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13组记事簿》夏贤月

23、第 23 章

　　一路上，众人都很沉默，大概都还在默默消化刚刚在会议室里听到的消息。除了坐在后排的阮连绵，不停地偷瞄坐在副驾驶的孙萌萌，大概是和偶像同处一个空间内让他有些兴奋。

　　但是孙萌萌好像对后排的目光一无所知。此刻的她显得十分焦虑，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时不时的就低头看一下，好像在等着什么人联系她，紧张的气氛弥漫着整个狭小的车内空间。

　　就在一片沉默之中，白羽生适时出声：“在担心陈达年？”孙萌萌一愣，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不置可否，但身子明显放松了一些。

　　阮连绵在后座也及时开口缓解气氛：“对啊萌萌，别担心，我们陪着你呢！对了萌萌，可以跟我们说说新专辑吗？这可是你复出的第一专辑，我们萌饭等了好久了！”

　　大概粉丝就是台上爱豆们的力量源泉吧，知道阮连绵是自己忠实粉丝的萌萌终于放松了下来，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新专辑主要是想讲感恩吧。感谢我这一路上碰到的人，碰到的事情。然后还要感谢你们这些在我读书半隐退的时候依旧支持我的粉丝。”

　　孙萌萌说到这，抬头看向后视镜，似乎是想从反光中看到后排的阮连绵，不过尝试了一下，失败了。

　　她下意识的抿了抿嘴，还是扭头看了一眼阮连绵，有些不好意思但诚挚地说：“你是‘萌萌软绵绵’吧，我对你的ID有印象，是你……一直都在支持我，很感谢你。”

　　白羽生惊了一下，眉头挑起好一会儿。坐在阮连绵旁边的田泰川打趣道：“哎呀，难道这就是追星的最高境界，佩服佩服……啊，绵绵你脸红了你知道吗？”

　　确实，从本命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说对自己有印象这种事情，太刺激了。阮连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听到田泰川这么调侃，下意识的用手肘去撞了一下他，像是要缓解自己的尴尬，好一会儿才嗫嚅道：“不，不客气……”

　　车内突然就爆发出了一阵大笑，连刚刚无比紧张的孙萌萌都笑出了声；阮连绵有些手足无措，但看到本命放轻松的样子，又红着脸跟着笑了起来。

　　孙萌萌的手机铃声就是在这种欢快和谐的气氛中响了起来，突兀的打断了众人的笑声。她环绕着看了一圈车内的众人，发现他们都是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自己；孙萌萌又低头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上明晃晃的写着陈达年的名字，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接通了电话，并顺手打开了功放。

　　“孙萌萌你去哪儿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你给我玩失踪？你有本事你别回来了！”电话一接通，陈达年暴躁的咆哮声就顺着手机的扬声器传了出来，坐在后排的田泰川和阮连绵都同时皱起了眉头。

　　“陈哥，我……”孙萌萌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被陈达年无情的打断了：“我不管你现在什么理由，你马上给我回工作室！我要是一会儿没在工作室看到你，你以后也别想再去看你的……”

　　“陈达年。我是白羽生。”

　　白羽生瞟到孙萌萌有些难看的表情，大概揣测到陈达年准备说出什么不太好的威胁的话，于是赶紧把车靠边停下，并适时出口阻止了陈达年准备说下去的话。

　　“……”

　　陈达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掐住了脖子，突然一下就没声儿了。又过了一小会儿，才像是想起电话还没挂断一般，强撑着说：“那麻烦白警官赶紧送我们家萌萌回来！”说完也不给白羽生回答的机会，径自挂断了电话。

　　所以陈达年那句“看你的”后面确实是某个孙萌萌很重要的人或者事儿？白羽生若有所思的看了孙萌萌一眼，见她一直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出神，也没多说什么，心想着到了工作室应该就有答案了，于是手上动作不停，重新起步向工作室开去。

　　还没靠近工作室门口，白羽生就看到陈达年已经在路边等着了，他明显有些着急，在路边来回走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不过想来应该是愁眉苦脸那一挂的。白羽生心中大概有数，不急不躁的慢慢停下来，靠边停车的时候还故意前后多拉了一把，才稳稳停住。

　　路边的陈达年已经快疯了，表情看起来像是恨不得自己坐上驾驶室停车一样；待车刚停稳，就马上冲上来拉开副驾驶的门，小心翼翼又急躁地把孙萌萌“请”了下来，上下检查着孙萌萌，也不知是在担心些什么。

　　白羽生下了车，看到陈达年这副紧张的样子，脑子里转了转，故意轻佻地说：“陈先生是在担心我们对孙小姐做些什么吗？不至于不至于，我们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陈达年瞪了他一眼，扭头又看到孙萌萌有些迷茫的眼神，到底反应过来是自己多心了。这些人并没有发现孙萌萌的秘密。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没好气的说：“还真是感谢白警官送我们家萌萌回来了。没事儿的话就不耽误警官的公务了，还请您哪儿来……”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孙萌萌拉住。孙萌萌向白羽生他们点头表示歉意，然后就拉着陈达年朝着工作室走；别看孙萌萌个子不高，力气倒是不小，陈达年竟然被轻松拉走，即使小动不断，想要挣脱，却始终被紧紧地拽住，被带进工作室。

　　白羽生一愣，回头看了一下阮连绵，却发现自家弟弟也被这“怪力”的表现镇住，脸上漏出一丝迷茫。白羽生心里叹一口气，知道这是孙萌萌从未在台前表现出的一面。看样子，孙萌萌身上的秘密确实很多。面上不显，只是快走两步，跟着前面两个人进了房子。

