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风十一

7、小律师

　　【鱼不吃鱼：】多亏你上次的提醒，我的朋友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
　　【鱼不吃鱼：】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宋鱼给徐小律师发消息时，胳膊被周松媛扯了扯。
　　“妈。”小姑娘甜滋滋的撒娇，“你看我军训的照片，军训可辛苦了。”

　　正是周末，宋鱼陪女儿出来吃饭。
　　就像是之前约定的那样，周霁没出面，理由是在外出差。

　　周松媛倒是没怀疑，她爸出差的次数也很多，她早就习惯了。

　　宋鱼耐心的看周松媛叽叽喳喳的给她讲每一张照片：
　　“这些是我和我舍友，我每次和你打电话笑话我是妈宝女的人就是她们，不过她们也很照顾我。”

　　“这是军训教官，帅吧帅吧？不过没有靖航哥帅，他真的是人间绝色，居然还没有女朋友。”

　　“哦对，这些都是于菱姐，她最近有工作在附近，经常关心我...”

　　宋鱼看了眼照片：“于菱现在还在找你聊天？”

　　周松媛道：“有时候吧，也不太多，不过她对我挺好的，怎么了吗？”

　　宋鱼笑笑，温柔的替女儿拢拢头发：
　　“我听你爸说她前段时间状态不好，已经不是他们团队的成员了，我…”

　　“啊，那我知道了，”周松媛严肃点头，“我会注意不和她多来往的。”

　　宋鱼好笑：“你又知道什么了？”

　　“知道对方有可能想曲线救国？”周松媛胡乱猜测，“比如想让我帮忙，让我爸心软。”

　　宋鱼被女儿逗笑：“也没那么严重。就是以后尽量不找她帮忙，帮的人情都是要还的。”

　　“我知道，”周松媛连连点头，“我之前就觉得她对我太好了，感觉怪怪的。”

　　她倒是也很机灵，一开始就有戒备心。
　　毕竟从小的家庭教育就让她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正在说笑等排号，宋鱼的手机屏亮了亮。

　　【徐靖航：】举手之劳，不用在意。
　　【徐靖航：】冒昧问一句，您和媛媛妹妹打算在宋荣阁用餐吗？

　　宋鱼愣了愣。

　　【鱼不吃鱼：】你怎么知道？
　　【鱼不吃鱼：】你也在附近吗？

　　不用问也能猜到。正巧周末，她们到的又是市中心。
　　宋荣阁的菜做得好，但全市也没几家，哪怕提前预约也要排队。

　　【徐靖航：】我朋友之前送了我宋荣阁的会员卡。
　　【徐靖航：】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们免排队。

　　宋鱼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女儿：
　　“媛媛，你还记得上次到我们家吃饭的那个徐律师吗？”

　　“他正在附近，说有宋荣阁的会员卡，可以借给我们免排队。然后妈妈之前欠了他一个人情，所以…”

　　“知道知道，是妈你以前资助的那个大帅哥吗？”

　　周松媛眼睛都亮了：
　　“好啊好啊，喊他和我们一起吃，我一点都不介意！看到他我吃饭都能多吃两碗。”

　　宋鱼失笑：“对他那么有好感啊？”

　　周松媛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别乱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又没想着看脸找对象，但是欣赏又不犯法嘛。”

　　宋鱼发消息给徐靖航，后者干脆的应了声好。
　　或许是有着资助的关系，徐靖航对她从来都是能帮就帮，很少拒绝。

　　她们没等多久，穿着牛仔外套的年轻男生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给。”

　　他弯腰把玩偶递给她们，又指指身后：
　　“我刚才和朋友在楼上的游戏厅玩，无意间看到你们，就随口一问。”

　　这句话也是变相解释了他怎么知道她们在哪的。

　　周松媛接过小一些的玩偶，哇了一声：
　　“这是在楼上夹娃娃机里抓的吗？你好厉害，我之前每次都抓不到，白送钱。”

　　徐靖航递出那个大只玩偶，不甚在意：
　　“不是夹娃娃机，是投篮机刷新记录老板送的，那个老板也是认识的朋友。”

　　周松媛道：“那也很厉害了，你这...妈，你快接住呀。”

　　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妈妈。
　　没看到人家徐律师专门拿了一大一小两只玩偶，就是给她们母女的。

　　被女儿催促，宋鱼犹豫了下才接过：“谢谢。”

　　她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收到来自家人以外的礼物了。
　　宋鱼想，玩偶也是，她从没去过游戏厅，那也不是她这个年龄应该去的地方。

　　不过，徐小律师确实很会做人。

　　“不用客气，放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

　　徐靖航笑笑：“那我们现在进去？你们想吃什么？”

　　有会员卡，免排队就容易许多。
　　他们进去点上菜，周松媛很自来熟，叽叽喳喳的和徐小律师聊天。

　　“靖航哥，我能把你的照片发给我舍友们吗？她们之前就说想欣赏帅哥。”

　　“随意，拍的好看点就行。”

　　“你随便拍都很好看好吗！以前我妈和我说我还没当回事...”

