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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归西 ...

  •   “据网友爆料,昨日,娱乐圈新宠范羽辛亲密陪同彦氏集团董事戴女士在某高级会所中心露面,两人似是喝完下午茶,神情亲密好像母女。

      戴女士的身份众所周知,前集团董事会主席彦耀强的夫人,艺德传媒创立人彦德的母亲,据之前彦德和范羽辛之间秘密交往的传闻来看,两人的关系似乎坐实。

      记者采访到戴女士,对范羽辛和儿子之间的关系闭口不谈,但从神情来看,对范羽辛似乎相当满意。最重要的是,范羽辛佩带的祖母绿吊坠夺人眼球,是彦氏夫妇每年结婚纪念晚宴上戴女士必定会佩带的饰品。那么是不是表示两人婚期将近?

      不过前几天某微博上有网友发表了一篇话题,就彦德跟一位男青年的亲密照片发表了个人观点,在被大众疑为同性恋的敏感时期,引出范羽辛的婚讯传闻,是心虚辟谣还是确有其事?绯闻中另一位男青年的身份是怎样?本台记者会继续跟踪报导。”

      余末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某微博用户x某主持微博话题‘京城豪门家风’,并附上照片,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造谣诋毁艺德传媒负责人彦德,在网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日前就此事,彦德公开做出了回应,并以名誉权受侵犯为由将x某和某微博诉至法院,不出意外,法院将公开审理此案,被告人可能会为自己的言行付出相应的赔偿。

      彦德的助理齐先生在采访中声称X某的行为给原告造成了名誉损害和形象上的负面影响……”

      余末关掉了电视机。

      房间突然静了下来,“名誉损害”和“负面影响”几个字条件反射般的在耳中来回激荡,就像是在不停的声讨着谁一样。

      余末茫然的站起来,在卧房里漫无目的的来回踱步,走到窗台边停下来。北京深秋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子,雾霾沉沉压在城市上空,使得处在下方的人永远只能憋着一口气,不敢痛快呼吸。

      手机通讯录里,彦德的名字一直处在拨通待命的绿条,他犹豫了五天都没下定决心拨通这个电话。

      因为彦德显然是在生他的气,打电话过去无外乎就是赔礼道歉。

      但是,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执拗的不想主动道歉。

      “喜欢一个人”和“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这两者之间在他的概念里就是一回事。如果他喜欢的人也是个同性恋,那么他老早就没有任何顾忌的表白了,彦德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这是事实没法改变,所以他把那人喜欢得要死也不能说,但不代表他有错。

      照片上擦嘴角的小动作是他和彦德之间平常得不能在平常的举动,那天突然看到照片确实是后知后觉的产生了点遐想,可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正常反应,后来回想自己当时的举动,确定不含任何不良企图在里边,所以他认为自己没错。

      还有程振毓老师那边的工作,这种工作性质本来就没有固定上下班时间可言,他全情投入的学习和工作,一两次不回家或者是晚回家并没有错。

      就像是个固执的孩子一样,为了维护小小王国的理想和信仰,暗暗的为自己找出了许多“我没错”的借口,然而却做不到跟小孩子一样捏着鼻子哄眼睛,转头就把因他而起的风波抛之脑后,装模作样的消停两天之后继续捣蛋。

      他不能再次凭着自己性子离家出走,用蠢得要死的小伎俩来挑战彦德的权威,他再没有那样的自信,坚信他的凭空消失能给彦德造成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就算不会追悔莫及突然就喜欢上男人,也至少让彦德有机会认识到‘余末’这个人存在的重要性。

      综上所述,唯一一条最保险的路,就是给彦德打电话,痛陈罪状,勇于承认错误!

      视死如归的拨通了电话,进入接通等待时间的读秒界面,余末紧张的手心冒汗,一声声提示音营造的紧张气氛跟掏空口袋买彩票刮奖一样,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感。

      “喂?”

      在对方接听电话的第一时间,余末狂跳的心脏终于稳妥的归西。

      “是余末吗?”助理齐强温和的口吻跟哄小孩一样,“哈哈,你打电话的时间不巧哦,彦总这几天白天都把手机放我这里保管,他嘱咐过要是你打电话过来他正巧不方便接听,让我转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他不干涉你了……”

      “他他……”余末语无伦次的,“我我……”

      这算是还没交待罪状就被判处流放三千里的结果吗?

