉捧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颤，洒出去了一些，慌忙抽出两张纸巾擦拭。
不停拿拇指抠弄食指的指腹，脸上笑得轻松，但这个小动作无疑暴露了他的不安，“哈哈，那你还挺走运的哈！”
程玖彦终于满意地坐回靠椅，他忆起往事，忽然微笑着红了眼眶。
“KO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是我帮他找的小工。”
“......”
郝眉低着脑袋，原来KO从小时候就开始打工了。
“他被他爸爸家暴，是我送他去的医院。”
“......”
原来KO有个喜欢家暴的爸爸。
“他想考个好分数，是我帮他抄的笔记。”
“......”
原来KO从小就爱学习。
程玖彦厉声质问道：“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他每天一身破烂蹲在街角的时候，你是在游乐园还是海洋馆？”
“......”
郝眉两只手绞着衣角，那个时候，他在干嘛呢？
“你没陪他度过他最艰难的日子，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
“......”
“你以为他爱你？既然爱你，怎么还会用我帮他取的名字？怎么会到现在都不让你知道他的真名？怎么会看到我之后状态一落千丈？”
“......”郝眉垂眼看着咖啡褐色的液体表面，看不清神情。
“听过一句话没有？‘在等到对的那个人之前，其他所有的人都是将就’。你就是那个将就，我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
质问、回忆、断言，如同平地惊雷打在这个靠窗的安静角落。
程玖彦一口气说了太多，掩藏多年的情绪让他有些哽咽。
阳光依然明媚，透过落地窗洒进来，铺在桌角的烟灰缸上。亦，使得郝眉低垂的脑袋十分落寞。
“你是说……这么久KO一直都在等你？”郝眉陷入思考，“哈哈……”他笑得很微弱，“那什么……我比较好奇你们为什么分开了。”
程玖彦发出一声嗤笑，对方居然一句也不反驳，只是低着头聆听，真是出乎意料得好解决！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缘由。当年我没去赴约，导致他空等一场。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结......不过现在我回来了，重新回到他身边！”他看了看郝眉，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却燃烧着快感，“不过还要多谢这些天你对KO的照顾。”
郝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得更低，“都是他在照顾我啦，做饭拖地滚......洗床单，都是他一个人在做。”
程玖彦微笑偏头，优雅得让人嫉妒，“他就是这样，喜欢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好，让人怎么都放不下。”
年少时期也是这样，毫无保留地对他。
郝眉倏地抬起脑袋，“嗯！我也喜欢他掏心掏肺对我好让我怎么都放心不下的样子。”
表情无比认真，笑容十分明媚，一丁点儿负面情绪都看不出来。
郝眉暗自握紧拳头——KO的童年好像很不幸福，回家之后要更加爱他才行！
程玖彦的笑容僵住——难道他说这么多对方就没有什么反应？
或者说他想要的反应。
比如愧疚得泣不成声，怨恨得捶胸顿足……或者泼自己一身咖啡，那样他就可以提早去见KO了。
程玖彦不死心，想进一步激怒他，“郝眉，你什么都让他做，你到底是在找男朋友呢，还是保姆？”
郝眉仔细思索一番，“本来我是想找一个同居的保姆来着，谁知道KO后来非要作我男朋友，我也没办法啊！”
“你！”
“哦对了还有。”
郝眉的声音忽然冷下来，收敛了面上所有的轻狂表情，变得鲜少的严肃，时常挂在嘴边的笑容也尽数褪去。
“我的男人，我选择无条件信任。KO的任何事，从别人口里说出来，我就当刮了趟耳旁风。”
程玖彦终于崩不住，原本好长一番话才建立的优越感瞬间被滔天怒火取代。腾地站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他最艰难潦倒的时候是我陪着他，你根本不配！你不配！”
郝眉慢悠悠地，也站起身，眼光毫不避讳地打在对方脸上，对峙了好久，强烈的视线也没减弱半分，“KO的童年确实痛苦，但让他更痛苦的，是他当时最在意的那个人，跟其他所有人一样，都选择了抛弃他。”
“你！”程玖彦骂不出话来，只能瞪着对方。
郝眉比程玖彦高，直起身有一种俯视众生尊贵与高傲。
“至于身份证？我跟他天天住在一起，想看个身份证就跟眨眼睛一样容易，只是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要有起码的尊重。”
“再有，刚才你的这番话，让我无比庆幸你当时没有去赴约。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不然我遇不到KO。”
“最后，提醒你一句，无论是情侣还是朋友，比起时时刻刻计较自己为对方做了什么，把对方为自己做过的记在心里，仿佛更好。”
程玖彦浑身发抖，死死握着拳头，通红的眼眶死死地瞪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
郝眉学KO将一只手插进裤子的口袋，“你的话说完了，我的话也说完了。谢谢你的咖啡。不过，即使店名有KO的名字，但也改变不了味道不怎么样的事实。”
落地窗边的角落又恢复沉寂，一个穿着米白色西服的男人立在木桌边，沉默了好久，忽的伸手将桌上的咖啡杯扫到地上。服务生闻声赶来，将地板清理干净后，这里才彻底平静下来。
郝眉看了一眼手表——居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匆忙赶回家。
刚才在程玖彦面前伪装出来的坚不可摧的形象顷然坍塌，毕竟那不是他的本性，只是在嚣张的敌人面前不想临阵退缩罢了。
现在他虽不像程玖彦那样气得发抖，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想要练成老三那样毫发无伤，咦……这辈子不要想了。
只是这些，郝眉并没有很清晰得感觉到，他只是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并且全把这种异样算在了空瘪瘪的肚子上。
饿得手都有点发抖了，回去要吃他三大碗！
“你就是那个将就，我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嗯？干嘛突然想起那个程玖彦的话？
“你就是那个将就，我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什么将不将就的，一看就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你就是那个将就，我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喂喂别再响了，那个自大狂的声音又不好听。
“你就是那个将就，我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你就是那个将就，我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你就是那个将就，我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
没完没了，在耳朵旁边跟念经一样响个不停。
出租车的尾气从排气管排出来，车身嗖地扬长而去。
虽然他打心底里不喜欢那个程玖彦，但……KO有意隐瞒过去是事实，从酒会上回来变化很大是事实，KO一直都叫KO也是事实。
他说他相信KO，是在相信他的什么呢？
他是不是也有一点虚伪，正在有点不相信他呢？
其实郝眉不知道，他只是不相信自己罢了。KO什么都会，做的饭还那么好吃，他什么都不会，又黑又懒。
是又什么过人之处，让KO喜欢他呢？
他歪着脑袋想啊想，没想出结果，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家里……没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段程咖啡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