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十一个 ...
-
好像是某一天发生的画面——
背景十分昏暗，从开着的窗户那里，鼻间萦绕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雨打窗户的声音，连绵不绝。
她看了好一会的窗户，只有从手机那里溢出的光线描摹出淡淡的线条，她自己不知道，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眼神是没任何波动的，从这里看到那里，一眼扫过去，都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她又走到门口，门外没有任何人，走廊也没人，只有她待的那一处小小的光源。不知什么时候背后伸出一只手来，往她肩上拍了两下——
“你在这做什么。”
“好像这几天舞蹈班那里没什么事了？”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
谢言问她，陆林毅停顿了一会，继续说：“昨天沈泽受伤了，他说是有人把他推下去，所以这件事我更关心，我吧顶多那天的事，论哪个重要，还是我朋友的事重要吧，而且过了这么久了，从头到尾查起来还能有什么东西呢？”
她是有点好奇心，想知道舞蹈班接二连三的出差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不是很热衷，过了一段时间还会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加上沈泽的事情，她已经没多大热情额外之余关心其他的事情。
“我的新室友也是舞蹈班的，比起之前去那见到的李念念她们，我更喜欢新室友。”陆林毅歪着头看向谢言，再仔细斟酌词句。“我还真是喜欢随心情。”
“不好吗？”谢言问着她，倒不是疑问，像是在陈述。
陆林毅忍不住笑开，有点过似乎露出了牙，“你是在夸我吗？虽然我是应该要害羞的，可是又忍不住要得意一下，头一次有异性来夸我。”
“我牙是不是露得太多了。”陆林毅手捂着，刚开心过又收起翘过头的尾巴，仔细地藏起来。
“嗯？”
陆林毅继续捂着嘴摇头，“没事没事。”心里安慰自己还好没让谢言看到自己换牙没换好的门牙。
实际上刚才笑得欢乐，一口白牙哪能不让人见着，谢言眼睛一撇就能看真，见陆林毅骨碌碌转着眼睛，看上去很尴尬，就选了对方最为想听的答案，果不其然就见她轻轻拍了拍胸口，逃过一劫似的，接下来似乎又活蹦乱跳起来。
一路走得慢慢的，期间还停下来说话，走到谢言的教室门口，教室里还有几个人在，陆林毅突然变得有点拘束，不知道要往哪里看。“那我先有事走了？这饭应该凉了吧？”
谢言点头，说：“你等一下，有个东西给你。”
陆林毅还有点迷糊，也不知道谢言要给自己什么，等他进去后自己也倚着墙站着——耳朵里却竖起来听到教室的动静，脚步声，说话声，有人在和谢言打招呼，但没听到他的声音，想了下也能想到谢言没什么表情地向打招呼的人点头就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谢言走出来就看到陆林毅缩在墙边，身体一抖一抖的，就知道她在一个人偷着乐。
“没，你要给我什么？”
谢言递给她一本记事本，陆林毅接过后立马翻了几页，发现都是些物理笔记和题目。
“这是？”
“笔记。”
“可这是你的啊？”
“你不要？”谢言皱起眉，似乎很困惑。
“给我的？那你的怎么办？”
“我自己有。”
陆林毅摸着单色的封面，心里突然有点热热的，“我期末会努力的，嗯……八十以上？”
“八十五吧。”
陆林毅当然知道依现在的自己成绩这么点时间不太可能做到，但是听到他的话竟然也觉得似乎在期末的时候能考到这个成绩。
“你的底子不差。”
“八十五在你们班是什么水平啊？”陆林毅靠近一步，偷偷地问。
“没事，如果短时期内能考到这个分数很厉害。”
陆林毅偷偷笑着：“虽然我不一定能考得到，不过期末能考到很好的成绩，我请客！你一定要来啊。”
“好，随你请。”
另一头，顾童老早就见到谢言等着陆林毅，她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多事问话不是她的性格，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宿舍楼里很安静，进门的时候一楼的阿姨正在看着房间里的电视机，屈尊把视线移到了顾童身上，仿佛带着审视，评估这个人到底是什么。
顾童微笑地像宿管阿姨打招呼，一身做派就像李念念逢人必笑的样子，宿管阿姨老花镜后是一片锐利的眼神，见了她招呼也没有反应，相反这扫描仪一样的露骨眼神让顾童浑身不适。过了一会扫描结束宿管阿姨又像没事人一般重新看着电视上放的喜剧节目。
打开门，一股异味冲来，顾童嫌恶地挥着那股味道，在门口等了一会那味道才散过去，要是准确形容那味道只能说像是从海鲜市场里回来身上带着的——只是那味道通常过了一会就自己散了。
第一天出现这股海鲜味也是这个时候，一开始以为是哪里的下水管道坏了，在卫生间找了许久也找不到症结，因为很快就散去所以就没在意。
第二天，它又出现了，外面下着雨，显得那股味道更加难闻，到了夜里还出现了一次，她问李念念，李念念推说不知道，什么味道也没有。
而后的几天，那味道反复出现，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顾童只能确定但凡是下雨那海鲜味一定会出现，今天饶是做了很足的准备还是无法忍受一秒。
