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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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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一条胡同就是地铁站,余末准备抄近路出去,刚拐进胡同口,迎面撞上一个人,两人同时被撞得一个趔趄。撞人的那个背着一个大包,包包的重量促使他重心失衡,张牙舞爪的往后跄了好几步也没站稳,一屁股墩到了地上。
余末把他扶起来,一看是个年轻小伙子,估计是摔得不轻,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呲牙咧齿不住的哼哼。
好容易把人搀起来,那人边哼哼边埋怨他:“丫走路不长眼呢,哎呦我这屁股……”边叨叨边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摊在余末身上,看上去瘦瘦的一小伙子居然死沉。
“喂,你站好!”余末推开他,心里头有点发怵,背街小巷突然窜出一个人,又这么瘦,该不会是没钱吃货出来碰瓷的吧。
小伙子靠在墙上两手叉着后腰,背脊弓着,看样子好像是真的起不来身,一阵风来,余末似乎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完啦!
这家伙肯定是戒毒所越狱出来的。
余末谨慎的后退,时刻准备着扭头就跑。半弓着身的小伙子突然屁股一顶,整个人从墙上弹了起来。
他抬头看过来,余末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很年轻标致的五官,不知道是不是吃货的原因,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还隐隐透着青灰,皮肤薄的能看到血管的脉络,可是这些都不影响他整张脸的美感。
只是惊然抬首,就像是梨花不胜春寒,早夭枝头。
真可惜。
余末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被对方抓住了手臂。
“嘘!”漂亮的少年以指抵唇,黑亮的眼睛快速扫过胡同口,就这么一个平常的动作,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被颜值征服的余末傻不愣登的点点头,视线就停在少年清逸的眉眼间。巷子外似乎有人影快速晃过,少年拽着余末的手轻轻一收,余末吃痛,“咝”了一声,少年回头睇过来,朝他弯了弯嘴角。
余末定定的看着他,只觉得他投过来的一笑让墙头的玉兰瞬间失去了颜色,满目的色彩都暗了暗,漫天的星斗都闪了闪,随着暮色涌起的秋寒到了这里却散了,玉兰羞于抬头,怯怯的吐出一缕幽香。
“这里出去能通到哪儿?”他低声问。
余末也低声回答:“地铁站。”
“带我走。”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余末把人生的第一次英雄救美毫不犹豫的献给了这个陌生人。两人手牵着手,由余末领路往胡同深处急奔,巷口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喝道:“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拐过了一个弯,余末松手把他一推,那少年跄了两步撞上了墙壁,正要着恼,却接收到余末示意,愣了一愣,顿时明白过来。
余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防狼喷雾拽在手里,两人在岔道口各守一边,少年把墙边的破梯子搬到面前,两人支着耳朵凝神静听。
脚步声渐渐逼近,余末握着防狼喷雾的手心浸出了细汗,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岔道口跨出来一条腿的第一时间,余末迅速按下了喷雾。
“哎呦——”
那人冷不丁被喷了个正着,后面紧跟的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架三米高的竹梯子当头砸了下来。
“oh yeah!!!”
只听到短暂的一声欢呼,等那几个摞在一叠的家伙们从地上爬起来,胡同尽头只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
彦德好容易回趟家,待遇就是被爹妈晾在沙发上。
戴女士最近有点头疼上火,为了能多活几年见到亲孙子,所以决定暂时杜绝一切荤腥上饭桌,热菜换成了降脂清火的粗纤维蔬菜沙拉,可怜无肉不欢的老彦跟着吃斋,老虎嚼草似的生无可恋。
刚进屋时老彦转弯抹角的问了下小儿子的近况,彦德今儿心情也不好,不怎么想跟明明关心儿子却坚持端着老子威风的父亲打太极,就回了一句:“回回提他就吹胡子瞪眼儿,何必找不痛快。”
被近日的降火降脂餐饿得老眼昏花的老彦被噎饱了,愤愤然到饭厅嚼草去了。
戴女士吃的不多,放下叉子拿湿巾抹嘴,眼睛透过玄关瞟向客厅里双手交叠在小腹上躺沙发背上闭目养神的彦德。
“去把结婚照拍了吧。”
对于戴女士的吩咐,彦德用依旧闭着眼来表示没有异议,拍吧,总是要拍的,只是想到跟一个女人搂搂抱抱,还要被摄影师训狗似的摆POSS就烦。
“腾一周时间——”
彦德蓦的睁开眼打断戴女士的话:“一周?您是要拍成系列片展览?”
