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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金风玉露 ...

  •   七月二十,忌开市、嫁娶、动土,宜冠笄、祈福、出行。
      云邈坐在疾驰的马车厢里,一脸狐疑地看向对面笑眯眯的福伯:“哥哥他,出门访友去了?”
      “然也。”福伯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一点儿没在意云邈越来越诡异的表情和怀疑的目光。
      看着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福伯,云邈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将目光从福伯身上挪到车窗外。好吧好吧,哥哥和福伯既不愿说,她便不问了,只是——
      出门访友?呵呵,敷衍也好歹认真一点啊!
      整个江湖谁不知道西门吹雪每年只出门四次,还次次都是杀人,宅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境界,剑神什么时候竟有闲情逸致出门了?
      还访友,她怎么不知道自家哥哥还有陆小凤之外的朋友?陆小凤那个浪子,要到哪儿去访?
      这个理由还不如出门杀人有说服力,真当她是傻的啊!
      云邈心中不断地吐槽着,殊不知,福伯暗中也捏了一把冷汗,大小姐打小就精的跟鬼似的,偏偏庄主还找了个这么拙劣的借口,这是想让大小姐知道,还是不想让人家知道。又想起庄主另外的吩咐,饶是素来八风不动的福伯,也有点不知如何开口。
      在车窗口吃了一嘴土的云邈愤愤拉下车帘子,扭头便看见福伯欲言又止的神情,当下心情一好,也不开口给自家福伯递台阶,嘴巴紧紧闭着,只眨巴着眼睛看着福伯。
      看着自家大小姐似笑非笑的表情,福伯暗暗叫苦,罢了,再难也要硬着头皮上。当下理了理情绪,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快要入秋了,虽然现在天气还热着,等到姑娘去桃花堡赴宴之后,天气只怕会一天冷过一天。”
      “没关系,我不怕冷。”云邈笑吟吟地看向福伯。
      福伯不动如山:“姑娘不怕,我们可担心着。姑娘的身体弱,入秋后燕北越来越冷,庄主和老夫的意思是,姑娘在江南别院中养病会好些。”
      “万梅山庄后山不是有几口温泉吗,那地方最暖和,庄子里再多放些炭盆冬日里也不会有多冷 。江南看着温暖,入了冬也是湿冷湿冷的,哪有庄子里舒服?”云邈笑意愈发浓厚。
      福伯充耳不闻,再接再厉:“江南别院里也有温泉,姑娘的小院和草药园子也在扬州,更利于姑娘调养身体。”
      云邈笑意不变:“我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庄子里又有药泉养着,总归更方便些。”
      福伯脸上笑意一僵,决定使出杀手锏:“其实让姑娘在扬州调养,还有一重考虑。”福伯一顿,眼角眉梢都堆着说不出的笑意,“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听闻江南花家的七公子宏润通达,温文尔雅,可堪良配。”
      云邈眼光一闪,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深深看了眼福伯:“我若再不答应,您老是不是就要打算用强,把我扣在江南了?”竟连这样的理由都扯出来了,也不知是二狗子三毛他们哪个多嘴?
      “姑娘多虑了。”福伯笑道,“这是最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
      这么说还是会用咯。云邈扯着嘴角,瞪着福伯:“花老爷寿诞后,我搬回扬州的小院。”
      “这样也好。”福伯笑道。

      午后的阳光很有些炽烈,广陵道旁,却有两个骑着骏马的公子静立道旁,似是在等什么人。
      这是两个很是俊逸的公子。右边的一位身着一袭黛青色织锦长衫,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隐约竟有几分墨香气,却无寻常读书人的酸腐之气,瞳若寒星,很有一种书生意气风流洒脱。立于左侧的公子一袭烟岚色广袖锦衣,眉眼间同身旁之人很是相像,双眸有些黯淡,唇角却挂着温暖的笑,温润如玉。
      “算算时日,这个时候也该到了,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身着黛青色长衫的男子看着眼前空旷的官道,眉头有些微微皱着,向着身侧之人道。
      花满楼面上却并未有何忧虑,只静静坐在马上,唇角笑意愈发浓厚:“快了。”
      不多时,一辆疾驰的马车从官道尽头出现,车厢古朴低调,并未有什么雕刻花纹和装饰,很是简洁大方。赶车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在瞧见迎上来的两人后,眼睛一辆,勒马停在了这两人身前。
      “花公子。”二狗子朝着来人微微点头,笑嘻嘻的转头朝着车厢叫了一声:“姑娘。”
      天青色的车帘被缓缓掀开,云邈抬头看向车前之人,唇角浮上一个温暖的笑容。
      穿着黛青色长衫的男子瞧着自车上下来女子,眼里不可遏制的浮现一种讶然。眸如墨玉,眉若远山,玉钗绾发流苏轻摇,晕蓝色如意纹织锦长裙很是得体合身,腰间的羊脂白玉佩压着裙角,偏偏是闺阁女子的形容,却有一种江湖侠女都比不上的磊落飒爽,英气勃勃。
      “我昨日收到信,算着时日你也该到了。”花满楼立于车前,笑道,“一路行来,身体可还好。”
      “不过赶些路,哪里能有什么事。”云邈一笑,目光转向花满楼身侧的男子,有些好奇。
      身着黛青色长寿的男子向着云邈一揖:“在下花满轩,是七童的六哥。姑娘有礼。”
      云邈敛衽:“万梅山庄西门听云,见过花六公子。”
      花满楼有些惊讶,不由挑了挑眉毛。西门吹雪仇家不少,云邈在外一向不用西门听云的名字的,就连花满楼送到万梅山庄的请柬上,写的也是云邈二字,却不想,云邈此时竟未用假名,而是坦坦荡荡道出“西门听云”四字。
      万梅山庄,西门听云?竟是西门。花满轩心中惊讶,面上却不显,仍是彬彬有礼的模样,言语间却带着亲厚。
      “西门姑娘与七童既是至交,请不必见外,同七童一般叫我六哥便好。”花满轩笑道,“此处距桃花堡还有些许路程,我与七童为姑娘引路。”
      六哥?花家的公子都是这般……亲切吗?云邈眨眨眼,道:“有劳。”

