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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嫌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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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了恒王的纠缠,王瑗也没了去找贵女们玩闹的心思,决意返回前厅。已经出了这样的事,云涵自然不希望再旁生枝节,她悄悄看了几眼这位王家大姑娘,心里有一点庆幸又有一点嫉妒,庆幸和嫉妒的都是恒王看上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绕了个弯儿,旁边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挡在面前,王瑗认出来是三哥王琢,却不知他拦下自己为了何事,看着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她有些迟疑,“三哥?”
王琢仔细地盯着她,“方才你和谁在说话?”
王瑗心思一转,想到他和恒王的那层关系,便不知该不该说实话,于是含糊其辞,“那人我并不认识,他认不得梁府的路随口问了几句。”
王琢眸光微暗,唇角微勾,“是吗?可我瞧得很清楚,是恒王殿下吧?”
他看到了?那不知有没有听到什么?自家兄妹,他就算听到了什么,也不会说出去把她往火坑里推吧?……也说不好,他和自己是堂兄妹,和恒王还是表兄弟呢!
见王瑗不答话,王琢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个交往不多的妹妹,低眉顺目的样子,倒极符合男人心目中红袖添香的佳人模样,恒王向来好这一口,只要一眼合了眼缘,那便不到手不罢休了。他想到某件事,脸上带出不豫来,“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有的你后悔。”
王瑗张了张口想反驳,想说这事责任不在她,但转念又觉无趣,他不是二哥,哪里管她如何?她和他毕竟隔了房,有些话是没法说的。
“是。”
王琢听了这一声,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煞是难受,可面上丝毫不显。他冷睨着王瑗,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夜幕降临,前院张灯结彩,厅中被一扇巨大的雕花屏风分隔成了两侧,男女各居于一侧,虽能隐约听到对方言谈声响,却不见彼此人影。梁家对这次嫡长孙的百日宴也是极重视的,满桌的菜色皆属上乘,有好些果蔬都不是当季的,还有些肉品也是珍稀,每道菜都有自己的名儿,包含了诸如“登科”、“全福”等的美好希冀,足可见费了一番功夫。
王瑗没能跟母亲坐一块儿,而是坐在了由梁家的姑娘们招待的姑娘席间,王瑶就坐在她的左手边,周围都是她熟识的朋友,因着今日不同,没有了食不言的规矩,一伙人都有说有笑的,别提多热闹。
王瑗既然不熟,也就不便插话。况且她也觉察到,周围之人有意无意地在忽视孤立着她。京城贵女那么多,她没必要非挤到王瑶的圈子里不可。因此她并未感到不适,自然地品尝面前美食。
“哎呀!”一声惊呼。
王瑗顿觉脸上一烫。右手边那位小眼睛的姑娘手忙脚乱地拿起帕子来给她擦脸,边擦还边道歉,“你没事吧?是我没夹稳,都怪我不小心……”
王瑗摆了摆手表示无碍,抬眼却见王瑶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大姐姐你衣裳……”
她低头,胸前一片汤渍,方才那粒丸子掉回汤碗里,汤水不仅溅到了她脸上,还污了她的衣裳。偏偏今天穿的色浅,在灯光下看得再清晰不过。如此明显是失仪了,她得离席换件衣裳才是。
“我陪你去吧。”对面一个姑娘站起来,对王瑗说。
“萧阿年你做什么呢?”小眼睛姑娘朝那姑娘投去警告的一瞥。
萧年不以为意,朝小眼睛姑娘眨眨眼,压低了声音,“……我想去如厕。”
小眼睛姑娘哑口无言。
萧年走过来挽上王瑗胳膊,两人一道出了门。梁府候在廊下的丫头当即有一人提了灯领路。王瑗对这姑娘的示好有些意外,不明白她弃王瑶而选择她的理由——又或者她是故意朝她示好,还有别的阴谋在后头等着她?
王瑗看着她唇畔两个浅浅的梨涡,抿了抿唇。挺可爱的姑娘,看着真不像别有用心呢。
“那些人常常这样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当年我刚来金陵,她们也不搭理我,后来时间久了才渐渐开始和我说话。”
……她是看她被孤立,特意出来安慰她的么?
