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解语》明月皎如霜

5、杜鹃喋血猿哀鸣

　　元和十年(815年)六月三日，报晓晨鼓敲过，天色未明，大唐宰相武元衡即启门户，出了自己在长安城靖良坊的府第车门，沿着宽一百步(147米)的道路左侧行进，赴大明宫上朝。他没有想到，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上朝。
　　天还没有亮，远方的天际刚刚泛出鱼肚白，他刚出靖安坊东门，忽然随从的灯笼灭了。武元衡预感到有些不对劲，刚想发问，却没来得及。躲在暗处的刺客射灭灯笼，大唐的一代宰相遇刺身亡。同在这一天，同时上朝的副手裴度同样遇刺受伤。
　　这是大唐亘古未有的奇闻和惊天动地的谋杀案。武元衡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悲情的诗人宰相，在他之前，还没有一个宰相被刺杀在城市街头，这一事件的余波，一直在历史长河中激荡不止。
　　武元衡字伯苍，河南缑氏人。曾祖父武载德，是武则天的堂兄弟。武元衡少时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建中四年(公元784年)，参加科举考试，因诗赋文佳，金榜题名，位列进士榜首，被任命为华原县令。
　　德宗李适曾召见武元衡，对武元衡的才能很是欣赏，让他担任了比部员外郎。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中央官职。武元衡没有辜负德宗的期望，踏实勤恳出色的工作，让他在一年之内连生三级。官至左司郎中，可以参政议事，发布号令。后来，武元衡升御史中丞，德宗曾经称赞他说这人真是有宰相的才能。
　　武元衡非常有政治才华，在他主政蜀地时，一改当时官吏的风气，制定了许多有利于百姓的规约。蜀地的少数民族都纷纷归服。这个时候的武元衡刚刚49岁，年富力强。
　　在这次治理西川的过程中，他充分的展现了自己的政治才华。当时的西川节度使是高崇文。此人战功赫赫，手握兵权，在川□□霸一方，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个人很让宪宗伤脑筋，真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解决这个问题。思来想去，宪宗觉得唯有武元衡能帮他。
　　于是，武元衡身兼多职，在担任宰相的同时，又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宪宗对武元衡的赴任寄予厚望，临行前他亲自到安福门为其送行。
　　摆在武元衡面前的西川完全是一座烂摊子，高崇文离开西川完全是不情不愿的，他带走了所有能够带走的值钱的东西。西川成为了一座空城，一个空壳。
　　然而没有事情能够难道武元衡，虽然百废待兴，虽然一穷二白。但是武元衡有他自己的办法。穷，就提倡节俭，困，就处处与民方便。对于百姓，宽大仁慈，对于农业，出台一系列的惠农利民的新政。在他的大力治理下，仅仅一两年，西川的经济就有了复苏的迹象。这完全是一个奇迹。
　　这样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宰相，还是一个非常有肚量的人。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用在武元衡身上可谓再合适不过了。
　　有一次，武元衡的部下杨嗣喝酒喝多了，他拿起一个大的酒杯，非要武元衡用它喝酒。武元衡酒量一般，没有喝。杨嗣接着酒劲儿，竟然把酒倒在了武元衡的身上，一边倒还一边笑着说要用美酒为武元衡洗洗澡。众人都被吓傻了，真是太糟糕了，一场好好的宴会这下被杨嗣完全搞砸了。
　　大家正暗暗捏着一把汗的时候，武元衡却并没有发怒，他只是出去换了一件衣服，依然保持笑容和大家一起喝酒。后来也并没有在工作中故意为难杨嗣。
　　在这场宴会中，武元衡遇到了他的红颜知己，中唐第一美女诗人薛涛。薛涛才华出众，气质高雅。原本出身书香门第，只因父亲倒霉，入了乐籍。两人经常和诗作赋，谈得十分投机。后来薛涛脱离乐籍，“荣升”为平民，时常出入他的幕府，两人赋诗酬唱，诗作多多。
　　在频繁的交往中，武元衡认识到薛涛绝非一般歌伎，实有为国效力之才，于是奏请朝廷，欲以薛涛为校书郎，但上报后没有回应。此举却让薛涛感动万分，因为一个宰相为一个曾为歌伎的女子上奏请官，在当时实属罕见。
　　然而，这样一位才华出众，风流儒雅的宰相，竟然喋血长安街头，这是闻所未闻的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