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之瞳》桃花＊酒

5、第四章

　　碧瞳没出声，盯着他看了半晌，好久才问道，“为什么要帮我解围？”
　　陈斐然不解地眨了下眼睛，然后笑道，“我什么也没做啊，同学摔跤了，扶她起来不是应该的吗？”
　　碧瞳冷笑一声，“为了表现你的绅士风度？既然如此，那你还过来干什么？莫非你也想让我把这个耳钉摘下来？”
　　陈斐然摇头，“只是好奇为什么只有一只而已。”
　　是啊，为什么只有一只呢？听到这个问题，碧憧一怔，接着自己也恍惚起来。这个问题，她以前也曾经问过自己，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现在被他人重新提起，脑中忽尔有种朦朦胧胧地意念一闪而过。
　　她突然想起了丁婆婆死前的那一幕幕奇异景像，想起了那些模糊而遥远的记忆片段，想起记忆中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桑婆婆，骷髅耳钉，前世之缘，白衣少年……而眼前的陈斐然，为什么他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男孩，感觉竟如此相像？一样有着帅气如天使的脸庞，一样有着温暖而干净的笑……
　　碧瞳的眼神越来越来迷离，思绪被回忆所覆盖，越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就越是离真相更遥远……陈斐然见她发呆，只道她是不愿回答，于是谅解地笑笑，“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其实过来，主要是想给你这个。”
　　说着，魔术般地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漂亮的笔记本，递到了碧瞳面前。
　　碧瞳回过神来，看了看那个笔记本，有些不解，“这是――？”
　　“你这几天不是请假了没来上课吗？这是我做的笔记，借给你用。”
　　碧瞳颇觉讶异，“为什么给我这个？”
　　陈斐然笑道，“那天在石头巷，你不是帮了我吗？一直很想跟你说谢谢，再说借你笔记，也是我应该做的。”
　　碧瞳听罢，忍不住勾起唇角，“你应该做的事情还真多。”
　　陈斐然耸耸肩，“大家都是同学啊，这没什么。”
　　“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学生可不多了。”碧瞳瞟了他一眼，垂下头去继续整理桌子，“可惜我不需要，你拿走吧。”
　　“为什么？”
　　“为什么？”碧瞳笑起来，却连眼皮也没抬，“陈斐然同学，你爱心泛滥了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对周围的人那么冷淡呢？不要试图拒绝每一个想与你做朋友的人，他们没有恶意的。”见他仍旧爱理不理，陈斐然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
　　碧瞳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再次看向他，眼睛里的寒冰千年不化，“你太多话了，陈斐然，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不一样的男生。我现在真有点后悔那天帮了你。如果你真想施舍你的友谊和爱心，那么——”她顿了一顿，眼睛在班里扫视一圈，抬起下颔指了指那些正偷偷往这边张望的女生们，“相信她们会很愿意接受。”
　　碧瞳话音一落，所有女生都红着脸赶紧收回了视线。陈斐然的神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好吧！但这个笔记本，还是请你收下，用完了你可以还我。无论如何，你用不着跟自己过不去，功课落下来对你没好处。”陈斐然将笔记本放到碧瞳面前，说完这番话，便转身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望着他颀长的背影，碧瞳忽然若有所思地发起来呆来。
　　陈斐然，你究竟是谁？
　　“等等！”碧瞳开口叫住他。
　　“还有话想说吗？”陈斐然转身看她。
　　“辛娅为什么会——那么反常？”碧瞳眯起眼，开始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其实她本来是想问，辛娅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痴痴傻傻，但是想想觉得不妥，只好换了一种说法。
　　陈斐然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反常？”他回头看了那边座位上眼神仍旧有点迷蒙的辛娅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碧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来，她才收回视线，然后拾起桌的笔记本朝他一扬，“这个谢谢！下午放学后，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跟你一起走，还有些事想问你。”
　　陈斐然笑起来，漂亮的蓝眼睛一闪一闪，“没问题！”
