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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相认 ...
轮回径,另一端。
闻人猜迎着疾风,衣袂猎猎作响,袖摆微拂,左掌抬起,掌心白芒隐现,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颠婆,或者应该叫她侍女箐草,身姿僵硬,立于原处。
身后方传来清晰地狂风怒号之音,宛若万兽齐聚,仰天长啸,声响震耳欲聋。
闻人猜不疾不徐:“箐草姑娘,可否带在下去见荼荼?”
箐草面色极为难看:“你明知道不可能,这里是轮回径,想找人怎会那么容易?”
“凤翼罗盘乃上古圣物,可改星位尊卑,颠倒四象五行,姑娘借此在孛妖之眼与轮回径中布下障法,移形换位,引我们至此,确为天|衣无缝之计,但姑娘可曾想过,为何还会被揭穿身份?”
箐草一怔。
脑海中瞬间闪划过许多个念头,却未有结果,恰在此刻,身后骤然一凛,猛烈的妖气已随气流没顶而至。
闻人猜左掌微旋,适时将掌心灵光递出。
白色灵光宛若夜空中飘曳的火苗,朝着她轻盈漾去,光体虽小,却蕴含了极强的力量,即刻将要贯穿她身体的妖气吸附而起,短暂剥离。
地面劲风犹在。
妖气无形,在灵光的带领下,像深海中畅游海谷的鱼群,成群结队的掀天掠起,堪堪避过箐草,直冲高处。
闻人猜又一次拂袖旋掌。
灵光接了命令,牵引着妖气在高空中回旋盘绕,却不走远,也不波及到地面三人。
箐草的面色早已变了。
未等她开口说话,闻人猜示意不远处:“姑娘可认得她?”
那里,乐乐仰首望着还在空中飞舞的白色灵光,显然注意力一早就被吸引了过去。
箐草蹙眉,仔细去辨认,不多时,她渐渐反应过来:就在前不久,这小丫头曾因破坏境中封印,被府主抓回府中,不想三日后又逃走了。
身手极快,能在悄无声息间摘下她的兜帽。
难不成就是她在轮回径中做了手脚?可这天下间能操纵凤翼罗盘之人寥寥无几,若想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重新布障……
箐草心里咯噔一下。
一直以来,她代清练伪装成颠婆活动在死域,知晓她这一次为了复活云涟,与人另有筹谋,却并不了解其中细节。
如今看来,那人并不可靠,甚至对她们不抱善意,以致临阵倒戈,变数迭起。
忽地,她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询问:“府主呢?她现在可还好?”
闻人猜道:“有云泫在,姑娘无需挂心,只是接下来,还要看姑娘作何决定。”
箐草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她明白他的意思,可心中意甚难平,目光便一直胶着在乐乐身上。
乐乐早已回过神来,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回望过去。
箐草目光渐冷:“我可以带你去找墨荼荼,但临行之前,我要先为府主了结后患。”
她的声音隐隐透出杀意。
乐乐不由蹙眉,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闻人猜打断:“恐怕不妥。”
箐草面色不善:“为何?”
闻人猜静顿片晌,移转目光,望向乐乐,微一拂袖,带起一道掌风,掌风清柔,落向一身黑色洛丽塔洋裙的娇小少女。
刹那间,乐乐的周身起了变化——从头顶的蝴蝶结开始,被一道水雾缓缓濯下,漫过肩头,腰身,裙摆,鞋子,水雾散尽,满身黑色逐渐褪去,现出了本来的米白色。
……
欢欢十分不可思议,在原地僵了半晌,来回打量自己,最后按捺不住:“你居然能分得清我们?”
闻人猜道:“灵魂之体与凡人之躯到底不同。”
欢欢十分懊恼:“我就说这个方法不可取,乐乐非要这么干,还给了我一滴……叫什么来着,反正可以让我很像她,还可以很厉害的东西,用来制服颠婆。”
听了她的话,闻人猜眸光一紧:“凤凰血?”
欢欢拍了一下脑门:“对对,就是它。”
又得意洋洋:“可惜我是灵魂之体,乐乐说它无法与我完全契入,不然我会更厉害的。”
“令妹现在何处?”
