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尔悲歌》AlienMina

3、牧羊人

　　“你们，萨吉迦人（saggiga，黑头人的意思，苏美尔人的自称）……为什么这么喜欢战争呢。”恩基坐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无奈地从窗户看向外面，看着埃利都城沦陷。宁马赫并没有和他在一起，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地做自己的工作。
　　恩基不是没有试图阻止，但他发现即使自己拥有再多的智慧，他所能驱使的科技也不足以让他抵挡愤怒的原始人军队——一直留在这里的话，能源必须节省，否则很快就会连资料和密也无法保存，现在除了必要的研究，他已经不再使用任何额外的能源，他做好了在这里呆上几十sar，一直到老死的准备，开始认真维护各种太阳能设备。
　　随着文明的发展，恩基看到了那些命中注定会有的争斗——不同的城邦开始为了利益发生战争，恩基曾经试图调停，恩利尔和伊南娜却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我们对他们付出的够多了，他们打来打去，关我们什么事。”恩利尔并不想插手，“我们已经给了他们那么多，他们呢，他们给过我们什么？这些原始人有一点非常讨厌：那就是贪得无厌。如果不是看在他们定期献来的那点贡品份上，我真是连风暴都不想给他们预报了。”
　　“有架打还不好吗，就这些原始人的武器，也打不出什么伤害来，顶多也就放把火。你害怕炸了你的埃利都不成？”伊南娜显然并不觉得打仗是什么糟糕的事，她甚至很期待能打一架。
　　恩基意识到，自己和他们的三观可能不一样的比较多。本来嘛，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就是不同职业的尼比鲁人，恩基很长一段时间内自视为星球的骄子，因为他接受过舰上最高等的教育，只有他才能给整次航行规划航路，然而上了舰以后，他被无数次教做人，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并不如恩利尔那么强势，而很多时候大家是不会管你有多么聪明的。
　　和这些原始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他独断专行的弟弟恩利尔做主，恩基争不过他，又不想伤害他的感情，很多时候就由着他来。恩利尔曾经做过一件事，就是拿了恩基许多的密，将它们从埃利都的窗口，从尼普尔的窗口，从乌鲁克的窗口，从别的城市的神庙的窗口丢出去，任这些人争抢得头破血流，而他和伊南娜就像看笑话一样笑的前仰后合。恩基一是痛惜这些密，二是不喜欢这样的做事方法。“为什么不能分给他们，非得要他们去抢呢？”他质问恩利尔，而恩利尔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我的傻哥哥，反正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不如在这好好做我们的神。一天天的多无聊，为什么不找点乐子呢，反正这些原始的黑头人，也不敢反抗我们什么，我给了他们这么多东西，他们本来就该好好的服侍我，取悦我，我想看他们争抢的丑态，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这是在玩弄他们！”
　　“玩弄？你逗弄家里的宠物的时候，不也是玩弄他们的吗？”
　　“至少我不会为了看笑话，挑起他们之间的打斗。”
　　眼见恩基和恩利尔要吵起来，伊南娜走过来向他们两个中间一站，隔开了两人，“够了，三观不一样非要说什么话，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的就别看呗，非得吵架。你们看，这是乌鲁克人新给我进贡的裙子，是不是很好看。”伊南娜的裙子上点缀着黄金和青金石，她旋转起来时，青金石和黄金碰击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璀璨的光亮又如同在她的裙子上缀满了星辰，恩利尔和恩基都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这些人是很聪明的……”恩基自言自语着，然而瞟了一眼恩利尔，他随即转开了话题，“如果宁马赫也能有一条这样的裙子……”
　　“你可以让你城里的人去给你做啊，他们会很开心的。”伊南娜一听立刻凑了过来，“对了，你和宁马赫有没有……嗯哼？”
　　“你想多了，谁会像你一样。话说听说你看上了一个年轻的牧羊人？”恩利尔过来插了一嘴，伊南娜登时满脸通红，“没有！”说着，她匆匆走了出去。
　　“……伊南娜可给那个牧羊人喝了一整管的密，我看她一定是看上他了。”恩利尔小声对恩基说。
　　“牧羊人？他是不是叫塔姆兹。我想去见见他。”
　　***
　　那个牧羊人，他踏在埃利都的废墟上，来到了恩基面前。恩基很清楚伊南娜为什么喜欢他——他生得俊美，又有副好口才，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得到了密以后，他更是俊美无比，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生出更多的小心思来。
　　“王权早已经不在埃利都了，你为什么还要进攻这里。”恩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盯着他，他也非常恭敬地向恩基行礼，并不上前。
　　“我希望您能前往守护我们的城市，巴德提比拉。”
　　“如果我不去呢？”
　　“我们已经为您修建了神殿。”
　　“塔姆兹，你没必要这样做。你已经拥有了不亚于伊南娜的力量，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呢？你可以做巴德提比拉的王，和神。”
　　“那便请您和恩利尔，宁马赫，还有伊南娜，一同前往巴德提比拉，见证这样一个时刻。”
　　“那你为什么要毁灭我的埃利都。”
　　“埃利都人阻断了商路，让我的子民失去了活路，这是他们自作自受。”
　　恩基叹了口气。
　　“大概是人类繁衍的太多了。”
　　***
　　“……塔姆兹为巴德提比拉的神，他管你们的牛，你们的驴，你们的牲畜……宁马赫，你确定这真的是人讲的话吗？”恩基拿到宁马赫帮他准备的致辞，试读了两句，别扭的差点咬了舌头。
　　“在我是一个普通的人时，我很习惯这样的致辞。”宁马赫无奈地笑了笑，“我们是要对他们说话。”
　　“我明明教过他们很多东西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照你所说，驯养宠物还需要几ner（一ner大约是600年）才能让它们养成习性，你教这么多复杂的东西给这些寿命短暂的人类，他们当然要学的慢一些，再说，他们不是已经很聪明了吗？”宁马赫一边劝着恩基，一边点了点头上黄金和青金石制作的王冠，“在我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他们可不会这么精湛的手艺。”
　　“是啊，宁马赫，你真是善解人意……也许我应该多想想好的方面。”恩基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去看那份致辞。
　　***
　　虽然塔姆兹现在也算是个神了，但恩基对他没有好感。伊南娜整日的和他厮混，他甚至搬去了乌鲁克，不再管理自己的巴德提比拉，但两人又没有结婚的意思，恩基知道那是伊南娜放不下恩奇木杜，不过他可没有闲心管这些事。他整天带着宁马赫帮助埃利都的居民重建城市，根据改道的河流，重新规划复杂的引水系统来灌溉农田和保证生活用水。建筑不是恩基的本职工作，但他在闲暇时间倒是自学了不少东西，从资料库和这些黑头人这里。有几次伊尔卡路拉驾着潜水器回来的时候，在恩基的神殿（也就是他的工作室）里找不到他，伊尔卡路拉沿着埃利都找了一圈，才发现他和宁马赫在帮埃利都人修水坝，连他自己也搞得一身泥土。
　　恩基其实也不想收拾这个烂摊子，他只是看不下这些人那么辛苦，造出来的东西却还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