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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神龙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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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日，天气晴朗，白云朵朵，不吹一丝风，文武百官与御林军早早地在皇极殿前的广场上恭候。吉时一到，天子驾临，众人跪拜完毕，宣安成公上前接旨。益引身穿蟒袍，从人群中走出，登上台阶，跪下。公公宣读完册封诏书，益引接过金册与印玺，就在此刻，天空骤然暗淡下来。
怎么回事？现在是巳时，刚才还烈日当空，难道要下雨了？不对，没有风，天上也没有乌云。事情古怪万分，如同有一块黑布挡在头顶上。
“天狗食日！”有位大臣指向空中。大家反应过来，都仰望苍穹。果然，太阳被天狗给吃了。
天狗食日是不祥征兆，益引看下魏公公，他一脸诧异。早有预感，封王会给自身惹下大祸。刚开始就有征兆，将来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如果趁机请皇上收回成命，是否来得及？
“啊！”宣旨公公尖叫一声，吓得跪在地上。太夸张了吧，有这么害怕吗？咦怎么大家都盯着自己，好像在看怪物似的。
环顾四周，无人肯对视，连魏公公也低下头，有畏惧的表情。他怕我干嘛？我当了王爷，还敢打他的歪主意吗？不对！一定是自己出了问题。益引仔细观察身体左右，发现蟒袍上金光闪闪。是金丝的缘故吧，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想问问他们。
现场足足沉寂了半个时辰，太阳露出月牙，天空渐渐放晴。出皇宫时，益引听到众官在议论自己，上前打招呼，他们又躲开，怕人靠近。不行！要尽早弄清楚其中的缘故，免得临时抱佛脚。
益引四下张望，找一个最文弱的官员，跟踪他到了僻静处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跟彩嫣学的，先吓吓他。人受到惊吓后，思维紊乱，可以趁其脑子不清醒之时，问出答案。
收到了良好效果，官员说，当时他看见有一条龙反复从安成王身上盘旋到空中，然后消失。此龙张牙舞爪，活灵活现。大臣们是在议论神龙现身，将要改朝换代，所以他们心中充满恐惧，不敢与安成王接触，怕大祸临头。
神龙现身？听说书先生讲过，太·祖就是神龙现身才被众人拥戴为天子的。今日神龙现身于自己，难道自己也会被人拥戴为天子？当今圣上往哪摆？
不对！不对！神龙现身只是个传说，不可当真，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巫术！没错，一定是巫术。谁吃了豹子胆！是要害死我啊，别人会误以为是我想谋朝篡位。糟了，皇上不会因此而赐死我吧，完了，完了，性命危矣！
不出三日，安成王是真龙天子的流言传遍了皇城的每个角落。益引躲在王府内，紧闭大门，不敢外出。以前总有官员到访，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加封为藩王，来庆贺的人会更多。现在可好，他们都在观望。
益引如坐针毡，彻夜难眠，找彩嫣她们商量，想让她们出出主意，好有个计划，总比坐以待毙强。
三人一致认为，溜之大吉。益引心存侥幸，觉得还没落到此般地步，向他们解释，说：“神龙现身，事情表面上是针对我，实际是针对魏公公。我无权无势，谁都知道我没能力行篡逆之事。相反是魏公公，他大权在握，想扳倒他，用谋逆之罪，再合适不过了。我坐立不安，他比我更坐立不安。只要他没被扳倒，我们不会有危险。”
“我看你是舍不得安成王的宝座吧，你不走，我们三个人走。我可不想陪着你等死。”秀儿童言无忌。确实，益引是想当安成王，不仅出于私利，也可为辽东百姓做些事。他有一种非常愚蠢的想法，想化解朝廷与金人之间的矛盾，劝其前来归顺。毕竟世上没有人办不成的事，只有办不成事的人。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否则，辽东百姓会成为另一个布依族。
“好吧，你们先走，我办完事再去找你们。”秀儿说得在理，益引不愿太自私。她们走了，也可以除去后顾之忧。
“你！”秀儿马火了，指着益引。她夺门而去，季礼表示抱歉，追了出去。
“彩嫣，要不你们先离开京城吧。”她没搭话，也走了。好吧，又剩下我一个人，你们不总是说要抛下我吗？我给你们机会了。
不出所料，朝廷下旨让益引查明事件原委，以正视听。
接过圣旨后，益引想，天狗食日，百年难得一遇，它恰好出现在自己被册封时，巧合？鬼都不信，跟钦天监脱不了干系。可如何下手呢？这是诛九族的死罪，打死他们，也没人敢承认。硬来行不通，先去摸摸底，再请魏公公定夺。