戴女士不快的嗔怪道:“你以前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打断,你的风度呢?”
被狗吃了!
彦德在心里这么回了一句,面上尽量保持着戴女士要求的风度,“您接着说。”
“去罗马最好,我比较喜欢那边的建筑,正好我和你爸爸今年还没出去过,一块去也好帮你们参考拍摄风格。”
彦德的眼球在眼皮下疲惫的转动了几下,睁开眼睛时愣是把双眼皮翻成了多层。
他默默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餐桌边坐下,支着胳膊嘴角带着笑,看了戴女士足足半分钟,孝子贤孙似的亲切笑问:“行啊,咱们一家人高调出行,要不要安排记者等在机场,好让余末来一个全方位360度无死角展示,最后真相大白——绯闻男主其实是彦家养子?”
他整张脸都在笑,唯独眼神没有笑。
这种情况下的彦德最有压迫感,戴女士一点不怀疑如果顺着他的话说“好”,他绝对会做出一件让所有人都不太好的事。
之前为了辟谣,她曾经不止一次提过让余末和范羽辛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谣言始于斯而止于斯,这是辟谣过程中最好的收尾,但是彦德不同意,所以她就想曲线救国,借一家人出国旅游拍结婚照这个机会把事情办了,没想到还是被彦德识破。
彦德在大宅没多待,把拍照的时间定在了年假那几天就离开了彦家大宅,刚上车就接到了范羽辛的来电,他想着正好通知她年假的出行安排,刚接通还没等他说话,那边就是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
“那么多人看不住一小孩,你安排的都什么人啊!”
“怎么了?”
彦德有点诧异。
范羽辛找他帮忙,借了几个人去邻省的医院盯着她弟弟,一个病恹恹躺在医院的小孩需要几个保镖盯梢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会人在24小时两班倒的严防下穿越火线给跑了,就更稀奇了。
范羽辛着急上火,劈头盖脸把彦德埋怨了一通,这边一直没说话,她说完了才意识到失态,捂着嘴平息了抽泣,“抱歉彦总,我失态了。”
“没事儿。”
彦德说完挂了电话。
本来借给她几个人就是义务帮忙,至于说这个忙有没有帮好就不在他的义务内了,再说了,范羽辛如果真疼她弟弟,怎么会把人安排在邻省的医院?在北京就近照顾不是更好么?
说来说去,就是怕惹麻烦,以免外界知道她有一个慢性肾衰的弟弟影响她的工作。
……
余末夹在出站的人流中上了扶手电梯,有点担心刚才没说跟他把转乘线路说清楚。
刚为了省时间,余末把自己的一卡通给了他先上地铁,自己排队买票,说好了碰头的地点分头行动。
正在四处张望,就瞅见前边的攒动的人头上冒出一个脑袋又落了下去,余末踮起脚,那颗脑袋又冒了下。
余末喊着:“借过借过,当心擦油!”手臂跟摇浆似的拨开闪躲的人流,挤了过去。
人流尽头,漂亮高挑的少年背着大包,拇指勾着牛仔裤的裤兜,笑盈盈看着他。
“你好,我叫范羽辰,很高兴认识你!”他笑着伸出手。
余末愣了下,伸出右手握住他,鹦鹉学舌的说:“你好,我叫余末,很高兴认识你。”
相握的手心里有一张卡,范羽辰笑了笑,把一卡通塞进了余末手里,退后了两步,摇了摇手。
“你去哪儿?”余末问。
范羽辰耸肩的样子很帅气,他没说话,只是边退后边微笑,在反方向的人流中像一只落单的候鸟。
余末站在地铁口,被络绎不绝经过的乘客不停地碰着肩膀,他没往前走,目送范羽辰转身,再次对他扬了扬手。
直到他的身影淹没在人潮中,余末才收回目光,掏出手机看时间,幸好不算太晚,还能去一趟樊凡那儿拿礼物。
他转身下楼往地铁进站处折返,挤上地铁乘了两站下车,出了站就给樊凡打电话叫她出来。
谭翀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余末却对他有些抵触,可能是因为他和谭翀的关系一开始就是病人和医生,不管怎么样相处他都觉得别扭。
没有一个康复后的病人喜欢跟医生待在一块,何况还是心理医生。
樊凡是开车出来的,看到来的只余末一个人,放下车窗问道:“就你一人?”
