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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谁杀死了大贤者(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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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将会来抬棺?
是我,鸢说,
如果不走夜路,
我就会来抬棺。
谁来扶棺?
是我们,鹪鹩说,
我们夫妇一起,
我们会来扶棺。
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仪式,绝望想,或许她一辈子都不愿踏入某人充满神秘感的帐篷——一个充斥着对她的厌恶感的地方。
从骨子里满溢出的厌恶。
“我等了你很久。”
“你的顺序是大贤者决定的,跟我无关。”
灰发的魔族瞟了她一眼。栖息在他头发中的小小造物探出头来补全了他未说出口的话:“你记忆怎么这么差啊……你是忘了你的刀还在主人这里吗?”
刀?
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弓箭手的第十三位君主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和它指的是她刚刚苏醒时手里拿的那对双刀——那对饰有如春天里初发绿叶的图腾的,和某位精灵王的双剑极像的双刀——话说回来,是她把那对刀“亲手”交给面前这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底气的君主?
“咳,”孤寂咳了一声,试图躲开女精灵怀疑的眼神。然而他大嘴巴的魔宠明显不给他这个面子,它大大咧咧地抖出事实:“反正你平时也不用,所以我们——”
“你的刀和你一样的固执,它拒绝我在上面进行任何的实验。”孤寂打断了Q的叙述,转身拿出属于她的双刀,“似乎它有点讨厌我所处的地方。”
不,其实孤寂把她的刀拿给过所有有形体的君主看过。无一例外的,所有的君主都感觉到了那种从骨子里满溢出的厌恶。“它看起来像是一种有生命的东西……”喜悦这么说,“但它又不是真正的生命……和皮皮勒斯给我的感觉差不多,但是更加的陌生,更加的……强大?我描述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我自己清楚这对刀能给我带来的,绝不是单单一道伤口这么简单。”
孤寂把它们递给绝望:“你知道的,你的刀是用秘银铸成的。”
她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对上孤寂带有些许趣味的眼:“我同样知道,因为皮皮勒斯的原因,所有的秘银都会对我产生本能地排斥……就像我现在所处的充满了秘银造物的帐篷里。”
“它没有。因为你杀死了厌恶你的力量,然后赋予它们新的生命。”
“然而它并没有像你预想的那样完全听从我的支配。”
“因为你我都心知肚明的原因。”
因为快乐染了它,让它以一种不应该死去的方式死去,然后绝望用另一种方式让它再度重生。
“它们不承认你。”
除非你清理掉寄生在你灵魂深处的肮脏。
“你清楚我现在的情况,”绝望说,“皮皮勒斯和我……我们两个的灵魂已经缠绕在一起,它身上有过去的亡灵印记,而我有现在的。它永远都驾驭不了我手下的精灵亡灵,反之亦然。假使我们两个中间真的有一个吞噬掉了对方,那么下一刻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就会把那个幸运儿撕裂成碎片……我们只能都活着,或者都死去。”
“所以我找到了一个好方法,”孤寂蹲下身去,把一个细长的秘银制品递过来,“你说巴德是一个出色的弓箭手吧……那么你这个身为精灵的君主应该比前河谷王更加出色吧。”
孤寂对中土每一个种族的技术和特点了如指掌。
如果说精通多种兵器铸造技巧的孤寂最不擅长的是什么的话,大概就是弓箭了,因为很多魔法就能造成弓箭的效果。
不过,精灵们的弓箭技术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首先,他们的弓就和孤寂见过的不同,他们更大,弓的弧度也较他记忆中的有所调整,箭枝的工艺也与寻常不同,精灵们通过精妙的技艺将它们塑造的更加锋利、快速,也更有杀伤力。而且精灵们目力极远,在战场上甚至能命中百米开外的半兽人的心脏。他们甚至自己产生了一套脚步移动的身法,使得在敌人逼近的时候也能有时间拉开弓攻击对方。
“因为当我们注视深渊,深渊也注视我们。所以我们研究敌人,请不要相信敌人对我们一无所知。你的背景、你的习惯,你用于推测敌人每一步行动的方式,同样会落在你身上。”孤寂低语着,拂过弓上繁杂的花纹,“杀了它,让它重生,然后让新的它……为你所用。”
她身上漂浮出浓郁的魔力,黑色的烟雾包裹住金属,顺着他们看不见的缝隙渐渐地渗透到深处。它们顺着气流冉冉上涌,悄然地遮住了精灵的身影。极恶的力量化作妖冶的黑色纹路顺着对方苍白的皮肤不断向上攀爬,渐渐蔓延至了她的脖颈和侧颊,唯有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是不详的红色在黑雾中透出诡异的光。
金属发出一种奇特的呻吟声——好像它是活的一样——另一种灰色的烟雾从秘银内部缓缓溢出来,逼出已经深入的黑雾。来自于过去的魔力与附在表面上的属于绝望的魔力纠缠着,吞噬着,相互泯灭着。在最后一缕灰色和黑色消失在空气中,曾经号称光泽不会随着时光而衰退的金属在空气中迅速氧化腐蚀,碎裂成粉末,化成一摊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残渣。
更加确切点,仍是弓箭形状的残渣。
【请你赋予它们生命。】
“在夹缝中哀叹的亡灵啊,请将你们的痛苦与悲鸣化成我的力量,以我之手为始,以我之眼为终。”
她终究铸造了她自己的武器。
“真是轻松啊……”
“我听它们说你和死亡的待遇差不多?”
