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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到了蛋糕店,一下车碧瞳就开始拼命的呕吐,一天之类吃的东西,全给吐了个干干净净,而她也在心里,将这个恶魔小子诅咒了千遍万遍。
      “啧啧啧!真可怜,既然你这么痛苦,为什么不早说,那样我就会开慢点嘛,你一个女生,何必那么逞能呢,受不了就说呗,还怕有人笑你不成?”苏诺跳下车,看着碧瞳佝偻的身子不但不同情,反倒在一旁嘻嘻笑着说风凉话。
      碧瞳直起身子,掏出手帕擦掉嘴边的秽物,冷冷地看了苏诺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直接进了蛋糕店。她的面色苍白得可怕,也冷得可怕。
      苏诺站在店门外,默默地看着她穿上工作服,摇摇欲坠地走到柜台后,像根木头一样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开始工作,她那个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苏诺适才还得意不已地表情此刻仿佛有点挂不住了,但他却什么表示也没有,只是抓抓头,目光闪烁地看了碧瞳几眼,就鼓着腮帮子骑上车离开了。
      而直到此时,碧瞳一直强撑着的面色,终于垮了下来,她看起来憔悴极了,碧绿色的眸子没了平日的光彩,显得疲惫不堪。
      因为丁婆婆的死,因为同学们的冷嘲热讽,还因为毫无理由却不得不撑下去的生活,她早就累了,乏了。现在还被苏诺那个混蛋恶魔给戏弄,她现在只觉得心力交瘁,日日挂在脸上的那幅冰冷与坚强的面具,开始一点一点的瓦解。
      “碧瞳,去送个蛋糕!海洋路28号二楼A的文小姐。”老板叫她,走过来,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递到她手里。
      “喔。”碧瞳应了一声,接过蛋糕,便离开柜台往外走去,可刚走到玻璃门前,便觉得眼前一黑——
      “咚!”毫无预兆的,她忽然一下子往前栽了下去,整个人顺着门前的台咕噜咕噜阶滚了下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围的一切都是白色,鼻端还有着浓浓的药水气息。碧瞳眉头一皱,开始转着头四处打量,“这里——”
      “这里是医院。”门口有人接话,接着有人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那温柔清淡的嗓音,碧瞳一听就知道是谁,“陈斐然?”
      “醒了?”陈斐然笑了笑,走到床边,放下脸盆,里面浸着一块毛巾。他将毛巾拧干,然后在床沿上坐下来,“我帮你擦擦脸,知道你快醒了,还帮你叫了早餐,应该一会就可以吃了。”
      碧瞳脸一红,自他手中抢过毛巾,然后坐了起来,“还是我自己来吧。”
      默默地擦完了,一抬头,发现陈斐然还在盯着她看,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关心与心疼,碧瞳心中一热,不由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忘了,昨天下午,你在蛋糕店晕倒了。”陈斐然将毛巾从她手中接过来,放到脸盆清洗一遍,又抬头问道,“还要吗?”
      碧瞳摇头,“不用了。”顿了顿,又接着问道,“可是昨天放学后你不是被老师留下了吗?”
      陈斐然笑起来,“还说呢,让你等我,你居然自己先走了,真不把我当朋友。你知道吗?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是想跟你一起去你们店里订蛋糕的,所以当我离开学校赶过去的时候,正巧遇上你晕倒在了门口,于是赶紧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碧瞳垂下头,心下有点过意不去,“谢谢。”
      “我们是朋友嘛,这是应该的。”陈斐然仍然笑得温暖。正说着,门口送外卖的来了,陈斐然奔过去,接过早餐,付了钱,便跑回来,蹲在床边将餐盒打开,“我订了水晶虾饺,还有小米粥,来,吃点吧。”说着,就用筷子夹起一个虾饺,递到碧瞳嘴边。
      虾饺和粥的香味在病房内慢慢铺开,可碧瞳一点食欲都没有,面对陈斐然的关心,她有点无所适从,脸不由又红了,“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东西。”陈斐然有些霸道的命令,“如果想早点离开医院,就听话,知道吗?”
      碧瞳不由怔了一下,他说话的口气——
      “发什么呆啊?”一抬头,发现碧瞳正莫名的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睑,“你要不饿的话,那就少吃点,好不好?”