王瑗想了想,回答,“我其实没什么感触,总之她们也不曾害我,不过是彼此太过陌生,说不上话罢了。”
“你这样想?”萧年有些惊讶,旋即笑道,“再好不过了。”
王瑗备用的衣裳放在来时的马车里,几家赴宴人家的马车都停在后边巷子里。青凌去取了衣裳,王瑗在梁家安排的屋子里换了。虽然没有先前那一身好看,却也极衬王瑗肤色,换好走出来时,就连萧年都看得微愣。
“你这样子可真好看。”她由衷道,“难怪……”
“嗯?”她说了一个‘难怪’却不说了,叫王瑗有些纳闷,“什么?”
“没什么。”萧年摇头不语。
难怪王瑶要防备着你拿你当对手,难怪谢大公子会对这门亲事毫无异议,难怪那个人……回去了以后会提起她。
王瑗虽然觉得萧年的态度有些奇怪,却没来得及追问,因为几乎是同一时间,院子外边亮起数只火把,接着前院传来喧闹。
出什么事了?
两人心中一紧,加快了返回的脚步。
走近前院,反而听不到方才的喧闹,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吓人的安静。院门口站着两列手执长枪的兵士,面无表情,见到二人立即呵道,“站住!什么人?”
萧年握了握王瑗的手,青凌自觉上前,对为首之人道,“这位官爷,我们姑娘是王家的大姑娘,旁边那位是萧姑娘,是跟着家里人来赴宴的,能否让我们进去?”
那官兵朝王萧两人上下打量,‘嗯’了一声,“进去吧,小心别影响大人公事。”
什么大人办公要挑这个节骨眼?梁家惹了什么事不成?王瑗想起前些时候宋家灭门的惨剧,心里有些沉重。一边往里走,一边还能看到左右林立的兵士,当中厅内虽然满满坐着人,却无人言语。
气氛极为诡异。
王瑗有些后悔这个时候回来了,显然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在廊下还站着些丫头,她便与萧年站到了其中,从这角度,也能将厅中之景瞧见一二。
当中负手而立的男子因是背着身,瞧不见面容,一身玄色长衫身形笔挺,冲旁人看他的眼神,便可知眼下这一幕全然‘归功’于他。
先前的对话不得而知。这时王瑗只听到那男子开口,“怎么,梁大人不肯搜查,这是打算包庇?在下不得不考虑那歹人与贵府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了。”
有歹人进了梁府?还是说这只是一个拿梁家开刀的借口?
梁老太爷恐怕也是这么疑虑的,便不肯轻易松口,瞧眼前这魏浚奕笑得好似成竹在胸,他就愈发摸不准,宋家那事他可没有参与,他向来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没打算和他魏浚奕作对,怎么还能惹着他了?
没错,这领兵前来之人,正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也是皇上的近身内侍魏浚奕。这魏浚奕不是自愿当太监的,最讨厌别人称他为‘公公’,因此旁人皆以‘大人’相称,却其实他非朝官,并不算什么‘大人’。
“那歹人可是有行刺皇上的嫌疑,梁大人若是不将他交出来……”
威胁。梁老太爷气得胡子发抖,可他能说什么?“大人您搜吧,若是搜不到,我可是要进宫找皇上说理去!”老太爷一拂袖,丢手不管了。
魏浚奕笑容愈深,朝内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一处,“……姜将军,我记得你与梁大人并无交情吧?怎么,收到请帖了?”
王瑗站在外头偷偷探脑袋,乍一听‘姜将军’三个字,眼前立马浮现那人的模样,他也来了?……不对,现在的重点是,魏浚奕这大奸人怎么把矛头指向姜樾了?是呀,说书先生都知道他俩不和!当初行军粮草不足,就是这奸人扣下来的!
王瑗有些着急,却不能帮上忙。
姜樾神色不改,纵使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依然淡定自若地斟酒,“同朝为官,本是同僚,既有喜事,怎能不来道贺。”
“先前文安郡主生辰,怎不见大人出席?可见姜大人此言过于牵强。”魏浚奕踱了两步,“这歹人既然能孤身深入宫中,必是武艺超群,寻常人可做不到。纵观我大楚,虽不乏能人志士,但此人却对皇宫地形布局甚为了解……请问姜将军,今日几时赴宴?”
“申时初。”
魏浚奕点点头,“何人证明?”
姜樾笑笑不说话。
魏浚奕目光扫过四座,众人皆低下头去,不敢发声。
“哦,没人证明。”魏浚奕遗憾地叹了口气,“姜将军,如此一来,你便是最大的嫌疑人——来人!给我把他带走!”
王瑗急得差点跳出去作证,身边却有人比她更快,只见一道翠影一闪,萧年已然跪在了厅中,“大人!我能证明!”
姜樾抬头,却与厅外的王瑗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