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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我和他们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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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你明天还有课。”
真想就这样住进这绿山里,把酒种花,不再为红尘而惑。但这种事情想想便可了,叶黎现在可没有资格来挑剔生活。
折腾了一天,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刚上车没多久叶黎就睡着了。车子缓缓开着,轻柔的音乐流淌在狭小的车厢里。属于她独特的馨香,时不时的钻进封俞的鼻腔,乱了他的心神。
她的防人心实在是太单薄了。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叶黎住的小区门口。
封俞侧身解开她的安全带,将她散落的碎发挽至耳后。
“叶黎,到了。”
叶黎从梦中幽幽转醒,揉了揉松懈的双眼,不好意思的朝封俞嘿嘿一笑“谢谢师兄,那我先回去了。”
“以后只能在我开车的时候睡觉。”
叶黎开门的手一钝。
“男人都是坏人。”
你不也是男人,叶黎腹诽道。
“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只会爱你。
“知道了吗?”
叶黎心头一热“知……知道了”
封俞见她乖乖的样子,忍不住手痒,揉乱了她额前软软的刘海。叶黎不满的扒开他的手,理顺了头发。哼,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行了,回去吧。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叶黎点点头,像一只小蝴蝶,翩翩的下了车。
回去的路上总忍不住想引吭高歌,脚下的步伐越发的轻快。
回了家,一如既往的黢黑一片。不过没关系,黑夜有黑色的魅力。拿手机给封俞报了平安后,准备犒劳自己一碗泡面。
吃什么口味好呢?要不火鸡面吧,带感。对了,还要再来点音乐助兴。!
叶黎有一首吃火鸡面必备曲目,林忆莲的“不必在乎我是谁”。这首歌可谓是广大单身女青年的真实写照,配上它,火鸡面的辣度直线下降。
叶黎一边煮面,一遍和着音乐而歌:
我觉得有点累
我想我缺少安慰
我的生活如此乏味
生命像花一样枯萎
我整夜不能睡
可能是因为烟和咖啡
如果是因为没有人陪
我愿意敞开心扉
几次真的想让自己醉
让自己远离那许多恩怨是非
让隐藏已久的渴望随风飞
忘了我是谁
女人若没人爱多可悲
就算是有人听我的歌会流泪
我还是真的期待有人追
何必在乎我是谁
……
歌罢,一碗辣香扑鼻的面就完成了。
叶黎用印花瓷盘盛出,再用两颗圣女果雕花装点。犒劳自己,仪式感很重要。
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开吃啦。一口下去,辣气腾腾往上冒。吃了一小半后,叶黎就像做了个丰唇手术,嘴巴又红又肿。
她也算是无辣不欢的人,再说在重庆不吃辣,那简直是暴殄天物。可重庆讲究麻辣,口腔里酥麻不止,像火鸡面这种只辣嘴皮的甜辣,偶尔吃吃过过瘾,多了就腻得慌。
“风拂寒川,洛水边,惊鸿现……”
“喂,表哥,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边,带着哭腔的男声急切的说:“叶儿,你嫂子跳楼了,快来医院……”
叶黎赶到医院时,就见表哥一个人颓然的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眼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身上的白衬衫已被浸的殷红一片,双手还有鲜血滴落。
“哥,我来了。”
他茫然的抬起头,双眼猩红,久久不能聚神。叶黎心疼死了,可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坐到他身旁,握紧他的双手,希望能用她手中的温度温暖他冰冷、颤抖的双手。
“她流了好多血,我不应该和她吵架……”
良久,叶黎才从这断断续续的声音中,理清事情的缘由。
表哥和表嫂是经由别人介绍认识的,没什么感情基础。虽然不想过早结婚,奈何家里催的急,稀里糊涂的就办了喜事。婚后才发现表嫂的精神上有些小问题,一喝酒就容易出事儿。再加上两人性格不合,结婚不过一年就闹着要离婚了。这次表哥专程从成都回来,也是想和她好好商量,两人好聚好散。表哥优柔,说不了什么绝情的话。而表嫂又在乎别人的眼光,不愿这样离婚,落为别人饭后谈资。两人争执不断,迟迟没有结果。今天好不容易在饭桌上谈妥了,刚出店门,表嫂一个箭步就跨过了广场的护栏。表哥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跳下去了。
他一生儒雅却懦弱,只在这一刻,他固守的壳子就被摧毁了。
叶黎听得难受,只说她先去把住院费缴了。
交完费,恰巧碰到了赶来的舅母和大腹便便的表姐。叶黎看着舅母,突然觉得她老了。舅舅先逝,舅母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这么多年没有一天不是勤勤恳恳的。唯一庆幸的是三个孩子都是品学兼优、听话懂事,别人羡慕不来的。如今三个孩子都长大了,大儿子刚结婚就闹离婚,女儿名牌大学还没毕业就和一个装修工人未婚先孕,小儿子现在还在远方当兵。现在又发生这种事,如今所有的痛苦都层层叠起,重重的压在她日渐佝偻的背上。
“是我害了他呀,我不该逼他结婚……”
舅母喃喃低语,就像是灯盏里燃尽最后的油,火光熹微,老态尽显。
人要想过好生活,需用一生的时间矜矜业业;但人若想坏了生活,连一片一叶飘落的时间都用不上。
走廊上气氛压抑,只有舅母的啜泣声。还是护士过来,催缴医药费,才让叶黎得以逃出这重重愁绪里。
接过费用单,上面赫然写着——两万。因表嫂血液倒流,堵住了呼吸道,需要做插管手术。可她哪去找这两万,楠希电话打不通,还有人能不问缘由把钱打过来?
叶黎犹豫了很久,最终拨通了封俞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了。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叶黎。”
就这两个字,轻易的就化开了她心中所有不安。
“师兄,很抱歉打扰你睡觉。你能不能……借我两万块……”
电话那边没有立刻回答,只有布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一会,才听封俞说:“卡号和你的位置。”
“你不用过来的,是我亲戚出事了。”
那边隐约有关门的声音,
“我就来看看你。”
十分钟后封俞来了,叶黎没让他和舅母她们碰面,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哭了?”
封俞见她眼眶泛红,满脸疲惫,心疼的紧。
叶黎没说话,只摇摇头。
封俞伸手把她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哭也没关系,我在这儿。”
叶黎鼻头一酸,眼泪盈眶,从他怀里抬起头,
“你不能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不能勾引我哭!”
封俞笑笑,接受她的指责,仍旧温柔的拍着她的背。
“病人家属有o型血吗?”
叶黎赶紧挣脱封俞的怀抱,答到:“我是!”
“请跟我到这边来。”
叶黎看着封俞,
“你先回去吧。”
封俞摸了摸她的头,
“先陪你去抽血。”
叶黎从成年以后,每年都会去献血。这还是第一回,有人陪着。
护士刚拿出针,封俞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伸到了她的眼前。
“不看就不怕了。”
叶黎拿开他的手,
“我不怕。”
封俞:“……”
“那你捂着我的,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