　　大概是被打过招呼了，前台小妹带着三个人进了上次来的那个会议室，还好心的准备了三杯水。不过在端水进来的时候小妹一直盯着田泰川看，田泰川一脸镇定，还贴心的问，是我脸上有什么吗？倒是吓得小妹脸红着摇头，放下水就仓惶离开了会议室。

　　白羽生想起了上次和田泰川配合着来打听的事情，有些担心的看了田泰川一眼，谁知田泰川相当沉得住气，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问白羽生，我脸上有什么吗？

　　“……”

　　没事，告辞。

　　谁能想田老师的脸皮可以这么厚呢？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倒是也放下心来，不再担心田泰川是否会暴露。

　　只有坐在两人中间的阮连绵对这一切暗潮涌动毫无知觉。打从刚刚进到工作室以后他就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工作室里到处都摆放着孙萌萌的相关物品，专辑、海报、手办、立牌应有尽有，在门口到会议室的路上阮连绵还发现了一间可能是用来存放粉丝礼物的小房间，因为他隐约还看到了几年前自己送的一个定制的八音盒。

　　粉丝们的心意被偶像珍视的这份心情将阮连绵冲击的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脸上出现了莫名的红晕，嘴角却裂得怎么都收不住，怎么看怎么诡异。

　　办公室里的气氛着实有些怪异，幸好孙萌萌和陈达年很快进来打散这一丝尴尬。孙萌萌应该是和陈达年说了些什么，尽管他脸色依旧不好，但比起上次把白羽生赶出去以及刚刚见面的时候，要温和多了。

　　还没等完全坐下，陈达年努力挤了一个微笑出来开口道：“白警官真是不好意思了，上次确实是事出有因，态度不好，还请您见谅。”

　　白羽生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也说道：“没关系，陈先生不用强装微笑，我们是来做公事的，你不喜欢我们也没关系。陈先生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了吧？”

　　兴许是这话过于直白，让一向奉行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陈达年有些措手不及，难得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但不愧是业内有名的经纪人，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之前那么大反应，确实是因为孙萌萌身上有太多不太方便让外界知道的事情。所以您上次一提到疗养院，我第一瞬间还以为是秘密被发现了，才那么激动。这事儿吧……”

　　说着，陈达年扭头看了一下孙萌萌，尽管她现在低着头，身子紧绷着，任谁都看出来她对这个话题的抵触，但是似乎为了早点抓到那个潜在的威胁，并没有出声反对。

　　陈达年叹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孙萌萌的肩以示鼓励，然后继续说道：“……说起来萌萌这孩子也是挺可怜的，她出身不太好，出道以前家里也不太好。”说到这，他看了阮连绵一眼，只见阮连绵用力点了点头，眼眶也有些红，想到刚刚孙萌萌说的这是‘萌萌软绵绵’——一个从孙萌萌出道就坚定站在她身边的老粉，从不搞事用心应援，恪守粉丝本分，是真心对萌萌的人——心中生出些许唏嘘，但面色如常的继续说下去，“当然，这些都是公开的事情。不过还有些没有对公众说的。萌萌她母亲……就住在你们上次去的那家疗养院里。”

　　坐在对面的三人一惊，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田泰川略微思索了一下，斟酌道：“据我所知，那所疗养院的规格挺高，不知……”

　　剩下的话田泰川有所顾忌没有说完，陈达年听出了其中未尽之意，但有些遗憾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在我认识萌萌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萌萌出道以后一直很辛苦的工作好像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作为老粉的阮连绵自然知道孙萌萌的工作状态，出道两年出了五张专辑，还开了七八场演唱会，关键专辑和演唱会的质量都很高。现在听到陈达年这么说，自然知道这都是牺牲所有休息时间换来的。就算后面几年孙萌萌宣布读书之后，也基本保持着必要的曝光度，每年寒暑假也会有专辑和演出。这个工作态度阮连绵是自愧不如的，他甚至觉得他工作狂的哥哥在找文意的那段时间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那个疗养院的规格有多高了，需要一个艺人如此辛苦工作才能负担起所需的费用。但这样孙萌萌的身世就更成迷了。如果家庭状况不好的话，有必要去住那样的地方嘛？

　　一时间，会议室里有些沉默。陈达年大概是有预想过这个情况，看着对面三个人的样子，苦笑出声：“所以，要不是这次的事情牵扯到的话，我是想尽可能将这个秘密保密下去。我都已经可以想到外界知道后会怎么评论了。”

　　阮连绵用力点点头，长期混饭圈的他当然知道。不外乎说孙萌萌家里有钱，立这种贫困人设虐粉；或者说孙萌萌白莲花。这些还算轻的。重的话甚至一大批脱粉，风评受害，影响后续发展。到时候孙妈妈还能不能继续住在那边也是个问题。

　　孙萌萌适时开口：“我妈妈住在那边，有一些不得不的理由。之前两年那么拼也确实是因为想多攒一些钱解决掉后顾之忧。不过现在好很多了。而且那边不容易被人打扰，我妈妈住在那儿也习惯了，状态好很多，这才没考虑转院的事情。”

　　说完，孙萌萌又拿起那个录音玩偶，接着说：“所以我希望借助你们的力量，尽快解决这次的事情。这个录音的歌，我是在疗养院里给妈妈唱的，从未公布。就连陈哥都没能听过这么完整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