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凰欲飞仙》皎月公子

2、枯燥的八卦生活

　　我不知道这一觉又睡了多久，恍恍惚惚间醒来，记不起梦中情景，只觉得心口绞痛不已。
　　被师父带回昆仑虚的时候，我先天不足，只有半颗心。而我只有半颗心，导致记性不好，时常会忘记些事情。刚来昆仑墟的时候，师父会带着师兄们每天不厌其烦地自我介绍一遍，直到我能记住他们。当然，这样的情况一般只能维持一天，第二天我又会遗忘。
　　后来，师父寻回了玲珑石，并耗了他半生修为，用玲珑石替我筑了另外半颗心，安在我胸口，我才慢慢的从此以后不会莫名忘记。只是这半颗心要与另外半颗心融合，需要经受淬炼。
　　我这两百四十八年来，一直都被困在这漫漫黄沙的漠北沧源下，经受着地火的炙烤，烈焰焚身的滋味的确不太好受，所以每当我左半边身体被烤的疼痛难忍的时候，就只能微微翻转身子，让右半边身体也平衡一下这烈焰的温度。这种感觉像极了少时佩兰师弟在昆仑山浮华殿后为我偷偷烤的肥嫩兔子肉。若是再撒点香料，我也许就成了香喷喷的烤鸟了。
　　我叫羽素，是一只雀鸟，相传我的祖先是上古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而我传承的正是这样的血脉。万年之前，在一场神魔大战的天地浩劫中，朱雀一族几近灭亡。后来听说魔族中曾出现过一位红衣绝艳的朱雀美人，是当时四海八荒出了名的玉面罗刹，因爱上当时天族的首领天凰君凛，叛出了魔族，却并未和那位天族首领双宿双栖。因着她魔族护法的身份，和神裔之后的血脉，天族长老们倒是对她的去留引起了诸多的争议。可有人说，天凰君凛后来娶了位美貌且身份高贵的娇妻，赤凤一族的清屏郡主，而这位朱雀美人不甘受辱，与君凛决战于西泽碧海，最终不幸殒命。也有人传出，这位朱雀美人出手重伤了清屏郡主，君凛为护这朱雀美人，生生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谴，重伤之下不知所踪。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也算是段陈年秘辛了，若没有君凛这个大人物，这段谈资就不会这么生动多彩。而在这段秘辛中，让我在意的，却是那位朱雀美人。听师父说起过，他捡到我的时候，我正好重伤昏迷在星禾魔域边界的幻雨花林中，奄奄一息。
　　同为朱雀之后，我自恋的认为，也许我们颇具渊源。
　　但她在一千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连同君凛的传说一起，渐渐成了往事。再看，如今的天凰一族，人员日渐凋零，堪堪只剩了天族太子的侧妃，是凰族后裔之外，也却是再无其他了。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听到玄月洞外那细碎的声音，我知道定是桃夭那丫头又早早地来报道了。自两百年前从冰封中醒来，我见到的便是这丫头肿着眼哭哭啼啼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会委委屈屈地说：“小姐，你总算醒过来了。桃子好怕你就这么一直睡着，好怕你会醒不过来。”
　　我生平最见不得人掉眼泪了，尤其是这顶着童子发髻的小妖精，于是赶忙出声止住她：“莫哭莫哭，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一出声，才惊觉许久未讲话，连声音都嘶哑地晦涩难听。
　　漠北沧源此地，甚是荒芜，常年历经冰封火炙。一般修仙之人倒是不愿意来此地修行，委实是太过清苦。但与我而言，此地的冰封火烤正是淬炼我的玲珑心最佳之地。地底的炎火能将玲珑石熔铸，地表的玄晶寒冰能更好的愈合我身体经受火烤留下的创伤。此外，也能淬炼筋骨，易于修炼。
　　之后每隔半载，受烈火炙烤后，桃夭都会早早地出现在这里，给我送师父炼制的丹药来修复经脉。而今，自打我醒来之后，这丫头也笑的越发多了。
　　其实，我这两百多年，除了没有自由、经受烈火淬炼之外，日子凑合也过得还行。实在无聊闷得紧，就会打发桃夭给我搜罗些四海八荒的奇闻异事听听，不过是八卦东荒的少昊仙君百年前游历途径东海，遇见海妖作怪，欺凌鲛人少女，于是动了恻隐之心，祭出麒麟鞭，大败海妖，来了个英雄救美。鲛人少女，见了风度翩翩的少昊仙君，一见倾心，竟以身相许，随少昊回了东荒，做起了恩爱夫妻。但好景不长，少昊仙君原是个风流多情之人，竟背着娇妻在外安置了两房美妾，日日寻欢作乐。鲛人原是傲气的种族，一夫一妻制，容不得背叛。于是鲛人一气之下回了东海，竟集结了数万虾兵蟹将与鲛人氏族，一路攻去了东荒。少昊仙君此刻才知晓，鲛人妻子竟不是寻常身份，竟是鲛人一族的首领，之前在海上乃是收服海妖，竟是自己多此一举解决了海妖，顺带惹上了这么一号人物，自是叫苦不迭。于是，为了东荒安定，不得不散了妾侍，自此一心一意跟鲛人回东海定居。话说，此时少昊竟不知，他的妾侍之一，已怀有身孕，自是后来名动一时的颛顼。
　　颛顼的事情，桃夭倒是如数家珍。那妾侍辗转至若水，为昌意所救，遂结成良缘。后颛顼临世，智谋过人，带领人族征战，竟威名赫赫。人世历劫三十载，虽杀戮无数，但福祉绵延，又受其生父少昊仙君的蒙荫，遂飞升成仙，得封若水仙君。桃夭化形，正是若水仙君下凡时，坐卧山头，受其仙气福泽，遂修成了人形。后来，桃夭被佩兰小师弟捡回了昆仑墟，自此修行于山中。
　　我愿想着什么样的故事会让小丫头又是兴奋又伤感，不想居然是还如此令人唏嘘不已。小丫头大概也是既仰慕着自己的恩人，又替他的身世略带感伤。因着鲛人以及鲛人一族，若水仙君至今都未曾与少昊仙君相认
　　看着桃夭如此，我想，大概是情窦初开，这未必不是又一个故事的开始......
　　而我，掰着手反复数了多遍，距离我出关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融合的还不错，除了偶尔的疼痛以外，已大好。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天空了。
　　然，莫名的，也有些期待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