      这下,碧瞳真有点过意不去了,陈斐然现在对待她,就像在对待一个正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又哄又劝的。“那我喝点粥就算了。”她捧过一边的小米粥,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张嘴就是一大口,谁知那粥还没凉,烫得不得了,碧瞳这一喝,立马烫得又给吐了出来。
      “小心点!”陈斐然有点急了,忙拾起一边的纸巾递给她,眼睛里满是关切,“怎么样,还好吧?先等等,我帮你吹吹,凉了再喝。”
      碧瞳擦了擦嘴角的残渍,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怀疑,陈斐然对她,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他们不是才刚刚认识吗?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在同学们针对她的时候帮她解围,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每次陈斐然看她的眼神,都好像认识她很久了一样。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让碧瞳无法解释的是,面对陈斐然,她确实能够感到特别安心。虽然对他的照顾有点不适应,却也不排斥,这是为什么?以前,除了丁婆婆,从未有人这样关心过她。而且,她向来不愿与人过于亲近,但对陈斐然,为什么可以?
      陈斐然端着粥,正不停地往上面吹气,神情专注而认真。
      这个被全校女生视为白马王子陈斐然,现在坐在这里,像个奴仆一样细心的照顾着她。
      “陈斐然。”碧瞳忍不住轻轻叫他一声。
      陈斐然抬起头来,碧蓝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透着广阔与包容,像大海一样,他笑了笑,“怎么?”
      “你昨天晚上,在这儿守了我一夜吗?”碧瞳小心地问他。
      陈斐然点点头,“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你一会还要去上课呢。”
      “没关系,我精神好得很。”陈斐然眯起眼睛一笑,露出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碧瞳定定地看他,迷惑极了,“陈斐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陈斐然怔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揉揉碧瞳的头发,神情无限宠溺,“傻丫头,问那么多干什么,对你好,不是我应该做的事吗?而且,我喜欢这么做。”
      陈斐然的动作和语气,是那样的自然而随意,就好像是从前,他曾经重复做过很多次的事情。
      “你哪来那么应该做的事情,难道你真是普渡众生的天使?”碧瞳打趣地一笑,陈斐然刚才的举动,给她带了一股莫名的暖意。两个人的距离,仿佛在无形间,也被一下拉近了很多。想起昨晚苏诺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忽然觉得,那真是无稽之谈,心底对苏诺的厌恶,又增多了几分。
      “我才不是天使!”陈斐然皱了下眉,似乎很不喜欢这个比喻。说完,把粥递到她面前,“不烫了,可以喝了。”
      “嗯!”碧瞳接过粥,开心地笑了。
      她这一笑,陈斐然却呆了。
      什么叫做倾国倾城,百花失色?碧瞳,你真应该多笑的。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卸下冰冷的面具,她原来也是如此的单纯透明,脸上那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正告诉别人她此时有着多么的安心,仿佛对周围的人没了一丁点的防备。她看起来那么开心,明丽的五官流光溢彩,美得几乎要夺去人的呼吸。
      “好了,我该去学校了,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陈斐然温柔地拍拍她的头,起身想走,碧瞳的笑容,让他目眩。
      见他要走了,碧瞳便慌忙将粥在旁边的桌上放下,掀开被子下了床,“我也要去学校,让我出院吧?”
      陈斐然摇头,“不行,你的身体还没恢复。”
      “可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真的!”碧瞳有点急了,她不喜欢医院,尤其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医院。
      陈斐然还是摇头,神情坚定,他的视线瞟向她的右耳,“你看,你耳垂上那枚银色的耳钉,现在都变成黑色了。你不是说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吗?所以,你的身体是好是坏,透过这个耳钉就可以知道。”
      碧瞳愣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耳垂,“黑色?”
      “嗯,黑色,而且这枚耳钉,会随着你的身体状况和情绪,随时改变颜色。”
      碧瞳的脸又一次沉下来,方才的喜悦倾刻间荡然无存,“你是怎么知道的?”关于这个耳钉的奇异变化,一直是碧瞳的秘密,而陈斐然,他竟然那么了解。
      陈斐然避开她的视线,回道,“昨晚你有点发烧,一直说胡话,我注意到你的耳钉一直在奇怪的发生变化,一会儿发光,一会儿又变得很黯淡,后来才发现,这跟你的身体和情绪有关,你在梦里生气的时候,耳钉是红色的,你一平静下来,颜色就恢复正常了,今天早上你退了烧,身体还有点虚弱,耳钉又变成了黑色。”
      碧瞳不说话了,她的脑中,像有个小小的轮子一直在不停的转动,陈斐然,他一定在撒谎!
      平常人看到她这枚奇怪的耳钉,早就吓得不敢靠近了,而陈斐然居然还能那么静心地观察,她是该觉得他胆大呢,还是该觉得他根本与她一样,也是个奇怪的人?
