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有笙》马书艺

2、初识（2）

　　叶落回到寝居，却久久不能眠，便起身，随意搭了一件衣袍，推门，在庭落中随意走动着。

　　叶落心想，尹笙究竟是何人，惹得父亲这般神伤，有些不解，便不知不觉走近了生安居。

　　忽见生安居亭下，有一人背朝着自己，独坐在石凳上。

　　叶落上前，只见这男子独自饮着酒，对着亭下那颗梅树，静默。

　　“尹公子？”叶落轻唤。

　　尹笙闻声转身，只见叶落披着一大袍，站在自己身后。

　　尹笙无言，只定眼看着叶落。

　　“尹...尹公子这么晚为何不歇息。”叶落被他看得有些无措，便怯生道。

　　“你不也是？”尹笙撇了一眼叶落便回过头，淡然的回道。

　　“我..我睡不着，就随意走走，不想尹公子也是无眠。”叶落认真的回答。

　　尹笙无言。

　　“那...尹公子且早些休息，叶落不打扰了。”

　　叶落见尹笙这般并不想与他搭话，便灿灿的说着，转身准备离去。

　　“会喝酒么？”冰冷的男声萦绕叶落耳边。

　　叶落回身道“会..会。”

　　“一起吧。”尹笙一抬手指向对面的石凳。

　　叶落紧忙坐下，看着对面的尹笙，仿佛他刚才什么都不曾说过一样，依旧是那张淡漠的脸。

　　“尹公子可是有心事？”叶落试探的问着。

　　尹笙没有作答，只举起瓷杯，示意叶落一同饮下。

　　叶落这话仿佛被丢在了这夜里。

　　良久。

　　“叶无痕。”叶落没有听错，叶无痕三个字从尹笙嘴里流出。

　　“你怎知我字...”叶落略显慌张，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向尹笙。

　　尹笙不作答，只瞥了他一眼，又顾自饮了一杯。

　　‘我困了，叶公子且自便。’尹笙起身径直走进了生安居厢房。

　　独留叶落一人在亭子里，久久没从叶无痕这三个字中回过神来。

　　翌日。

　　“少爷，少爷，该起床了，已经辰时了。”墨小狐打好了热水，走进叶落房中。

　　叶落睁开眼，有些昏沉，想起昨晚尹笙歇息后，自己回房已经丑时了。

　　舒展了一下臂膀，墨小狐便伺候叶落洗漱。

　　“少爷今日怎起的这样晚，往常少爷可是卯时便起身了。”墨小狐询问道。

　　“昨日睡得晚些。”叶落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夜竟失眠了。

　　洗漱完毕，叶落便赶去用早膳，见父亲与尹笙已落座，便有些不好意思，忙坐下。

　　“今日是怎么了，起得这样晚？尹公子等你一同用膳呢。”叶凌峰责怪道。

　　“昨日睡得晚些，今日就有些晚了...”叶落面见微红。

　　“尹公子，快请，小儿不懂事，莫怪。”叶凌峰也不顾叶落解释些什么，对着尹笙说道。

　　“无妨。”又是那两个字。

　　三人便无言，用起膳来。

　　膳后。

　　“叶落，我且去酒庄了，你替我好生照看尹公子。”叶凌峰在这江陵县做的是酒水生意，每日亲自去酒庄照看，一日也不耽误。说罢向尹笙一拱手，便转身走了。

　　“尹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对我说便可。”叶落看着尹笙说道。

　　“好。”尹笙起身应道，便回了生安居。

　　“哼，竟这样摆谱，不知道自己是客么。”墨小狐看尹笙走远了，很是不满。

　　“小狐，不可无礼。”叶落低沉的冲着墨小狐说道，其实叶落心中也有些不解，想这尹公子这般不近人情，但却不知为何，打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心生好感。

　　生安居内，梅花停下。

　　尹笙端坐在石凳上。

　　“小海，取我的琴来。”

　　“是，少爷。”小海忙回屋去了少爷的琴来，这琴虽不名贵，可确是少爷自幼不离身的，小海小心的将琴放置在尹笙面前。

　　尹笙抬手，扶着琴。手指格外修长，似不曾沾染一丝俗气，在这琴上微勾，琴音微滞，尹笙眉间微皱，许是很久不曾碰它的缘故。

　　稍定，琴声微缓，流荡起来。

　　可谓是一曲肝肠断，叶落被这琴声引到生安亭。

　　远远地望着亭子下的少年，见他鬓发随风拂面，宽袖微掩玉指，在琴面上微悠。

　　叶落不通曲律，只觉得这曲子，叫人心碎。

　　“想他是有心事。”叶落喃喃道。

　　曲停，尹笙闭目良久。

　　叶落没有上前，拉着墨小狐走了。

　　“少爷不去问候尹公子？”墨小狐不懂，少爷来了又走。

　　“我想他现下定不喜人打扰，你随我去酒庄。”从尹笙昨日入府，叶落便觉出他不是一般人。一直想寻父亲问个究竟，可是一直不得空。眼下兴趣更甚，等不到父亲回府了。

　　墨小狐匆匆跟着叶落出了府。

　　“少爷，这外头凉，不如我扶你进屋？”小海见尹笙久久不言语，有些担心。

　　“刘伯怎还没来？”尹笙不答话，只提起刘伯，小海自小便在尹笙身边侍奉，知晓尹笙脾性，便也不觉突兀。

　　“少爷，想来找个宅子，修饰府邸，招募下人，也不是快事，咱们来这江陵县才两日。”

　　尹笙想来也是，只点头默认。

　　“少爷为何如此着急？南下前，王爷嘱咐，在叶府住下的。少爷为何不肯，刚入江陵县便遣刘伯去找宅子，这叶老爷本就是王爷家奴，理应待少爷毕恭毕敬，可是这叶府少爷住不惯？”小海询问着，少爷的心思最是难懂。

　　“如今的王爷可还是从前的王爷？”尹笙瞥了小海一眼说罢，便起身回了厢房，小海只得跟着，不敢再说什么。

　　叶落来到酒庄，不见父亲，便询问记账的王文。

　　“父亲不在？”

　　“少爷来了，老爷说有事，刚走。”王文拨打着算盘，应道。

　　“可说了是何事？”

　　“这倒没有，想来是有什么客商邀老爷谈生意吧。”

　　叶落哦了一声，转身出了酒庄，墨小狐跟着。

　　“少爷，那我们要不要回府？”

　　“随便走走吧。”

　　“少爷，你看那不是林木么。”叶落顺着墨小狐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管家林木，正走进留香酒楼。

　　“想必父亲也在，小狐走，去看看。”

　　墨小狐跟着叶落进了酒楼。

　　“叶公子来了，楼上海棠屋，叶老爷已然上去了。”小二招呼着。

　　“好。”叶落应声。

　　“小狐，你且先上去，看林木是否在门口候着。”叶落忽觉父亲有事瞒他，便怕林木瞧见。

　　小狐轻盈，两步一蹿，上了楼。

　　“少爷，林木不在，快上来吧。”小狐眨巴着眼睛，冲叶落低声喊道，略显调皮。

　　叶落小心上了楼，拉着墨小狐进了海棠屋旁的杏花屋。

　　趴起了墙角，父亲果然是待客来了，只是隔着墙听不太真切。

　　只听得京城啊，将军什么的。

　　叶落实在听不懂，良久，父亲出了房间，叶落顺门缝窥探，见父亲身后，一身材魁梧意气风发中年男子随父亲离去。

　　叶落来不及多想，待父亲出了酒楼，便带着墨小狐匆匆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