　　十分钟以后，辛娅突然恢复正常，不再那么傻里傻气地只盯着陈斐然笑了，开始认真上课。而且，她也没再找碧瞳的麻烦，似乎把这事已经完全忘了。
　　林可儿暗地里一直偷偷注意着这一切，辛娅的奇怪表现让她莫名不已，本想找她问个明白，不过想起同桌刚才那个忠告，她终究还是没敢再多事了。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这一整天，碧瞳没再与陈斐然说过一句话，当然，不止是陈斐然，任何同学她都没理。一个人默默的记笔记，看书，写作业，偶尔发下呆。无论同学们怎么议论她，她都置之不理，仿若未闻。
　　碧瞳一向是这学校里的一个异类，大家也都见怪不不怪了。
　　到了放学的时候，陈斐然收拾好书包，就走到了碧瞳的身边等她一起回家。碧瞳正在整理作业本，由于一周没来上课，需要补齐的笔记和作业还真不少，课桌上被各种练习册堆得满满的。陈斐然想帮她，却被碧瞳冷冷地拒绝了。
　　辛娅嘟着嘴，视线一直看着这边，浓浓的嫉妒写满整张脸。
　　“我说辛班长，你也别嫉妒了，早上你摔跤，陈斐然不是还扶你回座位了吗？”林可儿把书包背上肩，走上前来多事地拍了她一下。
　　“谁说我嫉妒了？”辛娅甩开她，脸红了红正要离开，忽然又觉得不对劲，转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早上我摔跤，陈斐然扶我？”
　　林可儿点头，笑道：“班长，早上才发生的事，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辛娅皱起眉，“你别瞎说好不好？”
　　“我瞎说？”林可儿受不了地睁大眼睛，“哎，不信你去问问其它同学，大家可都看着呢，当时多少女生羡慕啊？班长你今天还真不是一般的反常。”说完，用手挠挠后脑勺，就追上其它同学跑出了教室。
　　辛娅也抓抓头，眨眼道，“我反常？”愣了一会，回头再看向碧瞳的座位，那两人早已经离开了。

　　“你不是找我有事吗？”学校外面一个僻静的小公园里，碧瞳和陈斐然正面对面地站在一座假山后面。
　　碧瞳半晌没出声，似乎还在考虑什么。陈斐然转着身子找了一圈，看到一张空着的长椅，掏出手帕擦干净了，便拉着碧瞳坐了过去，“要不坐下说吧。”
　　碧瞳甩开他的手，面无表情。
　　陈斐然笑起来，洁白的牙齿比那阳光还要晃眼，“你别老这么僵硬好不好？同学们都在背后叫你冰山美人呢。”
　　碧瞳微一动容，终于开口说了放学后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句话，“想不到你也这么八卦。”
　　陈斐然自己在长椅上坐下来，“不是我八卦，同学们都这么说，而且整天这么说，我想不听见也难啊。”
　　对于这个问题碧瞳似乎也并不想多作谈论，她不出声了，却将陈斐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翡翠色的眼眸一直闪着梦幻般的奇异光芒。
　　陈斐然被她看得浑身不在，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喂，你叫我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这样好好的欣赏我吧？”
　　碧瞳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很风趣吗？”
　　“那你为什么老这样看着我？”陈斐然又笑了，“我一直以为，你任何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想不到你还会翻白眼呢。”
　　碧瞳听罢本想再抛给他个卫生眼，想想最后还是忍住了。“我问你，你真是刚从美国转回来的？”
　　陈斐然站起身，与她对视，“当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碧瞳冷笑一声，“你还真不会撒谎。”
　　“我撒谎？”陈斐挑挑眉，“这话从何说起？”
　　“如果真是刚从美国回来的，那你如何会与苏诺认识？”碧瞳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通过那里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
　　陈斐然转身，避开她的视线，“我跟苏诺之间的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每个人身上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可不可以尊重我呢？”陈斐然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侧着身子对着她，眼神有点朦胧。秋日傍晚的阳光，温暖和煦，夹杂丝丝清爽的晚风，正穿过这个僻静公园的上空，温柔地落在这个挺拨瘦削的白色身影上面，清秀的面庞，淡淡地微笑，额前一缕碎发被风吹得正轻轻飘舞，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淡金色。
　　这一刻的他，看起来——真像个天使。
　　碧瞳有点恍然，她悄悄地将视线移上他的左耳垂，想要发现什么。
　　可是，他的耳垂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连耳洞的痕迹都找不到。
