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者·温晚晚》fanny忆

8、纷争

　　下班时接到花木的电话，劈头盖脸就质问我：“昨天索命似得找我什么事情？”
　　我原本是想问她昨天消失到哪儿去了，怎么也找不到？
　　可猛然意识到：才只是昨天吗？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清楚有序完整的回想起经历过的事情了？即便只是上一刻发生过，只要我刻意往回看，始终掉入一种遥远的模糊感里。
　　她心情不好脾气暴躁，我约了她来我这里一起去花茶店坐坐，花茶店的老板娘最能教人心平静气的了。
　　“简直就是傻X”一见面花木就抱怨起来，她是个火爆脾气，心里藏不住憋屈，我是见怪不怪了。但这毕竟是公共场合，而且老板娘还在，我示意她小声点，总感觉在这么温雅的女人面前说脏话不好。
　　“你知道了吧？”花木的声音虽然压低了许多，但还是愤恨不平。
　　“知道什么？”
　　“不是我说你，你就跟语文课本里学的那个卡夫卡还是谁写的那个变色龙里那个老头一样。一心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要是不说最后一句话我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是契诃夫写的装在套子里的人。”
　　“就你博学多识。”她嫌弃的抢白了一句。
　　我低头喝了口饮料，不说话。
　　“就是那个南海仲裁的事情满世界都炸了，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这事。”往下拉了一下微博，世界就变了：“可是这事为什么让你这么生气？”南海这不还是中国的么。
　　“我不是在网上开了个店么，卖的就是芒果干啊。有傻X买了故意差评理由居然是我现在还卖芒果干是卖国贼。”
　　我差一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如果不是知道花木不会为了参与某些热闹而对我说谎，我不会相信这么荒诞可笑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我真是……” “你是不是瞎了啊？”花木的喋喋不休被我身后突然传来的尖锐的声音中断了。
　　我背对着门口，不得不转过头去：是服务员不小心把打包带走的红茶撒在客人身上了。
　　花木对这样的事情向来都兴致高涨，现在又正好坐在我对面正对着门口，正好够她全程观赏。
　　我环视了一遍店内，老板娘好像到里面去了。
　　外面的客人还在骂骂咧咧不依不饶。看来仲裁这事对广大民众还是有影响的，我之前就极少遇见这么暴躁的客人。
　　争吵声越来越大，这里的服务员和别处的也不同，没有选择息事宁人而是据理力争。
　　“牛啊！这服务生。”花木边看热闹边点评，刚刚还那么生气，现在居然完全没事了。
　　有人进去通知了老板娘，她出来时，并没有献上奉承的笑脸跑过去先把服务生呵斥住，她依旧是平缓温和的，走过去先是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客人一股脑儿的将所有责任包括她先前受的气都推到服务生身上，服务生倒是客观的向老板娘阐述了事实。
　　“小梅（店里的服务生）说的都是事实吧？”老板娘向客人求证服务生的话是否属实。
　　“开门做生意，连客人都照顾不好干脆关门算了，还做什么生意。”
　　“我去，这女的一看当面对质自己没了脸反倒东拉西扯的了。”花木在我耳边分析。我虽然没有回头看着，但听得一清二楚。
　　“这的确是我们的不对，在你来到店里没有服务到你满意，衣服要怎么处理我们会完全按照你的意思，红茶另外再免费送一杯，小梅做为服务生当面向你道歉。你觉得这样处理可以吗？”
　　“这老板娘也太那个了吧。送一杯红茶就够了，还管衣服钱，不过我一看那女的衣服就是某宝十九块包邮的档次，她要真敢要钱，那就是故意敲诈啊。”我看了花木一眼，她察觉到我在看她稍微收敛了一点。
　　“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谁没事还特意跑这儿来。”
　　事情做到这步，如果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基本已经无话可说了。
　　客人支支吾吾也不爽快的答应，只是说了衣服会自己洗。
　　“那么你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老板娘问。
　　“要是她态度有你这么好，需要这么闹腾吗？”
　　“那好，那现在我们来解决小梅的事情。”
　　客人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没想到老板娘还有后续。
　　老板娘语气平缓，听似没有什么威慑力：“小梅首先是独立的她自己，其次才是我店里的员工。她作为员工有责任服务好每位来到这里的客人，可她作为她自己没有义务对任何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的之前的坏心情负责。你刚刚既然接受了她作为服务生的道歉，那现在你也应该向她自己道歉，因为你的坏脾气影响到她的情绪和工作了。”
　　“哈！”客人冷笑了一声。估计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我是认真的。”向来温柔的人说话突然降了一度温，其威慑力更甚于一个说话强势的人突然抬高了声量。
　　“不好意思。”僵持片刻后，或许是冷静下来了，客人态度诚恳的道了歉。
　　“这老板娘什么人啊？”花木低声好奇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只知道她很是让我喜欢。
　　事情解决了各自也就忙各自的散开了。
　　我去买单的时候，老板娘温柔的笑：“明天晚上七点，洞庭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嗯？”虽然很诧异，但美女相邀我只会受宠若惊不会拒绝的：“好。”
　　和花木各自回家后，我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柠檬茶，告诉他明天晚上我有约不用准备我的饭菜了。
　　“正好我也有事。”
　　“咦？我可是美女约啊。”他除了公司聚会还能有什么别的事么，他在这座城市就我一个朋友啊。
　　说不定是新交的朋友，毕竟他是又高又帅能力又强还会做饭的优秀男生。
　　“你是不是拍拖啦？漂亮吗？哪儿的啊，认识多久了就拍拖了？她喜不喜欢你啊？”
　　我一连串的问题问下去，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反应，我还以为他挂了呢，一看手机还在通话中啊。
　　“你放心我没有交别的女朋友。”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不耐烦还是说生气了。
　　“哈。你这话说的倒是莫名其妙了，什么叫……”
　　“会继续做饭，不会饿到你的。”
　　“……”被抢了话就算了还被挂了电话。
　　多早晚要把这坏脾气给制服掉，动不动挂人电话是什么个意思。
　　我将手机砸在床上，也有点生气了，我不就是多问几句吗，就对我发脾气。到时候被坏女孩欺骗了感情别在我面前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让我看了生气。
　　在下一刻我猛然醒过来，我被自己生气的理由吓了一跳，这…这是哪里来的毫无根据的担忧？
　　“我觉得自己很失败。”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我脑海里出现，他在操场的跑道上奔跑以此来宣泄自己内心的苦闷。他对我说这话时的神情是那么自责，懊悔、伤心，我记不清那张脸，却记得那眼神。
　　他跑得太快我根本追不上，只能对着背影大喊了句什么话，却想不起来。
　　那背影是柠檬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