她不止一次怀疑过是李念念弄出来的，试探地问她都是在装傻，但不管自己多么谨慎，偷偷盯着，也找不到任何漏洞。
然而李念念看着聪明，但在顾童眼里确是上不了什么台面。
她们两个一见面就像是老鼠和耗子，两极磁极，相互排斥，却 “相安无事”地相处了那么多年——别人以为她们是再好不过的朋友，十分亲密，黏在一起只不过方便恶心对方，放钉子，给对方买难看的鞋子，不合身的裙子，会过敏的水果，两个人做得毫无负担，甚至都本着要让对方进医院的愿望。
——她们是这样的关系。
不过，最近来看，李念念像是变了一个人，顾童对她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她甚至都不想承认这个每天身上乱糟糟，阴沉沉的人叫李念念。
这样令人无法忍受的存在还是被代替的好。
这时候门开了，李念念的身影出现在门后面，她浑身湿漉漉的，脚下很快就汇聚了一滩水，整个人像是风雨里上岸的水鬼。打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后面是双泛红的眼睛——结满了血丝，翻一翻就能现出整个浑浊的眼白。
李念念拖着腿走进来，两条腿的动作十分僵硬，几乎是绷直着腿走路，顾童忍不住说道：“你腿怎么了？”
李念念转着两颗幽暗的眼球，没有说话，充耳不闻，从门口到她的床边拖行出一大滩水迹，顾童眼睁睁看着她脱了鞋，身上还是又脏又湿的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那味道又来了，顾童瞪着那团被子，越发不能忍搜这个举动，“晦气。”
睡至半夜，顾童感到有风吹进来，吹在脸上凉凉的，半睡半醒间还迷迷糊糊胡想着是不是窗没关？
她翻个身面朝里面，这样就不会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风吹着，然而翻个身之后顾童还是觉得那风持续不断地朝她这里吹。
顾童不堪其扰，坐起身掀开被子时手心里滑过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睁开眼来看什么都没有，刚才的那股风的确是从半开的窗户里吹来的，不过顾童却记得自己早就把窗户锁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阳台前湿淋淋的积了一片水洼。
顾童走到阳台那把窗赶紧关了，风把雨丝吹出歪歪斜斜的形状，兜头就被淋了一身。顾童回身就去推睡在另外一张的床的李念念。
“你起来！”
没反应，顾童心里一股邪火，作势要拉她的被子，触手间都是滑腻湿漉的感觉，手上沾满了海腥味，顾童脸色一变赶紧冲到洗手间洗了好几遍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到自己身上都沾了这股恶心的味道。
刚转身就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背后的李念念吓到，靠得太近鼻子轻轻一吸就能闻到那个味，顾童不满意地错开身体，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赶紧回到床上，她眯起眼睛呆呆地看着卫生间透出的光亮和拉长的身影，水声一直响了很久，过了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顾童是被开门的声音弄醒的。
“顾童，你还在睡啊！”
开门的是同班同学，八点的时候还是不见顾童人，打电话也不接，连李念念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好借了钥匙开门。
顾童还没睡醒，下半夜睡的特别沉，早上的闹钟都没把她叫醒。
“你怎么来了？”
“还问我？大小姐看看几点了，江老师还在等着呢！看你没来以为怎么了，关键时刻别掉链子啊你！”那人嘀咕了一堆，掀起顾童的被子，拍拍她的脸。
“咦——什么味道啊！”
凑近了一点差点被熏过去，顾童爬起来看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她揉揉脑袋感觉头疼无比，看上去神智还未清醒。
“李念念呢？”
顾童手一指：“不是还睡着。”
“瞎说什么，她床上根本没人，早上也没见她过来。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顾童睁开眼睛看向空无一人的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恍然以为昨天的古怪是做梦，“我不知道，早上根本没听见任何声音，行了，你快出去，我马上就过来。”
谁知那女孩没走，跟着顾童进到卫生间，顾童皱着眉有点不耐烦，“你跟着我干嘛？说了我不知道李念念在哪里了。”
女孩进来扫视了一眼几方大小的卫生间，笑了：“你紧张什么，她一个瘸腿的能跑到哪里？”
顾童听着心里十分别扭，好像是自己做的一样，浑然忘了在别人眼中两人是至交好友的关系，现在一个不知道跑哪里，一个睡过头却完全不关心。
女孩眯着笑，晃晃手里的钥匙说道：“我走咯。你慢慢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十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