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谁杀死了大贤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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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看见他死去？
是我，苍蝇说，
用我的小眼睛，
我看见他死去。
谁取走他的血？
是我，鱼说，
用我的小碟子，
我取走他的血。
谁为他做寿衣？
是我，甲虫说，
用我的针和线，
我会来做寿衣。
满心疲惫地在魅惑和喜悦的摧残下渡过了一天。绝望发誓除非必要她永远都不会碰那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穿起来更奇怪的衣服了……然而她当然不会拒绝魅惑和喜悦那样的要求，毕竟她们被禁锢了那么久，满足她们一些小小的愿望并不是很难。
正打理着她那一头过长的卷毛的黑发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实在的，比起战士，现在多愁善感的你真的很适合当一个诗人啊，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这种近乎迂腐的浪漫精神是哪来的。这是某种血统承载的记忆吗？又或者你仍显赫时受到的某种迂腐可笑的绅士教育？”
为她化妆的魅惑听了这话，同样轻轻笑着，红唇中吐出的话语却那么的冰冷：“你给我们听清楚了，我们也曾踏过血流成河的战场，也沾染过无数敌人的鲜血，虽然我们不引以为傲，在討厌我们的人眼中，我们可都是人见人怕的恶棍，因为我们可从来不是什么纯洁的天使，也比独角兽来的邪恶得多。”
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忘记梦魔那长而尖锐的指甲划过喉咙的感觉，绝望躺在床上，准备迎接又一次皮皮勒斯的叨扰。
这次似乎是更加混沌的背景。
“如果你想知道下面的事，你可以睡一觉。”
爱的话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恢复了从前模样的绝望已经看到了那位讲述人。亡灵说她是典雅大方的魔族，来自于梦，消失于梦。因为已与山河融为一体，所以只有在梦境中才能与其相见。
魔族第一位君主，梦境的蒂丝特妮。
“晚安，我们新生的同族，亡灵的主人，皮皮勒斯的兄弟，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你要加入我们的信息。”
我受三位的嘱托，为你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另外二位君主合力开启时空奇点而消失的缘故，我得以被这个敏感脆弱的世界所接受。
在我取回真名之前，我被世人称为爱尔温。
噢，不，不是那位公主，是公主的奶奶。在那个人书写的历史中，我带着精灵宝钻跳下海中，维拉大海之神乌欧牟自大海中捧起我，将我化为一只白色的大海鸟，精灵宝钻镶嵌在胸口中。我的爱人和我认为自己的儿子——爱洛斯和爱隆——也有死无生了，于是我们不返航，直驶向维林诺。在这之后我决定成为精灵，永远居住在阿门洲。而每次我的丈夫每夜在天空远航返回，我会化身成为白鸟，与海鸟迎接他。
但是不是这样的。
大贤者自大海中捧起了我。他将一只白鸟幻化了另一个爱尔温，送她去继续我未完成的道路。那时的我已经失去了视力，并以此换得曾经的一点能力。
我看不到现在，不过我可以看着过去，注视未来。我看到远在维拉之前的灰色时代，却看不到身边的生灵的过去和未来。或者我看到了只是我不愿意面对。
黑暗，虚无，疼痛，罪恶。
‘你的未来很不幸呐
你的心很重呢
枷锁锁住的
是命运……还是什么？’
他听到我说的话，只是沉默。那时我以预言者的身份在人类的居所寻找到了一个栖身之处，以一个人类的身份逐渐苍老下去。但我很幸运，至少还未消退的精灵血统让我活到了我的儿子们在愤怒之战大显光彩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儿子们重拾荣耀的时候。
而那时大贤者业已离开，直到我的弥留之际，他才出现并用那一张还没有像今天般苍老的面容，准备送我离开——因为我从没显示出有什么觉醒的迹象。
他怀疑是他找错了，但戒指明白地显示我就是他要寻找的君主。
在曼督斯接我之前，我终于想起了一切。
当交替之日到来时，当天空出现青赤双日汇聚的奇景时，所有的城市都陷入一片死寂。亡灵吹响它们最后的号角，现有的体系全部崩溃。魔族与人类的骨成为秘银，魔族与人类的身体化为血海，只有一些黯淡的星星逃过了这场浩劫。青日和赤日彻底落到地平线以下，新的太阳将升起，世界重新变成蓝色与绿色的伊甸园，然后新神将会降临这个世界。
最后终点回归起点，世界重新开始。
只有一个灰色的茧挂在缝隙中。那里面是过去的遗物，过去的希望。
原来他放弃了他的过去来唤醒我。
（“命运和死亡还在睡觉，我想你并不愿打扰他们吧。所以剩下的还是我为你讲述吧。”）
我们没有费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命运——她曾经的姿态是一个孩子，所以她在这个世界的转世很少有活过十五岁的。作为交换，命运拿走了大贤者所剩无几的青春活力。
之后我们就找到了死亡——你们所记载的曼督斯，那位审判长，也就是死亡的另一个名字。你们说当精灵被杀之後，灵魂会到达曼督斯的厅堂，重生或留在那里直到世界末日。而人类亡灵则留在曼督斯一会，接著就离开世界，连曼督斯也不知他们会去那里。
不，他当然知道他们去哪里——至少曼督斯身上的帝穆斯知道。他把他们送去世界树构筑的世界——就是你梦中的那个世界——成为新一位的君主诞生的养料。我们以为会是皮皮勒斯，或者是……
咳，忘了这句话吧。我们见到他时，那位刚诞生时世界还处于混沌时代，为此一直战斗，直至鲜血流尽，□□粉碎，死亡瞬间，灵魂以第三君主的身份重生于世的第一位魔王暂时夺取审判长的身体。
他说若大贤者想要带走他，必定付出一定的代价。
“那么死亡要了贤者的什么？”绝望问道，“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了。”
梦境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当然有，并且十分富有。”
他要他一切的情感和信念，那些支撑着他熬过漫长岁月的东西。
“友情，绝望，责任，爱情，压力，孤独，痛苦。”
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再品味到。
“他眼睛里溢满悲伤，里面埋藏的是那段不被允许的感情，荏苒时光翩迁流逝，他的爱依旧像在青悠时那束穿透黑暗的光一样，耀眼，炫目。像旋旋流淌的火焰。
“然而最终他还是交易了，换来的是死亡的回归还有日日夜夜亡灵的侵扰。”梦境说，“是的从前和你一样，饱受那个世界的折磨，因为他身为过去的遗物却抛弃了他的身份，因为他身为过去的希望却抛弃了他们赖以生存的信仰。”
绝望沉默一下。“他还剩下什么，除了一颗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心，他还剩下什么？”
“拯救一切的决心。不得不说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的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恋人的眼泪是它激起的波涛。它又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沁舌的蜜糖。所以你可以说他是疯狂着的，也可以说他用绝望支撑着他的一切。”
“如果我没有醒，或是说皮皮勒斯胜利了……大贤者会取代他，是吗？”
这你可要问他了，毕竟我看不清他的未来。
即使是比我看得更远，远到时空的尽头的命运，也说不清他的归宿到底在何处。
“下一位大概是苦涩……还是喜悦？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太遥远了我快记不清了，”梦境慢慢地离开，“你也可以听听亡灵的建议……它们也许还记得吧，下一位被我们找回的君主。”
一切的一切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也许在事情的一开始，结果就早已注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谁杀死了大贤者（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