　　徐靖航顿了顿：“你妈妈这么说过吗？”

　　宋鱼正在喝茶，闻言有些窘迫。
　　她瞪了周松媛一眼，可惜后者现在正兴奋，一点没察觉。

　　“是呀，”小姑娘大咧咧的说，“我还以为按照我妈的审美她会喜欢那种国字脸端正类的呢。”

　　没想到会是这种类型的帅。
　　不是她爸那种，更斯文儒雅的内敛，而是很直观的好看。

　　没等徐靖航说话，宋鱼就咳了一声：
　　“你想吃的烤鱼已经端上来了，快点吃，一会儿就凉了。”

　　周松媛看她妈真的要恼了，才乖乖的不再胡闹。
　　平日里她妈很温柔，也很好说话，但是真正发起火来也是很吓人的。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吃过饭，几个人出来，周松媛要去那边排队买奶茶。

　　宋鱼挑了一处长椅坐下：
　　“你们过去买吧，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们。”

　　“你要喝什么吗？”
　　问她的不是周松媛，而是年轻的徐小律师。

　　宋鱼拒绝：“不用了，我平日里也不怎么喝这些。”

　　她目送着他们两个人走远。
　　原本噙着的笑意也慢慢淡下来，她低下头，又拿出手机。

　　想翻看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看，也没必要看。

　　宋鱼最近经常发呆。
　　但是她掩饰的很好，周松媛没有发现，就连小心翼翼弥补歉意的周霁都没察觉。

　　他或许只是以为她还在介怀之前的事情。

　　面前传来脚步声，有人停在她身前。

　　宋鱼抬起眼，年轻男生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大半光源。

　　“你怎么回来了？”
　　“没看到什么想喝的。”

　　徐靖航坐到她身边，没再继续往下接话。

　　宋鱼也没有讲话。

　　商业中心的人流来来往往。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你是在等我说些什么吗？特意回来。”

　　徐靖航道：“那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们就好像是在猜谜语一样。
　　不过绕着圈询问对方话里的意思，也比蒙在鼓里当傻子要好。

　　宋鱼有点想笑，也真的笑了。

　　“谢谢你之前的建议，”她平静的说，“我拿到了想要的。”

　　懒得再去用什么“我的朋友”去做掩饰。
　　她在惊慌无措之下会找借口，现在尘埃落定，反而不想那么累。

　　“然后…我在等一个结果。”

　　身边比她年龄小很多的男生偏头看了看她。

　　那张清俊的，格外出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不仅想，他对每一个委托人都这样吧？

　　摆出任何同情，怜悯，或者类似的神情都会让人说不出口。
　　可偏偏他没有表情。

　　“你等到的结果，希望是你想要的。”
　　徐靖航道。

　　宋鱼想了想：“这可不好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她突然换了话题：
　　“你这个年龄，有过关系很亲近，或者说，很了解的人吗？”

　　年轻男生伸长腿，哪怕是这么随意的动作，也透着懒倦。

　　“您指的是什么？”

　　他故作不解，不过很快就没卖关子：
　　“如果指的是对象的话，我没有。如果是亲人，我的家庭情况您也知道。”

　　父母早逝，小山村连个遗产都不值几分钱。也没亲戚愿意接手抚养，全靠各种资助才能走到现在。

　　徐靖航的前头十年，是在放下尊严，死皮赖脸的求各种资助中度过。
　　后头的十年，他的资助人只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年年岁岁都如此。

　　那个人就坐在他身边。

　　“抱歉。”

　　宋鱼道了声歉，不过并没有结束刚才的话题：
　　“我和我丈夫认识二十多年，结婚...也有个十几年吧，这真的是很久的日子。”

　　“很久，很久。这中间我们也应付过难缠的领导，送走过双方的父母，在本市站稳脚跟，还有了女儿。”

　　徐靖航安静的听着。

　　少年夫妻，现在的生疏是真的，以前的感情也是真的。
　　发誓要在本市成家立业是真，渐行渐远似乎也是一种真。

　　宋鱼露出回忆的神情，不过很快就收敛了：
　　“我和自己做了一个赌约，赌的是我对我丈夫的了解。我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远远地看着媛媛跑过来。

　　宋鱼站起身。
　　她轻轻说。

　　“如果赌输了，那不会再有什么后续。”
　　“而如果。”

　　“如果我赌赢了，”她转过身，对着徐小律师笑了笑，“可能到时候...”

　　“就需要成为你的委托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哪一个结果。
　　尽管这也并不由她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