欢欢怔了怔:“去找荼荼了啊,她和我说,荼荼那边更危险,所以要亲自去。”
箐草闻言,扬起唇角,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闻人公子,恐怕我们两方都没占到好处,不瞒你说,我虽借助凤翼罗盘困住了你们,但若有人临时改了它的法引,别说是我,即便如你一般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也断然无法揣测那人安的什么心思,将方位变换到了何处,如此看来……墨荼荼怕是凶多吉少了。”
闻人猜面色沉静,片晌过后,方淡淡开口:“既然姑娘不肯相助,在下只有破釜沉舟,先行毁去金莲业种。”
箐草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你胡说什么?除了云公子与府主,没人能毁去它们。”
闻人猜却未言语,他侧转身形,朝向来路,凝望少顷。
“两株金莲业种,一株已自行消殒,另一株长久为妖心豢养,满目疮痍,若想毁去……也并非难事。”
***
自云泫说出“失望”二字,整间石室的氛围便陷入了凝滞,连空气里的温度都跟着降了三分。
他驻足归墟之境近千年,第一次以这样的态度面对她。
清练只感到心下一沉。
目光盱眙,望向他。
他一身黑衣,千年未变,面容却比初时苍白了不少,也因为如此,额间的朱砂显得尤为醒目。
他是云涟的兄长。
恍然间,似乎有一张熟悉的脸庞与他的面容重合,一样的喜欢浅笑晏晏,一样的永远包容她的乖张任性,一样的为她默默付出又毫无怨言。
不知为何,她的心在刹那间有些纷乱。
片晌,她缓声开口:“若你在意孛妖之眼中我情急之下伤了你,我向你道歉,我只是怕……”
“怕豢养了千年的金莲业种被我毁去,所有努力付之一炬。”
他淡淡地替她说出后半句。
清练顿了顿:“我已经极力阻止你牵扯进此事,可你偏来了孛星湖,更何况……将墨荼荼带来归墟之时我便说明了用意,也数次想将她带回府中善加引导,只是未能成行。”
“你是他的兄长,我不会真的要你性命,不到万不得已,也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
“不想伤害任何人?”
云泫望着她:“身为归墟之主,为了一己之私,千年来噬取妖心,淆乱妖族,时至今日,不知悔改,还妄图龙骨之力,一错再错,清练,这句话,你问问自己,如今可还有资格讲出口?”
清练闻言,不由自主的翕动了两下嘴唇,却没能反驳出什么,渐渐地,她的眼眶红了。
“噬取妖心,噬的罪妖之心,他们罪有应得,引闻人猜和荼荼进轮回径,是万不得已之策,我不过是想要一小部分龙骨之力,有了这一小部分,云涟就能复活,他就可以……”
“云涟已经死了。”
云泫平静地打断她:“清练,你为何还是不肯接受事实,即便你把龙骨夺来给他,他也无法再活过来,他……”
“你懂什么?”
清练的神色渐渐激动起来:“我分明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我只是需要一个方法,将他的元魂元魄重新召唤回来……倒是你。”
“他是你唯一的弟弟,千年前,他的大喜之日,你身在何处?你闲云野鹤,你求永生之道,可你可有为他想过?他在西海遭受了那么多,明知我与他之间劫数已现,仍旧独自承受……你呢?身为兄长,常年跟在慈主身边,对自己弟弟的一切当真就能不闻不问,毫无所觉吗?”
说到此处,清练眼中的泪水已经要溢出眼眶,可她强忍着,硬将它们逼了回去。
“那一日,你若在……他怎么会被乌颲所害?他若不死,我又怎么会如此费尽周折,逆天道,冒贻祸归墟的风险,乱我妖族,弑我族众,而你这千年来,除了以一副假仁假义的面孔,阻止我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又为他做过什么?”
“在你眼里,那些妖灵不该死,闻人猜和墨荼荼不该死,所有人都不该死……那云涟呢?他就该死吗……我呢?我就该失去他……活得这般生不如死吗?”
……
千年来,她从来都是恹恹的,冷言少语,如今却一股脑儿说出了这么多话,倒有了几分千年之前的影子。
只可惜,两人已是如今这般境地。
云泫注视着她:“没有谁天生就该死,云涟的死,自有他的因缘在,你却不同,你明明知道,妖族之中无有死罪一说,众人不过是忌惮颠婆的疯狂,才同意了交换条件,你可曾想过,你失去他的痛苦,与那些妖族失去自己无辜亲人的痛苦又有何不同?”
听了他的话,清练眼眶犹红,眼中泪水也还在,只是目光随着她的沉默渐渐冷凝下来,俄顷,面上现出一丝倔强。
“我相信世间万物皆有因缘,但云涟的因缘,我不认。”
云泫的心口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明白这句话里包含了她多少痛苦,难过,不甘,委屈,只是不认又能怎样?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该了结的总要了结,该走的人,也终归要走。
见他忽然静默不语,清练怔了怔,心下微觉奇怪,直到倏然间,整间石室不知被什么力量撼动,轻轻摇晃了一下。
紧跟着,就听石室正中央,供云涟安睡的观心石台身上,迸发出了一丝微不可闻的碎裂声响。
清练心下微凛,蹙眉朝石台看去。
石台从底部开始,像被人从内里施了爆裂之术,一经震荡,外部便缓慢的,次第向上裂开,如同枝叶攀爬的藤蔓植物,纹路细小,密密麻麻,每一寸石身都不曾被放过。
清练面色变了。
她望向云泫:“……你做了什么?”