“嗯。”余末透过车窗看到后座上两个购物袋,目测体积有点大。
“上车!”
余末坐上副驾驶,樊凡启动车子问:“上哪儿搓饭?”
“去——”
话还没说完被樊凡抢白:“牛的很!”
余末恨不得举五条腿赞成,跟樊凡约饭就这一点好,两人口味相投,特喜欢隐藏在背街小巷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吃摊。
“牛的很”是那家小店的招牌,以牛舌、牛百叶、牛腰子、牛心头这些新鲜内脏切成菲薄的肉片儿,穿成串串直接过油。每一桌放上两个秘制卤汁汤碗,过油的串串直接浸泡在卤汁里,片刻就吸足了汁水,用牙尖轻轻捋下一片来,那鲜香麻辣的味道,简直美上了天。
彦德说这是山顶洞人吃的食物,余末心说你的口味跟牛似的,还不如我们山顶洞人呢。
樊凡开车来,不能喝酒,叫了两小瓶牛栏山让余末代她喝,用她的话说,饭桌上哪能没有男人和美酒。
得!余末算是要掏空自己来满足她了。
樊凡有点人来疯,估计是在公安部门呕心沥血的做人民的公仆给憋坏了,一口捋下一把牛心头又啜小酒似的干了一杯养乐多,单眼皮儿一掀,这就上了头。
樊凡色-迷迷的啧了两声,趁其不备在余末的脸蛋上狠狠拧了一把,“余末,看上去气色不佳啊,这小模样,可怜见的!”
余末拍开她的爪子,往自己酡红的脸上摸了摸,讷讷的没说话。
“嘿,”樊凡挤眉弄眼的凑过来:“姐猜对了是不?小样儿,是在默默的思春了吧,跟姐说说呗。”
余末看了她一眼,准备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他其实很想找个人聊聊暗恋的苦闷,但自知还没傻透顶。
对彦垚承认是因为他和彦德是兄弟,就算是落在76号手里断胳膊断腿也不会招供,可樊凡就不同了,虽说她肯定不会把他的事儿脍炙人口,但暗恋彦德这件事,毕竟不是一件能够说出来歌功颂德的好事。
他权衡再三,还是没张嘴,把杯底剩下的半杯一口抽了,辛辣的味道直冲鼻子,舔了几下嘴唇才算是勉强把酒味压下去。
余末的五官中最好看的就是那张嘴,唇珠饱满欲滴,下唇中间一个销魂的窝儿,那色儿也挺娇艳,特别是吃了辣椒后被门牙锉两下,齿痕瞬间回血,让人看了就想咬两口。
“余末哎……”樊凡这会的表情特认真,“你知道不,我挺烦恼。”
“烦什么?”余末仔细观察她,只瞅见三千烦恼丝儿,别的倒是没看出来什么。
樊凡的拇指捏着食指,咯嘣一声脆响,“哎,婆媳关系呗。”
谭翀的妈妈据说是某大学的教授,书香门第出身,对于警察这个职业她不歧视,但是对于倒追自己儿子的女警,还是刑侦大队的先头兵,这就严重触犯了谭夫人的儿媳标准了。
人身安全不能保证,作息时间不能保证,情操涵养更不能保证。
综上所述,归纳起来就是不能保证做一个相夫教子开枝散叶的合格媳妇。
在余末看来,婆婆不承认又能怎么样?
他俩不管谁追谁都是天经地义的阴阳相调,雌雄双配,不像自己和彦德,除开性别这个实质性的问题之外,还牵扯到半兄弟亲情关系。
其实上边的也都不算事儿,最主要的是,彦德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