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作妖之路》陌上离桑

22、雪地罚跪

　　太后要发落慕凉，所有人都眼含讥笑看着慕凉掩口偷笑。

　　只有陆羽一人站出来与慕凉一同跪在堂下，申辩道：“太后娘娘，此事尚未查清，还请听容华姐姐一言，不可轻易论断啊！”

　　太后眼角含霜，盯着慕凉擒着一抹冷笑：“容华贵妃，你可还有话说？”

　　陆羽闻言赶紧转头道：“姐姐，快说出实情啊！”

　　慕凉看着陆羽微微叹了口气，她仍是不明白，太后有心责罚，虽有此问，却不会听她分辨。

　　虽然知道结果，慕凉仍然抬眸道：“昨日臣妾确有去承乾宫面见皇上，进去后方才得知昭宁贵妃也在，后来皇上与昭宁贵妃对剑喂招，皇上一个不慎失手伤了昭宁贵妃，至于后来昭宁贵妃所言皇上勒令不得外传之事，臣妾并不知情。”

　　“还在狡辩！”太后厉声道：“这后宫中，做了错事胆敢往皇上身上推的人，也只有你了！”

　　“唉，平素里容华娘娘最得皇上的欢心，皇上偏心一些也是难免的。”

　　“是啊，可怜了昭宁姐姐，为了后宫和顺不辞辛劳地料理事物，受了这样的委屈也不能说出来。”

　　“还好太后圣明，出来主持公道明断是非，否则这后宫岂不让人只手遮天了去。”

　　平日便有一群妃嫔跟在风书锦的身后，此时又有太后撑腰，一个个都跳出来讥讽几句，乐得乱棍打死落水狗。

　　太后盯着慕凉，目光中带了丝狠毒，道：“容华贵妃善妒失德，又拒不悔改，罚其跪于室外自省，没有懿旨不得起来！”

　　此言一出，满室皆寂静下来，这样的天气跪在室外，岂不把人冻死？

　　陆羽脸色一变，急忙伏地道：“太后三思！今日冰天雪地骤风暴雪，容华姐姐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恐怕身体吃不消啊！”

　　云裳也在后面急忙磕头：“太后娘娘三思。”

　　慕凉则平静地望着太后，没有丝毫退让，从容地站起身来，陆羽和云裳拉住她的手，陆羽急道：“姐姐留步，太后娘娘或许……”

　　慕凉拦住她的话口，“陆羽，切莫引火烧身。”

　　她知道陆羽在这样纠缠，太后恼羞成怒，难免会受到牵连，慕凉看着太后一字一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行得正坐得直，从何悔过？太后降罪，臣妾领了就是！”

　　太后怒极反笑，她以为冷宫三年慕凉已然收敛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没想到说起话来仍如此不知轻重，如此正好，加上一条犯上不敬之罪，也不算冤了她！

　　陆羽听了却甘自着急没有办法，只好磕下头去：“太后娘娘，容华姐姐并非此意……”

　　太后冷道：“慎贵妃若实在不忍，就去和容华贵妃一同跪着吧！”

　　陆羽神情一滞，慕凉拉着她的手摇摇头，事已至此，让她不必再说。

　　有两个康德宫的老嬷嬷上来站在慕凉的左右，眼里夹着轻蔑向着门口的方向伸出手，阴着嗓子道：“贵妃娘娘，请吧，还用老奴伺候吗？”

　　慕凉冷眼横了她们一眼，便抬步向外走去，陆羽徒劳地望着她一步步走出去却无能为力，云裳红着眼睛对她低声道：“谢慎娘娘一番心意，您先保全自身吧。”

　　说完云裳跪了一礼，也起身跟着慕凉走了出去。

　　才一开门，凛冽的寒风夹着碎雪迎面而来，冷得人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那两个老嬷嬷搓搓手在手心哈了口气，才引着慕凉向院中走去，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走到院中一处石子铺就的小路上便停下来，对慕凉道：“贵妃娘娘，请您就跪在这里吧。”

　　云裳见状怒道：“为什么是这里？这样的石子路，光脚走在上面都疼的很，你们让娘娘跪在这里是何居心？”

　　一个老嬷嬷上前二话不说抬手便打了云裳一个响亮的嘴巴，接着使劲一推，云裳便跌在地上，那老嬷嬷阴声阴气地道：“你算什么东西！太后娘娘的旨意，哪轮得到你来置喙！”

　　慕凉默默地蹲下身子扶起云裳，又转身毫不犹豫地跪在石子路上，一颗颗坚硬的石头硌着她的膝盖，隔着厚厚的衣料依然能感觉到尖锐的疼痛。

　　见慕凉已经乖乖跪下，那老嬷嬷又朝手心呵了呵气，道：“这天儿也太冷了，老奴就不陪着贵妃娘娘了，老奴告退。”