益引让田广利把钦天监给围起来。动静务必要大，得让朝廷及百姓知道，自己查案很卖力。
所有官员被叫到了大堂，益引问：“谁在管事？”
监正答：“回安成王，是下官。”
“天狗食日，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这是天文现象，是谁算出来的？”
“回禀安成王，食日之事，确实有规律可循，但其出现之确切时辰，钦天监暂时无人能算出。”
“依你所言，你们钦天监对此事一无所知？”益引假装愤怒。他们久处官场，推卸责任，倒是一流。
“回王爷，钦天监是有算到近些天会出现食日现象，但不知道是哪天，更别提具体时辰。不过，钦天监演算不出，不代表别人不行。我大明人杰地灵，奇能异士，不在少数。”
“奇能异士？监正大人，你不会骗我吧？”这还差不多，总得给点线索，我不能白来。
“王爷，如果钦天监真的推算出准确时辰，朝中大臣都可获晓。我一个小小监正，怎能骗得了您。”
“钦天监夜夜观察天象，难道你们之中没有奇能异士吗？会不会有人算出来了而没有告知你。”
“这个……”
“全给我带走！”田广利见监正无话以对，认为是他理亏。
“慢着！田将军，这是死罪，我们没有真凭实据，胡乱抓人会招惹非议。这样，如果大家知道什么线索，到安成王府来，本王重赏！”
从钦天监出来，益引琢磨，天狗食日时，神龙现身，要安排这出戏，不仅须知准确时辰，还需要礼部定下该时辰。可以去礼部看看。
见益引来访，礼部尚书热情接待。没等开口，他拿出一张画像，说：“安成王，此人名叫古甫，本官见他通晓天文、地理，是个难得的奇才，方收为幕僚。没成想，他却恩将仇报，设计陷害我。”
原来，尚书大人见益引加封为王，欲趁机巴结。他让幕僚古甫选个良日吉时，可没防备，对方选的却是天狗食日之时。他明白被骗后，回府邸质问，发现人不见了。
益引拿起画像，看了又看，问：“古甫是什么来历？”
“他自称是灵隐山修行的真人，现在想想，多半也是骗人的。”
“还有别人认识他吗？”得确认下，古甫别是尚书虚构出来的人物。
“有，在我们礼部，大多认识他。他还常去钦天监。”
混蛋！这么大的事，监正居然不提，算你狠，以后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益引觉得问不出什么了，说：“打扰尚书大人了，以后有线索，还劳烦捎个信。”
“一定，一定！多有得罪。”
出来后，益引让田广利派人拿画像找礼部和钦天监的官员打听。结果让人大失所望，古甫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没人知道、也没人计较他的来历，只晓得此人知识渊博，谈吐不凡，非世俗名利所能诱惑。
没有背景，不为名利，他为何故意接近礼部尚书？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设计陷害我？意欲彰显才华，还是背后受人指使。益引从不相信有谁办事会不贪图名利，古甫要么被人抓住了把柄，要么别人对他许下了更大的名利。
有这么个人在，礼部尚书之言可采信。如今古甫消失了，想找出其人并非易事。益引决定联合大理寺，布告天下，赏万两黄金，捉拿画中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顺便向朝廷表明自己探查真相的决心。
一连几天，没个消息，益引坐不住了，又想到，此事除时辰要对上，还得神龙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才行。换成别人，轰动效果未必理想，也跟自己没关系。
神龙是怎么一回事？回想当时，身上金光闪闪。金光是从哪来的？益引拿出蟒袍，仔细研究，没发现特别之处。上面既无金光，也无神龙，倒是有两条用金线绣成的四爪龙，众人看到的想必是它了。
彩嫣在学刺绣，益引请她从蟒袍上抽出一根金线。盯着金线看了半天，察觉颜色不对，有点黑！想是掺杂了较黑的金属。
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把金线放在烛火上烧，其熔化处有黑色粉末掉落。益引伸手粘起，一捻，细如粉尘，它是什么金属？去织造局问问吧。
“季礼，你又惹秀儿生气了。不是跟你说了吗，秀儿姑娘本性善良，只是贪玩，你得让着她！”自打益引进门，秀儿一直冷眼旁观，默默不作声。不像是她的性子，平时出什么事，她可爱瞧热闹。
季礼不回答，他俩互相怄气。季礼啊季礼，你跟秀儿置什么气，以她的性格，你除了迁就她，也只能迁就她了。好在不用担心，过两天她会忘记。
“我要离家出走，你们别来找我。”秀儿摔门而去。
“还不快点跟着。”见季礼不动身，益引使劲往外推他。
“有够笨的，是吧，彩嫣。”
“秀儿闹脾气，都是你不好，非要呆在这个鬼地方，害得季礼难做。”
“我保证，最后一次！我洗脱掉罪名，那阉人再不放我走，我叫季礼去杀了他，看他还拦不拦着我们。”益引举手发誓。
