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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旭日惊雷 ...

  •   子夜时分,燕北的天空忽然起了惊雷声,电光斩裂长空,霹雳声惊天动地,转瞬便下了倾盆大雨,雨脚如麻仿佛不会断绝停歇一般。
      在第一道闪电映亮听云阁之时,云邈便醒了。
      午夜惊醒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奈何今夏燕北的第一场雷雨实在来势汹汹,电光不歇,惊雷之声不绝于耳,让有些烦躁,带着浓浓起床气的云邈也很快清醒起来。
      听云阁早已熄了烛火,闪烁不歇的电光之下,漆黑的涯角缨枪不时闪过森森寒光,只让人抑制不住地联想到望不尽的血海尸山,白骨哀歌。
      云邈斜倚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安静地看着书架旁放着的涯角枪,目光明晦不定。许久之后,云邈才长长叹了口气,起身点亮房间的灯火,缓缓一笑,驱散一室阴诡的气息。

      “姑娘,可是被惊到了?”半夏持着烛火走进云邈的房间,转头瞥见窗下剪烛的云邈,竟有些看直了眼睛。
      “哪就那么娇弱,你还真把我当成那些对着海棠花也能呕血的闺阁弱女了?”云邈放下剪刀,莞尔一笑,偏头看向半夏,微讶地挑挑眉:“怎么这么看着我?”
      “姑娘变了。”半夏一笑,双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哪里变了?”云邈笑道。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半夏悠然道,“姑娘此次从蜀中回来似乎比以往更通达了。”
      暖黄烛光,佳人娴静。哪怕窗外电闪雷鸣,霹雳声响,涯角枪戾气深重,满屋竟也找不到半点悲凉肃杀之意,反倒有与花满楼的小楼有几分相像,安宁平和,温暖平静。
      “难道我以前不通达?”
      “姑娘看旁人的事情向来豁达,遇上自己的事却总爱钻牛角尖。如今姑娘似是不怎么拘于往事了。”半夏浅笑,“可是因为、花公子?”
      云邈一怔,白皙的脸颊因在烛火之下有些泛红:“我自认对花满楼从始至终以礼相待,你们怎么都觉得我与他……”
      “就是因为姑娘从始至终以礼相待。”半夏道,“当日珠光宝气阁之后,姑娘与陆小凤相识不过数个时辰,便可随性相处。天台山下,姑娘与司空摘星不过一面之缘便可相交甚欢。为何偏偏花公子,却是以礼相待?”
      “陆小凤与司空摘星是江湖人,江湖之人随缘随性,不拘小节,豪迈洒脱。花满楼、花满楼到底世家公子,谦和有礼,我以礼相待又有何错?”
      半夏噙着笑意望着云邈,一副“你就装吧”的表情:“花公子纵使出身世家,难道便是拘泥礼节的腐朽之人?”
      “好吧,我承认,我待他确有不同。”云邈微微一笑,竟有几分花满楼的平静祥和:“花满楼很好。陆小凤到底风流浪子,哥哥也是冷僻骄傲嚣张肆意,唯有花满楼,温润雅达,陌上公子完美的不似真人,让云邈只敢远观。”
      “我还觉得陆大侠潇洒可爱,庄主行事无忌呢!姑娘分明心中已有所属,品评之间才这般偏心。”半夏斜睨着云邈,调侃道,“我瞧着花公子对姑娘并非无意,姑娘为何这般犹豫?”
      云邈翻了个白眼:“四喜跑你那告状了?我不扣光他下个月银子就把名字倒着写。”
      “姑娘莫要回避我的问题。”半夏笑道。
      云邈撇撇嘴,正色道:“凤归尘要来了。这些事情,总要待到四海旧事了结后再谈。”

      第二日陆小凤闯入万梅山庄之时,天已放晴,万顷梅林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很有几分鲜活可爱。
      陆小凤懒懒地靠在长青翅编的靠椅上,打着节奏诡异的拍子,大声唱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歌谣。其声诡异难听,远胜昨夜惊雷之声,杀伤力简直堪比生化武器。逼得一向很愿意招待这位庄主唯一的朋友的下人们,都纷纷退避三舍。
      忽然,一阵破风声响起,躺在靠椅上闭着眼睛唱歌的陆小凤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身体迅速从靠椅上弹起,身形闪动间,袭来的物件已被他紧紧夹在两根手指之间。
      灵犀一指——陆小凤的成名绝技,正是因为这一对手指,才得以保证陆小凤现在仍是一个活蹦乱跳的陆小鸡,而不是只蔫不拉唧的死凤凰。据传世上没有这一对手指接不住的东西,自然,此次陆小凤的指间也非空无一物。
      “听云,你这一生气就扔硝磺霹雳弹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陆小凤看着手中的霹雳弹,摸摸胡子,小心地收了起来,大咧咧地朝外嚷嚷:“要不然,万梅山庄哪天非得给你炸没了。”
      “庄子里人唱歌都好听的很,比不得陆大侠,歌声威力之大区区一颗霹雳弹如何能与之相比。”
      云邈清清冷冷的声音隔着雕花木门传来,说话间,云邈已至前厅。
      “这次又出了什么事情惹得你心烦了?可是峨眉之事?”陆小凤心烦意乱时便好唱歌,越烦唱得便越难听,这一点他的朋友们皆是省得的。
      陆小凤又懒懒躺回靠椅上,伸手从桌上摸了一盏茶喝了一口,嘟囔道:“朋友来了竟不用酒来招待,听云你简直比西门还要小气。”