      而陈斐然,本身也的确是个奇怪的人,忽然从美国回来,忽然闯入她的生活,有着不同凡俗的容貌,有着与她一样异于常人的体温,还有着异于常人的心智,胆量,和观察力。对人人都谦和有礼,事事从容不迫,完美得实在不像个凡人。
      直到这一刻,碧瞳才发现,自己一直沉浸在他给予的关怀与温暖中,却忘了自己其实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陈斐然,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了,你休息吧,学校方面我会帮你请假,上午放学后我来看你,如果你实在不想呆在这里,我下午就送你回家。”陈斐然将她推到床边,扶她躺下,又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身离去,顺便轻轻地带上房门。
      碧瞳一时间觉得心里乱极了。陈斐然对她没有恶意,她感觉得到,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刚才问他为什么要对她好的时候,他回答得模棱两可,等于没说。
      又想想陈斐然谈起她耳钉时的那幅表情和那番话,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陈斐然真是屡次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少年?因为有着与她一样的耳钉,所以才这么了解?
      这个想法让碧瞳感到心里有如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陈斐然对她好,她无可否认,可是,他真的会是自己的前世之缘?想到这里,碧瞳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开心与放松,相反却有点紧张。他与她梦中的那个男生如此相似,可是又隐隐地似乎有点不对劲,至于是哪儿不对劲,碧瞳又想不起来。而且,梦中的男孩会让她有着心跳加速的感觉,但陈斐然不会,她只会对他产生依赖。
      碧瞳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有多么喜欢那个男孩,转了一个轮回,也许,自己对他的爱恋,已经荡然无存了吧。那如果真是如此,那婆婆临死前对自己交待的那番话,还有意义吗?
      碧瞳越想越迷惑,越想越头疼,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又一次躺倒在床,昏睡了过去。
      她又开始无止境的做梦。
      梦中,碧瞳又一次见到了那个漂亮得有如天使一般的少年,少年的唇角挂着一抹血迹,那血迹早已干掉,却仍是触目惊心的红。
      她看见那个男孩站在一条开满蔓珠沙华的河岸上,那河水透明清澈得有如一面镜子,倒映着他清瘦而虚弱的身子。男孩看着她,眼底的忧伤和悲哀让她痛得几欲心碎,男孩说:瞳,我们明明互相发过誓要永远记得对方,永远只爱对方的,可是现在,你怎么可以忘了我,怎么可以把以前对我那些爱,全都抹杀掉呢?
      男孩说着,眼睛里忽然流下泪来,那泪水不是透明的,却是红色的,红色的,那是——血!
      碧瞳大惊,要想奔过去,想要拉住他,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自己的手就是无法触摸到他,男孩的脸渐渐被鲜血覆盖,渐渐变得模糊,渐渐地什么也看不见了。
      碧瞳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几乎无法呼吸,男孩的身体忽然变成一团白色的雾气,在她眼前渐渐消失。这时候,她的耳边,又飘来一段以前从未听过的对话,那声音如此遥远,如此微弱,而又如此清晰:
      “瞳,我放弃天使位阶了,天堂虽美,天使虽无忧,却也无喜。那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地方,过于圣洁,我的灵魂已经蒙上了感情的尘埃,天堂不再属于我,穿过菲尔斯河,我会到人界去等你。”
      “回到天界,我就永生永世都不能再见到你了。我不想再继续忍受思念的痛苦和折磨,做天使第一条便是要无欲无求,我已经破了戒,如果要继续做回原来那个只知道微笑只知道搽拭光明水晶球的然,天神会封存我所有的记忆,瞳,你真的希望我这样吗?”
      ……
      “瞳,看到那片美丽的蔓珠沙华了吗?听说它可以唤醒人们对前世的记忆,是真的吗?”
      ……
      “把我葬在这里好不好?这样,我就不会忘了你!来世我们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了……等我……”
      那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遥远,渐渐的,终至于无,什么也听不见了。
      “然!然!你不要走!不要走!我等你,一定会的!”碧瞳心里忽然一阵惊慌,双手开始乱抓,她是那样的恐惧,那样的无助,那个满脸鲜血的少年消失前那个忧伤无比的眼神,像一枚钉子一样狠狠地钉进了她的心里,她忽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害怕失去他,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绝望与痛苦。虽然是在梦中,可那感觉,却是如此的真实。她的手依然在空气中充满绝望的挥舞着,想要抓住的东西,仿佛再也无法出现。
      然而,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双手,却在此时突然紧紧撅住了她,向她传递着安稳与依靠。
      “然。”碧瞳呢喃一声,惶惑的心,奇异般地找到了方向和出口,那一刻,她倍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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