      余末不相信彦德会这么武断,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余末听到自己不受控制拔高的声音:“他人在哪儿?”

      助理小声说:“彦总和范小姐在喝晚茶。”说完觉得有必要再暗示一句:“有记者在。”

      余末眨眨干涩的眼睛,有痛哭的欲望,可生理反应跟大脑一样注定了慢半拍,眨巴半天居然没有一滴眼泪。

      “哦。”他恍惚听到自己说:“我明白了。”

      液晶显示屏上无声的播放着一段视频,是十五岁那年暑假拍的。画面中的男孩坐在餐桌前,往嘴里塞寿司,一个还没咽下就赌气似的塞下一个,两腮被撑得鼓鼓的,咀嚼的间隙还不忘瞪镜头一眼,圆眼睛瞪大了跟青蛙似的。

      他好像在闹脾气,不知道举着DV的人说了句什么,男孩的表情急剧变化,抻不住“噗嗤”一笑,喷了满桌饭粒。

      余末回想了下,彦德好像取笑他像只绿皮青蛙,为了逗他开心,还搞怪的做了个青蛙的鬼脸。

      那次去日本旅游的前一周,老彦提议让彦德把刚认祖归宗的彦垚也带上,余末知道后跟彦德闹了整整一个星期,上飞机前确定了彦垚没来也没消停,一直到下飞机酒店入住后,气还没消。

      可能彦德到现在还不懂他发脾气的真正原因,只当他是吃醋,虽然有这个原因在里边,但彦德是领会不到敏感的余末那时候察觉到的危机感。

      彦德有了亲弟弟,他就不是唯一的专宠了。

      彦德陪他弟弟逛街买东西吃大餐,超过了八点才回家。

      彦德参加他弟弟学校的家长会,还请班主任和校长吃饭。

      彦德知道了他弟弟是同性恋,居然没有揍他。

      彦德不再跟自己一块泡澡,还勒令分房。

      彦德要求他在家里也要衣着整齐,不准只穿着内裤晃悠。

      彦德避开了他蹭上去的脸颊,表情严肃的有些可怕。

      原宿的狭窄街道上人潮汹涌,彦德仗着颀长的身高将余末护在身后。着装怪异的年轻男女如同万花筒中变幻多端而又美轮美奂的几何图形,吸引了余末全部的注意力。

      余末一个踉跄,下巴磕上彦德的后背,他立即回头嗔怪道:“当心啊!”

      余末揉揉下巴,黑嗔嗔的眼底智慧的小灯一闪。

      接下来身后的小鬼“不小心”跄了无数跤,彦德的整块后背的每一处无一幸免被他的下巴敲中。

      “哎……”彦德抬头眺望原宿街道上方的天空,轻轻叹气。在远离中国的异乡,是不是能稍微放飞下理智……

      他突然顿下脚步转身,跟在身后琢磨着诡计的余末闪躲不及,再次撞上彦德的肩膀,他捂住撞得发红的脑门,透过指缝看到摊在眼底的一只手。

      一只向上平摊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蜷起,在余末捂着额头愣愣看着手发呆时,手指似乎是不耐烦的、又像是邀请的勾了两下。

      余末低着头弯弯嘴角,淡定的接受了得之不易的成果。

      他握住彦德的手,并且得寸进尺,在他宽大的掌心中转了半圈,指头穿过指缝,十指交缠的握住。

      他享受着彦德手心独有的温度,干燥而宽厚,如同浩瀚的苍穹,强大包容他的任性和渺小。

      就是这双手,为他推开了一扇窗,他看到视野所及的方寸都镀上了斑斓颜色,看到角落以外的广袤世界生机勃勃,看到了那张张面孔嘴角扬起的笑,并非全是恶意的嘲笑。

      彦德用这双手,为他绘制了一副热闹的锦绣画卷,让身处其间的他睁开眼就能望进姹紫嫣红,让每一个朝起暮落的太阳,都无比饱满生动。

      “还生气呢?那今天的行程岂不是要改期?”显示屏里拿DV的人低声诱哄,温醇的男声好似穿过扬声器,在耳畔拂过,留下湿热的温度,“小猫儿生气了,怎么办呢……真伤脑筋啊……”

      少年倔强的捂着脸,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掩耳盗铃的打开一条缝,从指缝能觑到他鬼鬼祟祟窥视的眼睛。

      “你骗我!”少年哑着嗓子指控,“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不来,害我白郁闷这么多天!”