云泫缓缓道:“我已嘱咐闻人猜,代我毁去金莲业种,届时关闭邪眼,开启正眼,将妖气引向归墟另一侧,便可暂时化解这场危机。”
毁去金莲业种?
清练刹那间周身冰冷。
孛妖之眼中的妖气,虽以疾风之相散布四方,却因被金莲业种镇压千年,早已化为一体,如今业种被毁,妖气被收回,她千年间用来守护云涟的那部分,自然也会尽数离散。
她的面色愈发苍白:“可是……除了我和你,没人知道怎么化散它们。”
“……还是,你已将方法告诉他了?”
望着她慌乱无措的模样,云泫只觉胸口愈发滞痛,可还未等他言语,清练忽然身形一顿,化为一道金芒,疾速朝石室之外飞掠。
云泫面色一凛,也化为灵光,紧随其后。
两人接连飞出楼阁。
清练一心想出府,却屡屡被云泫阻拦,整方素白的天地之中,一金一玄两道灵光不断迂回追逐。
不多时,金芒化现,清练现出身形。
她面色冰冷,甫一开口,戾气极重。
“让开。”
云泫也随之现身,面色凝重,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和缓:“清练,不要再错下去了,届时天惩降下,你重则性命不保,轻则会被剔除仙籍,永无飞升之日。”
她扬起唇角,笑容毫无温度:“与你无关。”
云泫身上本就有伤,又耗损过重,此刻与她共同悬于空中,没过多久,便感到有心无力,只怕无法撑得久远。
胸口犹在隐隐作痛,呼吸也有些发滞。
他凝望着她。
千年来,他曾为自己能够来到她身边满足窃喜过,也因她对他的误会苦恼无奈过,却从未想到,两人有一天会真正的针锋相对。
想留在她身边,又不想眼睁睁见她为执念所害。
罢了。
是非对错,陈年过往,若不是他贪心不足,便该早些告诉她的。
思及此,云泫轻叹一口气,正欲开口,却忽然感到心口处一凛,继而,一阵剧痛从胸腔内涌起。
他立时呼吸不稳。
缓缓低下头。
看到心口处,一根极细的金丝铁索,以微不可察的姿态,轻巧的贯穿了他的心脏。
耳边传来清练轻邈飘忽的声音:“这么久以来,你和云涟除了样貌不同,对我都是百般的好,我心中十分感念,但千年之前你不顾他的生死,现如今又处处阻挠我复活他,这么久了,我倦了。”
云泫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让自己留在空中,听她把话讲完。
而后,卸了灵力,任由自己直直朝地面落去。
一声钝响。
心脏的重创以及强烈的撞击令他的嘴角涌出大片鲜血,他静静躺在满地雪沙之上,眯眼,望向天际。
那里,阳光刺目。
清练犹悬在半空,背着光线,日羽将她的身影笼罩住,勾勒出一道浅金色的倩丽光痕。
一如千年之前,他们在万窟山遇到鹏妖,她将他护在屏障之内,自己却不自量力的掠身空中与鹏妖对战。
美得惊心炫目,令他永生难忘。
……
***
清练收回金丝铁索,立即便要赶往孛妖之眼。
却在此时,耳边一震,一片尖锐刺耳的碎裂声响接连不断的传来,少顷,又渐渐消散,宛若夜空中昙花一现的火树银花。
声源处离她不远,是她刚刚还驻足其内的观心楼阁。
她心下一沉,正要过去察看,就见守阁的青衣儒生身形极快的飞掠而出,直朝着她赶来。
很快,他来到她近前。
“府主,观心石台忽然碎裂,云公子的尸身……已经随之化去了。”
清练眼前一黑,险些无法在空中稳住身形。
以她的计算,观心石台才刚开始出现裂痕,若她速度够快,赶到孛妖之眼阻止闻人猜关闭邪眼,一切都还来得及。
然而,只这片刻功夫,整幢楼阁也开始消散——归墟洞府内万般景物皆由心所化现,这楼阁本就是她为了封守观心石台观想而出,如今石台不再,它自然也随风去了。
可这一切为何会发生的如此之快?
她明明还有最后的机会的,为什么转眼间所有的希望都离她而去了?
大脑内一片空白,浑浑噩噩。
忽然,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像一根极寒的冰刺,先贯穿她的大脑,又直戳向她的心脏。
她的面色渐渐怍愕。
难道……是因为他?