　　说完两人便趾高气扬地走了，只剩下慕凉和云裳跪在凄厉的风雪中。

　　寒风似乎夹着刀子吹在慕凉的身上，直往骨缝中钻一样，雪花被风卷着扑过来，打在脸上竟然硬邦邦地疼，温度低得仿佛呼出一口气都立时结成冰一样，片刻之间慕凉觉得从头顶到指尖无不冻得僵硬起来。

　　慕凉自小习武，内力深厚尚且觉得难以忍受，可想而知云裳此刻有多煎熬。

　　慕凉道：“连累你了，跟我一起受无妄之灾。”

　　云裳牙齿打颤，嘴巴冻得僵硬连话都说不利落：“娘娘……你……别这样……说……”

　　慕凉拉起她的手，悄悄将内力传过去一些，以助她抵寒，云裳只觉得手心处一股暖暖的力量自慕凉手中传来，形成一股暖流透入经络进入四肢百骸，僵硬的身体似乎都回暖了些，刺骨的风雪打在身上也不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

　　承乾宫中，花容离开之后，白露便一直跪在大殿之上没有起来。

　　琅帝依旧眯着半醉的眼眸，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直到一人进来悄悄在白露耳边耳语一番，白露才重重地磕了个头，道：“皇上！救救贵妃娘娘吧！太后的手段您是知道的！贵妃娘娘被罚跪在雪地里，娘娘的身体受不住的！您若是不去救她，她会死的！”

　　琅帝重重地将酒杯砸在桌面上，冷眼看着白露厉声道：“朕瞧你胆子真是大得很了！到不愧是她带出来的奴才！”

　　“皇上！”

　　“啪”的一声，琅帝的手重重拍在桌面上，吓得白露一个冷噤没敢再说话，琅帝站起身来转身拂袖而去，一言不发地进了内室。

　　那个女人于他，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欺骗和伤害，还有什么值得他眷恋不舍！她死也好活也罢，又有什么值得他挂念！

　　康德宫，漫天的风雪依然无边无沿地飘着。

　　慕凉和云裳跪在石子路上，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身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连睫毛上都覆满了冰碴，脸色苍白，她的手和脚已经没有知觉了，膝盖处从最初的疼痛到麻木，只用了不消一会的功夫。

　　起初的时候，她感觉到云裳瘦弱的身躯偎在她身后瑟瑟发抖，她兀自拉着云裳的手掌，悄悄输送一些内力给她御寒，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内力不济，连自身都难以保全了，云裳哪里禁得住这般苦寒，方才已然依着慕凉的身子渐渐倒下来。

　　“云裳？云裳？醒醒，你不要睡！”

　　慕凉声音颤抖地叫着她的名字，只是她此刻已经没了意识，只是蹙起的秀眉和抿着的嘴唇，依旧诉说着她的痛楚。

　　慕凉也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寒风割在脸上似乎要划出血来才肯罢休，她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若是就这样死了，倒是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在这期间，康德宫的妃嫔们已经陆陆续续快要走光了，一个个打着油纸伞，身披氅衣怀抱暖炉，走过慕凉身边的时候，心里有些城府的，便意味深长地看上一眼就离开了，性子张扬的免不了掩着嘴角讥笑几声，踱着步子在慕凉面前奚落几句。

　　纷扬的雪花铺天盖地，长廊的尽头缓缓转过一个身影，身躯凛凛，玄纹云袖，披着墨色裘衣大氅，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整个人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遥远，让人觉得气度逼人高不可攀。

　　琅帝信步走来，雪花飘落间，慕凉看不清他的表情，远远看去，只觉得他比平日更加清俊冷冽，看起来太过无情，让人觉得站在他身旁的人全部低入尘埃。

　　他来了！是因为她而来的吗？还是只是她的妄想？

　　慕凉随着琅帝的脚步，他一步一步，仿佛都踏在自己的心上，可自始至终，他一路走过她面前的长廊，都不曾转头看她一眼，似乎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慕凉的身体晃了几晃，本就冰冷的身体竟然更凉了几分。

　　慕凉知道，不是她不存在，而是她已经不在他的心里了。

　　琅帝再也不是那个为了她夜闯康德宫，只为留她一条性命，对太后以死相逼的那个人了。

　　说到底，她二人一路走来，时至今日的地步，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怨不得旁人。

　　琅帝目不斜视，一直走到康德宫的殿门前，迎头碰到刚刚出来的三个妃嫔，徐世宣，郑妃和柳妃。

　　三人看到琅帝俱是一惊，下意识地便转头看向慕凉的方向，却见慕凉依然是原来的狼狈模样，跪在风雪中摇摇欲坠，琅帝根本没有出言赦免的意思。

　　郑妃和柳妃对视一眼，嘴角轻扬，琅帝还是原来的琅帝，没有哪个女人能真的被他放在心上，慕凉也不例外。

　　“参见皇上。”三人一起躬身行礼。

　　“嗯。”琅帝鼻腔里轻哼了一声，表情淡淡的，冷冽的眸子扫过三人，没做停留径直便进了康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