　　不一会儿，陈斐然重新转过身来，对着碧瞳清清浅浅地笑，“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确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在这之前，我一直生活在那里。而苏诺，不过是比我早回来而已。”
　　碧瞳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似乎在确认真假，最后，她微微一笑，从书包里拿出早陈斐然给她的那个笔记本，递到他面前，“好吧，这个还给你。”
　　陈斐然愣愣地接过来，“碧瞳，你刚才笑了？”
　　碧瞳转头，迈开脚步开始往公园外走，“我该回家了。”
　　陈斐然跟着追上去，拦住她，眼里满是兴奋，“碧瞳，刚才那个笑，你是真心的对不对？所有同学当中，我是第一个见到你这样笑的对不对？”
　　碧瞳没回答，可是，不可否认，对于陈斐然，她真的无法像对待别人那样冷漠地对待他。虽然她一直极力逼自己离他远点，不要去注意他，不要去理会他。可是，只要他一走到她身边来，一看到他那双透着广阔与包容的碧蓝色眼睛，她的心，就会奇异般地特别安宁，不由自主地让她想要依靠。那天在石头巷，当她第一次接触到他那忧伤落寞的眼神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不听话了。
　　今天白天在学校，对于他的多管闲事她本该漠然置之，却不由自主地与他斗起了嘴，最后还接受了他的好意，她似乎把这当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丁婆婆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这几天在梦中屡次出现的那个男孩，与旁边的陈斐然又是那么的相像，可是，陈斐然的耳上却没有她要找的骷髅耳钉。
　　“碧瞳，我们做朋友好不好？”陈斐然认真地看着他，一脸期待。
　　碧瞳移开视线，“我不需要朋友。”
　　“为什么？”
　　“为什么？”碧瞳笑得冷冽，“同学们都视我为异类，你就不怕我会给你带来麻烦？”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我也是个异类呢？”陈斐然笑，“对于我来说，不好的事情就是苏诺的挑衅，而对于这个，偏偏只有你可以帮我。”
　　碧瞳愣了一下，眼底的寒冰开始解冻。
　　陈斐然又接着说道，“而且，碧瞳，我想照顾你，真的，你婆婆刚刚去世，你也需要有人来关心不是吗？”
　　碧瞳一把推开他，大踏步地往前走，“你同情我？”
　　“如果是同情你，我就不会到现在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给你了。”陈斐然追上去，拉住她，“相信我，碧瞳，我没有恶意的。”
　　“我一直以为，你跟其它男生不一样呢，陈斐然，请你收起你的好心，你可知道以前想讨好我的男生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没人敢碰我，而你，陈斐然，你今天已经拉了我两次了！”碧瞳直勾勾地看着他，褪去寒意的眸子里面，呈现的居然是熊熊跳跃的火光。
　　陈斐然仍然清清浅浅地笑，“碧瞳，你是在关心我吧？”
　　“关心？”碧瞳冷哼一声，“你脑子坏掉了？”
　　“我知道你的体温比常人低，通常随意碰过你的男生，回去后不是感冒就是发烧，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的。”陈斐然神情自若，看在碧瞳眼里反倒有点得了便宜还乖的味道。
　　“不可能！”
　　“我拉了你两次，你有什么感觉吗？”陈斐然鬼鬼地勾起唇角。
　　“什么意思？”碧瞳眯起眼睛。
　　陈斐然笑，“如果你的体温比我的体温低，当我拉你的时候，你应该会觉得热不是吗？”
　　经陈斐然一提醒，碧瞳顿时明白过来。可奇怪的是，刚才陈斐然拉她的时候，她居然没有任何感觉。
　　也许是看出来她的不解，陈斐然便又笑着解释，“这证明，我跟你一样，体温都比常人要低。”
　　“你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吗？”碧瞳终于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她冷静下来，这个陈斐然，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我刚才就说过，没准在别人眼里，我与你一样也是个异类。”陈斐然说完这些话，神秘一笑，“怎么样？碧瞳，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碧瞳并不买帐。
　　陈斐然摇头，“你又如何解释你自己呢？”
　　这一话，倒把碧瞳给问住了，她愣了愣，倒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斐然走到她旁边，“别想太多了，只是多个朋友而已，你又何必如此排斥呢，走吧，我送你回家。”说完，不由分说接过她手中的书包，神情里满是关怀。
　　碧瞳终于没再拒绝，她站在他身后，咬了咬唇，发了会呆，这才追上去，夺回他手中的书包，“我自己拿。”
　　陈斐然耸耸肩，无声而又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