***
云泫还躺在地上,身下雪沙冰冷,彻骨凉意沁透衣衫,直入骨髓。
天际的阳光仍旧刺眼,双目几经开阖,气力已越来越弱,恍惚间,他看到清练从空中缓缓而下,径直落在了他身侧。
她的身体似有些颤抖,缓慢的跪坐在了他身边。
蹙着眉,目光中有疑虑,有惊慌,有痛楚。
慢慢俯下身,她手指轻颤着,为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极艰难的开口:“为什么……云涟的尸身会消失?”
“……同你有关系吗?”
金丝铁索,淬妖奇术,妖都惧怕三分,他的元魂数次为它所伤,早已承受不住,更遑论那具与他相通,只用了几缕妖气勉强维持完好的尸身。
他却未言语。
静静望着她,抬起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那里,龙骨图纹狰狞。
他低声开口:“这些年委屈你了。”
只这一句话,仿若一记重击,清练的心猛地一坠,旋即,心中像有什么东西被劲风绞散,一下子便空了。
眼眶蓦地通红。
“为什么是我辛苦……我长久以来那样对待你,是你辛苦才对……”
“能回到你身边,于我而言,怎样都不算辛苦。”
她的身子僵住。
“所以,你就是他……是云涟?”
他微微扬起唇角,笑容苦涩:“千年前,万窟山阆风阁,我受慈主之命,下山修行历练,于人间行医千载有余,云家世世代代,皆我一人而已。”
清练如梦初醒,泪水顺着眼眶滴落。
***
阆风阁的永生之道,须摒弃男女之情,以慈悲为本,以天下苍生为重,一旦成就,便可脱离轮回,得无上永生之乐,比起天界诸神尚有寿命拘囿,自是更胜一筹。
但其内弟子,若要化现人间,皆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
只因他想与她在一起:心甘情愿放弃永生,做回一名凡人,应她的欢心,过西海之试,又成为一名身份低微小仙……
他将一切都隐藏好,来与她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我明白了。”
清练想起千年之前,父亲毕恭毕敬的向他行礼做揖,一直以来,她以为那只是在感念他得成仙道的艰辛,却没想到,他的牺牲不只如此,父亲当是早就知晓,以他的身份,莫说整个归墟,怕连同上方天界都要礼敬三分。
这样一个人,为了她退转回凡人之身,为了她去承受残忍至极的西海仙试,最终又因她而死,而如今……
她迷惑得如同一个小孩子。
“可是为什么……你同他分明不是一个人,他躺在观心台,你隔了那么久才来见我,为我抛洒业种,劝我不要再执着,你们分明不是一个人,为什么现在反倒又成了一个人?”
云泫的气息更弱了些:“慈主不忍我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在我命陨当日替我保住了元魂元魄,又为我重塑肉身,只是你我之间因缘劫数未尽,若要化解,须平息心中的执念……阆风阁弟子受道法约束,素来不能以真身示人,而了劫期间出现任何差错,立时便会前功尽弃……我总怕,这次失败,下一次相见……又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
原来如此。
原来他那么想留在她身边,可这千年来,她是如何对待他的?
只因他想让她放下执念,她明知他对她有情,依然冷言相对,稍有不满,便咒术相加,还因为他差点毁了她豢养的金莲业种,将他重伤。
就在刚刚,她更亲手杀了他。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捆住,连呼吸都困难。
眼泪接连不断的往下落,却怎么也哭不出声音。
见她这副模样,云泫微微蹙眉,又一次抬起手掌,轻轻覆上她的手。
“别难过,上天其实还算厚待我,我一直遗憾,上一次未能等来同你告别……”
清练闻言,眼泪更甚,拼命的摇头。
摇了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将他抱进怀里,开始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终于控制不住。
“云泫……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不取妖心了,也不要金莲业种了,更不会天天想着复活云涟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回来就好……”
“我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望着她六神无主又无助的模样,他本已渐渐麻木的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又要离开了,真的很舍不得,他的小丫头。
总想留下点什么给她。
“还记得你那时总问我……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你的吗?”
她点头,可很快又不停地摇头,她不想听这些,她不在乎这些了,她只想他留下,她不能再失去他,她现在已经明白,千年光阴,正因为有他相伴,她才得以坚守下来,她感受到云涟就在她身边,却又一次次的将他错过,如今他若真的走了,往后的日子,她要怎么坚持下去?
天边阳光犹盛,微风回旋,带起阵阵地面上的雪沙。
云泫的声音越来越弱,却依然澈透清晰。
“万窟山,我日复一日的乏味历练,你无声相伴,一遍遍的在我耳边叮嘱说,不许忘了你……傻瓜……”
他话落,额间那抹醒目的朱红,也如同满地飞舞的雪沙,随风而散,融入无边无际的素白之中,再无踪迹。
……
云泫和清练的故事,是我早年构思好的一个短篇梗。
抱着不留遗憾的目的,还是把它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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