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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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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潘多拉是什么关系?”路德手指缠绕着那人淡金色的长发,他玩得爱不释手。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诺修斯淡然的看着手里一杯路德送来的不知名生物的血液,他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用舌头搅拌流进喉咙,腥味浓郁,不像那人曾经温热又带点甜的味道。
“可我更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路德捏了捏他的脸,“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
这个词出卖了他两次,已经收在心底等待发霉腐烂。
恶心。
“告诉我吧……诺修斯。”
充满磁性的嗓音,低沉婉转,像是恶魔的诱惑。
诺修斯的眼睛染上了浑浊的色彩,他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死气沉沉得像个傀儡。
渐渐习惯了无名指的灼烧感。
他还养成了一个不好的陋习,那就是每回想到过去,他总是鬼迷心窍的去摸那枚银戒。
不仅追溯到时间段更遥远的片段。
他体内的潘多拉之血的秘密……是在比认识路德还要之前的事情。
每一位纯血种年满五百岁就要进行成人礼仪式,他是在哥哥五百岁成人礼当天,所诞生出来的安泊尔氏最小的幼子。
那时候别人都还不称呼他为诺修斯,由于排行第十七,所有人,包括父母只是简单叫他十七。
除了是安泊尔氏第十七子的头衔以外,他哪方面都不出彩。
顶多只是姓名加了个前缀安泊尔的姓氏,所以爵位稍微低一级别无论长幼必须对他行礼。
在五大古老家族中,唯有安泊尔与贝尔利特最崇拜战争与鲜血的狂热者。
父亲以自己的姓氏为傲,年轻时为了庆祝成人礼不惜杀了十三个人类用以感谢伟大的该隐。
他的哥哥姐姐,生性嗜血,热爱弑杀,用父亲的话来说,他的孩子将是战场上最好的武器。
然而诺修斯并没有完美的遗传到父亲的暴戾恣睢。
他是特别的显眼,唯独向往安静自由的气氛。
当他躲进后院的那个荒废了百年的玻璃花园里,所有生命逝世前的凄厉尖叫,止于这片树木中。
诺修斯会把这里打理成一片天堂。
这是他的世界。
这样安分的性格,引起了父亲大人的不满。
“安泊尔家不会有弱者,权利即象征着强者的高姿态。诺修斯,放弃那些没用的爱好。”
父亲会把他辛苦种植的鲜花破坏。
父亲会把他最喜爱的书籍撕毁。
父亲会骂他是个懦弱的废物,一点都不像安泊尔家世世代代的好战。
他小时候为了讨父亲喜欢,学会了猎杀白鸽与乌鸦,学会了用还未发育成熟的尖牙啃烂它们的喉咙。
可是从未高兴过。
幼小的诺修斯盯着鸟类的尸体发愣。
“诺修斯,你这是在同情它们?”
父亲嫌弃的把他拉到一旁,用手捏死了一只白鸽,然后甩到诺修斯面前。
满眼都是红色。
可怕的红色。
“没有,父亲。”
诺修斯学会了说谎。
他甚至学会了如何在父亲面前伪装成一个好儿子。
但是违背了心情,诺修斯觉得自己是个有感情的怪物。
他和亲人一点都不像。
人类称呼他们为异族。
而他觉得自己身处于族人之间是异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羡慕书里的诗句。
看更多的书籍,他收获更多的落寞与渴望。
“你也喜欢这本书吗?”
他躲在角落偷偷看着不被父亲允许的书,一名仆人在打扫阁楼时发现了缩成一小团的他。
诺修斯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仆人。
一个岁月痕迹都爬上脸的老男人。
诺修斯没有应他,继续低头阅读文字的乐趣。
后来,那名仆人总是陆陆续续的把一些书放在他一直呆的角落。不问他也不找他,就这么默默的支持着他这个爱好。
“你能……告诉我这些书你是哪里找来的吗?”
终于有一天,诺修斯鼓起勇气拉了拉仆人的衣角。
“当然可以。”
仆人给他讲了很多有关人类,有关大海,还有天空的许多故事。
只是故事还没讲完,诺修斯记得仆人才讲到一半。
他的头颅从脖子上滚了下来,落在一双巴洛克雕花皮鞋旁。
“诺修斯。”
是父亲的声音。
“父……父亲。”
“别老是和下人混在一起,影响你的身份。你要记住你这般举动,是丢我们安泊尔家的脸。”
“是,父亲。”
时间再往后一点,诺修斯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心里抗拒与反感这种厮杀生命的做法了。
那是一个暴风雨的前奏夜晚,他在楼顶趁着月色弹奏着钢琴。
旋律疯狂的旋转。
与暴怒不已的父亲和惊慌失措的母亲。
还有兄长的冷嘲热讽与姐姐的熟视无睹。
一个消息宛如天降的惊喜。
炸出了一片火花。
“你不过是你那不守妇道的贱人和野男人交合产生的杂种!”
他的父亲,那个举手投足间是贵气的精致男人。
头一次如此失礼的把名贵的艺术品摆设打碎。
“滚出去!”父亲狰狞的面孔在瞳孔中放大,“不,你不能出去,你是我们家族的耻辱!”
“母亲……!”
诺修斯畏怯的朝疼爱他的母亲投去求救的目光。
“我受够了这种独裁者的统治了!我的选择,只能由我来决定!”
那个与诺修斯同样有着淡金色长发的女人,此时却选择丢下她还未成年的孩子,独自了断了性命。
在压抑的环境里,母亲唯一做出的反抗便是自杀,用死亡来抗议她悲惨的一生。
一个全由他人来决定的一生。
“母亲……”
哥哥们绑住了他的手脚,兴高采烈的打开了衣柜的大门。
黑暗遮住了天空,他的呼唤得不到回应。
世界从此步入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