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记》雪夜抚弦人

27、枫香

　　沉香记之枫香
　　她是楼凌国左相魏府三小姐魏少夕，小字夕儿。
　　她与书香世家谢府二公子谢智并称绝智。
　　他们从小便得智慧之名，文韬武略，博学多识。
　　既然同得智名，不免一较高低。
　　她和他从小到大，每年都要以各种形式较量几次。
　　每年固定有几日，他都要来她家与她下棋，在棋盘上来一场阵法谋略，生死对决。
　　他们还会去野外以叶与石摆阵法较量。
　　他们每年还会给对方出一些难题。
　　他们约定，输者须答应赢者一个愿望。
　　可惜不管下棋，摆阵还是解题，每次较量，他们都是平手。
　　每次，他来她家都是披星戴月，有时披雪戴雨。她总会等在门边，亲自为他开门。
　　每次，她去野外时，他总是比她先到，在河边边吹笛边等她。她则打着灯笼去河边，听他吹一会笛才现身。
　　每年上元灯节，她和他都会相约去街上猜灯谜，看谁猜对的灯谜多，且获得灯展中最美的灯王。
　　可惜每次还是平手，灯王也是一人得一半。不过最后他还是会把最美的灯王让她拿回家。
　　不知从何时起，每次较量，她在家等他，或去野外见他，或灯节相约，她都盼着快点见到他。
　　她渐渐意识到，她心悦他。
　　只是，她一直未说出。
　　那年，楼凌攻占句芒国，她和他各领一支军队。
　　他们约定先占句芒国都者胜。
　　她一路摆各种避攻阵法，先占得国都。
　　输者须答应赢者一个愿望。
　　她在用来摆阵的一片枫叶上题了一句：娶我，可好？
　　尔后略羞涩而忐忑地等他前来。
　　他姗姗来迟。至国都时，身边还跟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生得颇貌美，气质娴雅。
　　她问他，“这位是……”
　　他还未答。女子已道，“我乃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她震惊。心猛然一痛。他何时竟有未婚妻了？她一点不知晓。难道是此次领兵时遇到？
　　“她……对我有救命之恩……”他缓缓道。
　　“救命之恩……是该以身相许……恭喜……”她喃喃着，头有些发昏。
　　眼中酸热，有什么要落下来。她忙转身。
　　“我已命人将你……你们的住居安顿好。自有人领你们过去。我累了，先走一步。”
　　“夕儿……”
　　他唤着她，她不理会，脚步不稳，匆匆离去。
　　题着美好愿望的枫叶在她手中破碎飘落。
　　枫叶之香，飘飘渺渺，香已碎，人无愿。
　　第二日，皇帝降下旨意，让她和亲趁乱打劫蠢蠢欲动的水寒国，以作安抚。
　　据说，此次，乃水寒四皇子亲自指定让她和亲，迎她为四皇子妃。
　　她接了旨意。
　　待传旨之人离开，谢智紧捏着她的肩，晃动着她，“你为何要接旨？你可以不接旨。我们另想办法。陛下他……不会强逼于你。”
　　“你我都明白，必须接旨。不接又如何？再说……是我心甘情愿接旨，无心抗拒。”
　　“夕儿，你……你怎能如此轻待自己的婚姻大事？这可是关乎你一生的幸福。”
　　“幸福……我喜欢之人已有了未婚妻……何谈幸福？不能嫁予喜欢之人，未来，嫁谁都一样。”
　　“夕儿，我……她是亡国之后，腹中还有胎儿……她对我有两次救命之恩，她只要求一个名分，我未拒绝。我只是……我没有喜欢她。夕儿，我没来得及跟你解释。给我点时间，好吗？”
　　“……迟了，阿智……”
　　“这次我输。我还欠你一个愿望。你可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阿智，给我送嫁吧！”
　　……
　　送嫁路上，他骑马在前，她坐轿在后。她要嫁之人，却不是他。
　　寒风飒飒，冷雪斜落。天地一片冰雪茫茫。
　　唯有刺眼之红，落泪成殇。
　　那抹喜红，于冰雪之中，渐渐消逝。
　　别了，谢智！
　　番外：
　　楼凌1020年，楼凌绝智千金左相魏府三小姐魏少夕以公主之身和亲水寒，嫁予水寒四皇子为妃。绝智公子谢府二公子谢智送嫁。
　　同年，谢智娶其救命恩人为妻，后，其妻早产，诞子后因难产而逝。
　　谢二夫人早逝，谢智一生未再另娶。其情专情痴，被传为佳话。
　　嫁入水寒天家的魏府少夕，于四皇子登基后，被封水寒绝智皇后。
　　四皇子番外
　　他是水寒国四皇子水寒栎，性子较冷。
　　他从小到大，不近女色。
　　可几次去楼凌国，却将心遗失在一位女子身上。
　　他每次去楼凌，或私访，或游历，都能巧遇她。
　　他和她如此有缘，却无分。
　　他曾看到她在下雪之夜，一身娇俏红衣，倚在门外等人。她等的那人，他很羡慕。
　　他曾看到她夜里打着灯笼去野外，安静而专注地听她的心上人吹笛。
　　他看过她摆阵法的样子，认真而美丽，很是惑人。
　　他看过她在灯节上手抚彩灯猜谜的模样，依旧美丽惑人。可惜，和她一起赏灯猜谜的是别的男子，亦是她的心上人，他都晓得。
　　他们在灯火辉煌处，他一人在灯火阑珊处。
　　他还见过她独自一人在街上散步，在郊外望月。那时，她常失神发呆。
　　她是他眼中的景，她却从不知世上有他的存在。她从不认识他，他却甚了解她。
　　他知晓她有喜欢之人，一直克制。
　　只是，后来得知她喜欢的人有了未婚妻。
　　于是，他便指定让她和亲，嫁予他。
　　她最终嫁给了他，却日日寡欢，很不开心。她对他也一直颇冷淡疏远。
　　新婚之夜，他未强迫她与他洞房。他们一直分房而居。他想等她心甘情愿。
　　他努力对她好。为她抚琴，为她下厨，与她下棋，同她品茶赏月，与她共游灯节，亲手为她做莲灯送予她，与她河边共放莲灯，和她踏雪寻梅，与她放马奔驰，教她放纸鸢……
　　她想要的，他都给。他宠她入骨，全心付出对她好。
　　他只希望她能欢乐开心。
　　他的付出得到回报。她日渐开心，脸上有了笑容，直到对他敞开心怀，接受了他。
　　三年后，他们终于洞房。她终于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
　　后来，他登基为帝。他问她可曾悔可曾怨？
　　她说曾经悔过怨过，但他对她的好，让她再不悔不怨。
　　嫁他为妃为后，做他的妻子，她心甘情愿，幸福入骨。
　　他紧紧抱住她。能娶到她，得到她的心，是他一生所愿，是他一生之幸。本有缘无份，如今，缘分皆满，他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