      花家桃花堡位于扬州城远郊,是典型的江南园林,一片匆匆郁郁的树林掩映之中,青砖白墙,茂林修竹,显得十分的精致典雅。
      云邈他们到达桃花堡时已是申时,太阳已不似午后那般炽烈,慢慢向西偏去,橘色的阳光映在因花老爷大寿而张灯结彩的桃花堡正门之上,如笼轻纱,甚是庄严绮丽。云邈随着花满轩花满楼二人进府,刚进大门,却见花家的小厮匆匆而来将花家六公子截走了。
      “父亲寿辰将至,近日家中实在繁忙,在下有事先行告辞。姑娘舟车劳顿,就由七童引姑娘先去歇息稍许。”
      看着花满轩匆匆离开的背影,又想起花满蹊颇为得体的告辞之语和他转身前意味不明的一眼,云邈不自觉扯了扯嘴角,花家的这位公子分明是行止有度,意气风发,家教甚好的世家公子,为何时不时用奇怪的眼神来看她。
      正欲问问花满楼,却见花满楼眉梢眼角全是笑意,分明是憋笑了许久的模样。
      “花满楼,你在笑什么。”云邈面无表情地看着花满楼,语气不善。
      花满楼许久才止住笑意,察觉云邈不善地语气,不自觉地退后两步,笑道:“在下只是忽然想到,许久不曾见过听云姑娘这般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磨刀霍霍的云姑娘一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今细细想来,除了她在江南养病之时,她在花满楼面前还尚且称的上是有礼有节的大家闺秀。之后的事情,那夜当着天禽派众人被霹雳弹轰倒的大树,柳余恨来时差点被自己扔的霹雳弹轰到的醉醺醺的自己,天台山下十分豪爽的两百万两的豪赌……凡此种种,如今想来,简直让她有点不堪回首。
      她分明是励志成为一个端庄有礼的大家闺秀的,为毛会变成这样?这个世界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许是察觉到云邈的窘迫,花满楼一笑,十分体贴地将话题转到了自家房子上,仔细地为她介绍桃花堡的园子景致。
      桃花堡很美。
      饶是在四海见惯了雕梁画栋的云邈,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座极美的宅邸。
      小桥流水,亭台水榭,假山堆叠,似乎建造府邸的工匠将所有江南园林的精巧奇绝皆融在了这座府邸中,精致却不杂乱,有风雅之韵却无半点铜臭之气。最难得是,分明是个江南的园林,竟不失北方园子的阔大宏伟,很是大气端庄。
      想想四海到处闪着金光的房子,想想百里一祸害的十里别庄,云邈忽然觉得,四海多年她的审美仍未被荼毒,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云邈的住处是落英阁,没有什么繁复纷乱的装饰和华丽的摆件,房中帷幔皆是烟岚色或天青色,简洁大方,细致周到,很合云邈的心意。
      “落英阁后是十顷桃林,可惜如今已是盛夏,若是初春之际,静立阁中便可看到十顷桃花落英缤纷的景象。”花满楼笑道,“我的院子就在隔壁,听云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知会。”
      “我不会和你客气的。”云邈一笑,目光转向窗外。已是盛夏,桃花虽落尽,桃树的枝叶却很是浓郁,十分可爱,让人心生欢喜。
      “这十顷桃林很美,决不负桃花堡盛名。”

      这厢云邈正与花满楼颇有兴致地谈着园子里的景致,那厢被小厮叫走的花家六童花满轩却晃晃悠悠走进自家老爹的书房,看着书房里的自家兄弟和自家老爹,笑得跟个狐狸似的——
      “七童的媳妇儿有望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金风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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