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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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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修斯,诺修斯,快醒醒……”
打扰了宁静的下午时间,是不礼貌的行为。
“唔……怎么了路德。”
“那群猎人回来了。”
“什么?”
路德来不及和他解释,玻璃窗被一支力度足以穿透钢铁的弓箭震碎,一地碎片显得支离破碎,他急忙把诺修斯护在怀里。
“该死的,看来他们乖巧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准备这个。”
路德拔下那支弓箭,银制的箭头上涂满了神父祝福过的圣水。
多罗从残缺的窗口飞了进来,它翅膀上滴落鲜血,挣扎了几下直接摔在地上。
“多罗!”
来自Wicker组织的猎人,穿上了纯白的队服,他们戴着银色闪烁的徽章。在火焰中前来讨伐,蕴藏在这座神秘庄园里的主人。
他们踩着夕阳的时间而来。
仿佛是上次踩着夕阳而去。
集体朗诵着不为人知的歌曲,与锋利的刀刃与弓箭十分不和谐。
烛台上摇曳的火焰,被风吹得恍惚不定,好似即将在下一秒熄灭。
路德抱起多罗,一旁的诺修斯已经迅速的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他盖上帽子,遮住了面容。
“跟我来。”
诺修斯提着灯台,一步一步的往古堡的地下室走去。
自从有了前车之鉴,地下室被装饰成华丽的酒窖。巨大的壁画爬在上头,玻璃吊灯在诺修斯踏进来的那刻一下子亮了起来。
长长的走廊两边按着顺序摆放恶魔的雕像,直到尽头,放了一座人形雕像。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一半邪恶一半善良。尽管长相俊美,神情委屈又可怜。
路德认得那是按照该隐的模样来雕刻。
他在圣经里读过。
该隐,杀害了自己的弟弟亚伯,遭遇上帝惩罚与抛弃,因恨而背叛了上帝。
然而雕像旁边还有一名天使,面目狰狞,却甘心臣服在王座身边。
那应该是……堕天使撒旦了。
“守不住了……经过了这么久他们还不放过我们。”诺修斯走得很急,好几次差点无法集中精神,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他们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吗?”
诺修斯冷静下来,拼命压抑心情上的焦躁。
仍然带着怀疑咬紧下唇。
“我以生命起誓,不跟随任何势力与宗教的自由身份,无论是以人类的灵魂,亦或者与你初拥成为你的仆人。我将奉献出我的忠诚的一面,永不背叛之心。”
路德当着该隐的面宣誓。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用不带温度的指尖抚摸着猎人的脸,摸到刺手的胡茬,再到那双眼睛。
眼睛永远都是表达感情最强烈的部位。
没有说谎。
诺修斯从未有过任何要把路德变成同类的想法。
对于他来说,路德更适合在阳光底下生活。然而,不能享受到阳光的地方,整天面对阴暗潮湿的黑夜,无疑是一种得不到光明宠爱的痛苦。
该相信这名猎人吗?
诺修斯听到城堡上传来的躁动,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迟疑不定了。接过路德怀里的多罗,用指甲割破了多罗的脖子,它悄然无息的就这样死去,暗红色的血顺着手指滑落。
没有半分同情的抹在了该隐雕像的嘴上,轻轻俯下身在石像的耳边说:“我需要莉莉丝的项链。”
莉莉丝?
站在旁边一头雾水的路德瞬间明了。
莉莉丝是该隐的情人,亦是梦魇的化身,来自夜晚的魔女。
从几千年前就开始流传,莉莉丝拥有一条项链,若是谁得到了,其中的破坏力堪比潘多拉魔盒。
该隐的雕像没有动静,倒是跪拜在他左边的撒旦挪动了一下位置。巨大的翅膀张开,诺修斯抽出该隐宝座下的一把长剑,砍断了撒旦的翅膀。
翅膀的碎片洒落在地上,很快形成了一条项链。
珍珠串成项链,用水晶切割成流苏,接连中间一颗指甲大小的沙弗莱石。
玻璃光泽的翠绿色,在不透光的地下室也能闪烁出夺目的光彩,像那人的眼睛。路德看到这,情不自禁的移开视线去看诺修斯。
“这个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诺修斯包了起来,塞进离自己胸口最近的地方。
“莉莉丝的项链……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家族是五大古老姓氏之一的安泊尔氏,亲王阿瑞斯给予了我们公爵的等位与莉莉丝守卫者的头衔。”诺修斯浮现出疲惫与无奈的神色,“我是安泊尔氏唯一继承人。”
“你的父亲与母亲,还有兄弟姐妹呢?”
“死了。”
家族的负担压在了这位排名最小的诺修斯身上,他没料到,自己会坐上继承人的位置。
“我要把这条项链送去亲王那里。”
诺修斯捂着胸口的存放项链的地方,他头一次将要孤身一人踏上漫长的旅程,对未知感到畏惧。他想要退缩,却被这些责任逼到身不由己。
“别怕。”
洞悉了那人心中的不安,路德拉紧了他的手,不愿放开。
“我会陪伴你左右。”
黑暗中,猎人单膝跪下,像该隐身边的撒旦,忠诚无比。
“我的陛下,请你对我下定命令。”
亲吻那人的手背,献上一尘不染的忠诚。
“你……”
诺修斯犹豫不决,他很想彻底相信一个人,如同渴望着有人能够热情的对待他。家人从小教育他,身为公爵之家,就必须遵循着每一条规矩。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
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曾希望能有一个朋友。
例如,一个陪他说话的对象。
除了那个少年,诺修斯还认识过一个被纯血种初拥过的低贱血族。
那是他家的仆人。
一个老实忠厚的男人。
诺修斯很喜欢和他聊天,毕竟除了那个仆人,没人愿意和他亲近。
整个家都是冷冰冰,甚至是他的亲人。
可家人发现后,却当着他面把仆人的脖子扭断。
“对不起父亲,我以后不会随随便便和下人聊天了。”
“诺修斯,不要让我生气。”
“真的很对不起。”
父亲严厉可怕的表情,烙在脑海里成为了阴影,或警告。
懦弱的他,最后还被哥哥塞进了衣柜,说让他好好反省,一个纯血种应该要做的事。
他要做什么?
诺修斯始终不明白。
“路德,我不能。”
诺修斯条件反射的拒绝,他潜意识深处的父亲指责与哥哥的教育,从来都在警戒他。
——如果你再这么任意妄为的不注意身份。
——诅咒将会永远成为你最亲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