      说罢,陆小凤又猛地灌了口茶,长叹一声:“独孤一鹤也是一代豪杰!”
      “是峨眉内斗?”
      云邈皱皱眉,只能猜到这个答案。毕竟独孤一鹤剑术超群,杀伐果断,往日的敌手仇家只怕早已铲除,不会留下什么后患,想来能与他产生纠葛的不过是门派内斗罢了。
      独孤一鹤是金鹏旧人,加之以前也是带兵的人,独行独断久了,这样的脾气总不是容易改的,更何况,他本就是半路出家去了峨眉,偏偏又当了掌门,峨眉上下总会有人看不过眼。
      陆小凤叹了口气,点点头,竟是又开始唱起歌来。
      “……不羡朝入省,不羡暮登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你若是再唱歌,我便当着你的面将万梅山庄的酒窖给砸了。”云邈听着陆小凤歌声,觉得额头隐隐发疼。
      唱歌的声音戛然而止,陆小凤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哑巴似的,只眨巴着眼睛,不自然地摸摸胡子。

      云邈得意洋洋地眨眨眼,忽而又想起什么,疑惑道:“六月初一正是天台山决战的日子,凶手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杀独孤一鹤?”
      若是独孤一鹤死在天台山上岂不更好?就算独孤一鹤决战胜了,想必也是惨胜,之后下手只怕容易的多吧?
      “从五月开始,峨眉三长老释紫剑一直在暗中对独孤一鹤下毒,按份量独孤一鹤应该是在天台山上才会毒发。”陆小凤道,“谁知,六月初一以前,独孤一鹤一直待在练功房,运功过度导致毒素扩散,提前发作,死在了练功房。”
      “独孤一鹤是一等一的好手,怎会被人下毒这么久而不曾察觉?”云邈道。习武之人多少对自己的身体有几分了解,更何况是独孤一鹤这等武林名宿。
      “这种毒诡异的很,我从来没有见过。”陆小凤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递给云邈。
      云邈皱着眉接过,打开瓶子一看,眉头耸的更紧了:“灵荻草,四海的毒,服用后无甚异状,直至用足两瓶的量后,才会立刻毙命。不过,灵荻草就算在四海也很是罕见,峨眉的人怎会么有这样的药?”
      “四海的毒?”陆小凤瞪大了眼睛,唇边的胡子简直快要被摸秃了,“可惜,释紫剑已经自刎峨眉。”
      云邈将药瓶还给陆小凤,忽的又想起一事:“可查出红鞋子是从何处打听到那些消息的?”
      陆小凤苦笑道:“公孙大娘死于西门剑下,欧阳已经恨极了我,连怡情院的门都没让我进。倒是叶秀珠在事情败露后,说是她勾结红鞋子,将独孤一鹤之死栽在你头上。如今她已在峨眉削发出家。”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太诡异了些。”
      云邈揉着额角,目光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说白了,她也不过是闺阁女子,叶秀珠也好,红鞋子也好,想要杀她为霍天青上官飞燕报仇,只消暗中下手便可,何必将流言传的沸沸扬扬?更何况,江湖流言传的也实在儿戏了些,看起来煞有介事,实则根本站不住脚。再者,灵荻草何等稀有,便是云邈也不过是偶然得见过两次罢了,峨眉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能拿到?
      涯角缨枪已出,只怕昔年四海故人将现……

      前厅静默了许久。
      陆小凤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茶水,直到茶壶已变成了空的。拎了拎空荡荡的茶壶,陆小凤一叹,懒懒靠着长椅刚想唱歌,又想起云邈刚刚的威胁,只好紧紧闭上嘴,眼睛直勾勾盯着云邈。
      云邈回过神时,便看见陆小凤一副紧闭着嘴,可怜巴巴的表情,忍不住摇头失笑,起身从角落里的柜子中取出一坛子酒,扔给陆小凤:“云邈前些日子酿的烈云烧,不成敬意。”
      陆小凤拎着酒坛子,猛地灌了口,原明亮的眼睛愈发的亮了:“好酒!”
      烈酒烧喉,自喉咙而下,疼痛却爽快,径直冲散了满胸的郁气。
      云邈看着陆小凤悠然饮酒的模样,眨了眨眼:“陆小凤,你今日来,不止是为峨眉之事吧?”
      陆小凤已经醉得有些脸色发红,双眼却清醒明亮得异常——
      “听云,猴精已经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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