      “我没告诉你吗?”语气一本正经的,微扬的声调却明显带着捉狭。

      少年放下遮着脸的手,气鼓鼓道:“没有!!!”

      “那好吧,是我的错。”镜头拉近,少年的头顶盖上一只手,“我原本是想让你们交个朋友。”

      “我不要朋友。”少年突然大声拒绝,仰起脸,圆眼睛汪汪的看着他,再开口突然就带上了泣声,“我只要你……”

      镜头轻轻晃动了下,等稳定下来时却偏离了人物聚焦,毫无意义的对着餐桌上的残羹,好半晌,有人叹了口气,接着屏幕黑了下来。

      镜头外发生了什么,DV没有记录,然而经历却清晰刻在余末的记忆里。

      彦德的手指细细的临摹他的眉,他的眼,像是抚摸谨存于世的名家真迹,珍惜爱之却遗憾不能据为己有。

      那是彦德第一次对他承诺:“傻瓜……”

      没有一个表达主观意愿的承诺,只语焉不详的两个字,余末却从他的眼睛里读懂了,这就是他的承诺。

      那时候可以仗着未成年不懂事,有恃无恐的向彦德讨要他盼望得到的东西,可以厚着脸皮明确表示“我只要你”,可现在呢?

      余末摸了摸饱满的脸庞,在肉最厚的腮边捏了一把,感觉皮没有以为的那么厚,就是肉蛮多。

      “呼——”

      他坐在床边直挺挺向后一倒,床架子立时间发出痛苦的尖叫。

      ……

      这里是一家会员制私人会所,日式包间隐藏在曲水流觞的庭院后面,雅园白兰景观灯在雅逸的枯山水造景之间错落有致的散着柔和白光,光线透过推拉门,将整个包房衬得窗明几净。

      照本宣科的采访不需要斟酌谈话技巧,一轮下来的疲累程度居然不亚于应付太后娘娘。

      彦德重又叫了一份怀石料理,脾气古怪的料理长难得为他加了一次班。

      餐前酒和送记者归去来的助理先生同时抵达,后者受宠若惊的张大嘴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脱鞋进来时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

      彦德伸手一引,助理先生落座,投入而又忐忑的享受美丽动人的京都女店长人妻般的服务。

      他在想老板请他吃怀石估计是想采用怀柔政策,封他的嘴。

      采访时夫妻恩爱如你是风儿我是沙,看上去至死不渝,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貌合神离,表演的痕迹过重。老板就算了,他不是科班出身,可范小姐的演技就有点琼瑶化了。

      他当时就在怀疑老板不会也是揪住叛逆的尾巴,来一出总裁电视剧经常滥用的老梗“合约情人”吧,刚开始不敢确定,之后采访完了,老板就像是删除了表情包似的,瞬间重回真我的风采,他就确定了——这两人是雇佣关系。

      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长,助理先生吃着昂贵的空运基围虾,从中品出些许砒霜的味道。

      “已经安排范小姐上了您专用的那辆商务车,送她去MT台的演播室后空车返回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助理没话找话。

      彦德道:“不急。”

      “哦。”

      老板的指尖开始敲桌面。

      前年那家风生水起的网络电视在老板敲桌面敲了一小时后就因屁大点状况无法扭转,被迫被收购。

      去年上半年有个胆大包天约炮老板的男打星在老板敲了半小时桌面后被送去了据说是岛国拍动作片。

      去年下半年有个自告奋勇爬上床的天后级女明星被敲了三分钟桌面被雪藏至今没法翻身。

      现在有个傻吊助理因为吃了他一餐怀石料理在老板敲了一分钟桌面后估计要被端上桌面做成人体盛。

      “你刚——”

      “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

      助理信誓旦旦的起誓打断了老板的质问,霍然肃静下来的氛围预示后果有点严重。

      紧接着“啪嗒”两声,筷子脱手掉到了地板上。

      彦德被噎得呛咳了两声,无语的瞅着满脸“我我我我绝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助理,警觉的问道:“你知道什么?”

      助理欲哭无泪:“……我、我只知道1+1=2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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