“我知道，劝你劝不住，你自己多加小心。”
查案要紧，益引没多照顾彩嫣的不满情绪，带领亲兵赶往织造局。管事的人说蟒袍上的金线是足金，不会有杂质。话不对！找来织造女工，她们商量了一会儿，说：“我们织造时有分工，这件蟒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不是我们织造局的。”
要仿制一件足可以假乱真的蟒袍，一定要针线活极好，见过蟒袍且家境富裕，符合条件之人，都是些达官显贵，特别是王府之人。假如顺着这条线索排查，自己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不过没关系，掉包计肯定要在某个流通环节实施。
益引让大理寺调查蟒袍从织造局到司礼监过程中的每一位经手人，自己则马不停蹄赶往魏公公府邸，向他说明情况，请他查下司礼监内是否有人调换了蟒袍。
魏公公安排妥当后，问：“安成王，你认为此事是谁在背后策划？”
益引犹豫再三，说：“事情不简单，幕后之人势力非常大。恕我直言，九千岁！您老门生故吏遍天下，乘势之人，自然会招来小人妒忌。他们表面上是污蔑我谋反，实则是想扳倒您老人家。”
“好大的胆子！安成王，你能查出这个人吗？”
魏公公是个小心眼的人，回答他的问题需谨慎。益引经过缜密思考，说：“古甫可能被灭口了，找到他，希望不大。而调包之人，我看很难查到，所以要揪出幕后黑手，还欠时日。”谁让你得罪人多，可别全赖我。
魏公公脸色大变。不好！他不会丢卒保车，说此次怪力乱神之事是我所为，然后拿着我的脑袋去邀功。不行！要赶快破案，抓不到大鱼，抓些小鱼小虾把事情圆过去也行。
与田广利出来，益引觉得黑色粉末太可疑，是哪种金属呢？有何特点及用途？找个铁匠问问吧。俩人与铁匠不熟，还是问季礼吧。他酷爱宝剑，来京城的第一件事，估计是找个一流的铁匠。
“师傅，请您帮忙看下这是什么矿石粉末？”益引把用布包裹的黑色粉末递给铁匠。他拿到作坊里研究了半天才出来，说：“不是铁矿，也不是锡矿，极其罕见，不像是一般的矿石。公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益引给他一大锭银子，问：“以师傅的见识，您认为它是什么？”
“我铸剑二十几年，我敢说根本没有这种矿石。除非，它来自天外，就是我们常看到的流星。”
“天外陨石？有何特别之处？”
“传说，越王剑、鱼肠剑，都是用它铸造的。这类剑可吹毛断发，锋利无比。”
“还有没有别的特点，比如说，能发光。”
“当然可以，夜明珠就藏在天外陨石内。”
“你有天外陨石吗？我出钱买。”
“公子，您说笑了。我要是有天外陨石，也不用打铁。它是天外之物，百年难得一见，所以价值连城。”
据铁匠所说，天外陨石中有的能发光。有人利用其特性，制造出金线。天狗食日时，蟒袍上掺杂着陨石绣成的龙形图案会发出金光，外人看来如同神龙现身。他是想陷害魏公公谋反，会是谁呢？他又是哪里找到这种陨石的？
等等，聚宝盆！沈万三的画像上，那个聚宝盆正是闪闪发光，难道其中含有天外陨石？对！有可能。
“聚宝盆放在哪里？”益引问田广利。
“化成金条了。它太大，不好运。”
“熔化它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黑色粉末。”
“这个……我没注意。”田广利当时不在场。无奈，益引只好叫他找沈公子过来问。
田广利先找魏公公的管家，由管家带领益引三人找到沈公子的住处。向邻居一打听，得知早被人给杀了。真倒霉，线索又断了。
在邻居口中，沈公子为人虚伪，是个十足的骗子。他成了有钱人，还经常去行骗，尤其是针对女孩子。坏事做得多，报应自然会来。
“沈公子是哪里人？”益引问管家，想知道沈公子有没有跟身边人说过聚宝盆能否发光。
“记得是苏州茂县人吧。”
益引找人画了张沈公子的像，附带其身份，送往苏州府衙门，请他们尽快弄清楚画中人所有信息。包括家住哪里，有几口人，曾干过些什么事，骗过些什么人以及亲戚朋友对他的印象，最主要的是他说过关于聚宝盆的话。
别是想多了吧？聚宝盆的画像仅仅是为了告诉别人，金子是会发光的。
现在还能做什么？大理寺说织造局内很多人有机会偷换蟒袍，需要慢慢排查。魏公公管家也带话来，说司礼监接触过蟒袍的人不少，宫中关系复杂，不好查。
陷入了僵局，该如何交差？把责任推给司礼监？嫌命太长了吧！大理寺、钦天监呢？能混上那么大的官，可不是什么好人。谁家有几口人，有多少钱，有多大权，跟谁谁谁有什么渊源，一时半会哪能打听清楚，不好开罪！还是织造局吧，嗯，他们人微言轻，是最合适的人选。做人要勇于担当嘛，谁让他们织造的蟒袍被人换走了。呵呵，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尽力了，大不了削职为民，谁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