“呵,对啊。”
【我,第七位君主孤寂,永远恨着我所创造的民族。所以我送了他们一件大礼。】
“为了让我独立于马哈尔之外,大贤者不得不彻底去除这世上有关都灵王裔的痕迹。”
【相比之如星辰般璀璨剔透的白宝石,孤山之心显得更加具有蛊惑力,甚至隐约蕴藏着某种近乎震摄心魄的妖邪之美——于是那么山下王国会因它而破灭的事情,倒也似乎不显有那么得奇怪了。就好像神话传说中那些足以掀起一方战争的倾国佳人那样,这个足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稀世珍宝,其瑰丽之姿几乎已经逼近到了魔魅的地步。
就像是雪地上流淌着的琼浆美酒那样莹透而醉人,它高贵而华美的光泽将山下之王迷得不知身在何处,甚至连王国与子民的未来都可以弃之不顾。】
“他找到了迷失在人群中的魅惑,把她带到维林诺,叫暂时代替马哈尔的我用创造矮人的火焚烧她的身体,用矮人的骨作为她的牢笼……于是魅惑成为了都灵王裔的珍宝。
“大贤者重新回到中土,来到都灵王裔的所在——孤山王国。他把阿肯宝石献给那位贪婪的国王,然后警告那位贪婪的国王,他的贪婪将导致什么结果——腐肉招致肮脏的恶虫,贪婪之心则招致同样的贪婪,然而他并没有听进大贤者的话……”
“如果他听了的话,也就不会有你的存在了。”
“啊……这倒也是。”
“而我也会一直被禁锢在阿肯宝石中,诅咒着禁锢着我的种族。”魅惑掀开帘子,悄声说道。
在距离孤山有一段距离后,比尔博摘下了魔戒。霍比特人矮小的身形在傍晚黯淡的光线下显得尤为得不起眼。他远远地望向彼方灯火仍然的河谷,或许是那种热和光亮此时显得过于迢遥,比尔博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看着自己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化作缕缕的白雾,拢了拢自己有些有些单薄的外套,竟莫明地产生了某种衣不蔽体的感觉。
巨石被凿落的坠地声,铁锤敲在烙铁上的碰撞声,还有推车碾过碎石时那些细碎又磨人的声响……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吵得他睡不着觉的噪声都忽然抽离而去,只剩下冬日夜晚刺骨的寒风在他耳边咆哮。比尔博感觉到了某种近乎死寂的空虚感,他胸口的东西又冷又硬,搁得心脉的血液都几乎停止跳动,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就这么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比尔博回头望了一眼孤山——曾经驻守着山下王国的雄伟石像已经被砸毁,都灵勇士用于握住武器的右腕被凿断剥落了下来,伴随着山下之王最后的神智和尊严一同坠落,碎裂的石料被矮人们健壮的手臂用来封住大门,往昔辉煌又落寞的孤山已经成为了一座封固之城。
在好不容易寻回了昔日的家园后,孤山之王选择了把自己关起来。
随着寻找孤山之心无果的日子越来越长,索林的龙病也愈发严重。冠有王名却还未找回王权象征的压力,使得他体内疯狂的血液愈发奔腾。他的脾气愈发得阴晴不定,唯一能够抚慰他的只有黄金和珠宝——或许再加上失而复得的王座,他开始怀疑身边的所有人,好像曾经对他发誓对他效忠的臣下们如今都背叛了他,都在觊觎他的至宝,试图撼动他至高的权力,矮人之王不惜用最阴鸷的想法去揣测这个巨大的、不可饶恕的阴谋……即使那些都是跟随着他度过无数艰辛的同伴。
比尔博为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尤其是索林在龙病最严重的时候都仍然愿意与他分享,给予他信任,而作为索林的朋友,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无异于背叛……只是,他并不后悔,他为这个想法已经筹划已久,其中包括最快的捷径路线,如何避开矮人的守卫(今天守夜的是菲力和奇力,真是谢天谢地),如何与密林王和巴德交涉(虽然没什么缘由,不过比尔博相信史矛革之灾后巴德一定会成为众望所归的领袖),以及诸如此类的一系列问题。
这是他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决定,而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所以他不会后悔……也不能再后悔了。
【天色十分昏暗,当他离开新建好的道路,来到河的下游时,这里的环境他并不熟悉。不过,最后他还是来到了河水转弯的地方,这才能够继续往对方的营地迈进。河水虽然还是很浅,但河面已经比之前宽了,对于矮小的哈比人来说过河并不容易。当他快要走到对岸的时候,一不小心没踩稳,哗啦一声摔进水中。好不容易才浑身湿透地从水里面爬出来到达对岸;精灵们则是拿着油灯出来,想要搞清楚这声音的来源。
“这里没有鱼!”一个精灵说:“附近一定有间谍!把你的油灯收起来!如果这是传说中他们那个小仆人的话,这只会让他更容易发现我们。”
“搞什么啊,把我当做仆人!”比尔博哼了哼。正当他哼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打了个大喷嚏,精灵们立刻朝向声音的来源聚拢。(引自原文)】
时间在此刻暂停。
一大群白色的蝴蝶从墨一般深的森林深处飞出来,落到湿乎乎的河边聚成一个人的形状。
那是一个比尔博见过的最漂亮的精灵。
她有着银色双马尾,不过一边各还绕成一个圈,有两个黑紫色蝴蝶的头饰。她明眸皓齿,绝美如穹宇中月轮般令人无法直视,瘦小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又好像能承担起千万于自己的力量。
她微微低下头,视线缓缓下移——即使她并不能准确的捕捉到那个点,只是若有所指地略微垂下目光,但比尔博的神色还是为此而骤然苍白了下来。他屏住呼吸,眼神忍不住顺着那个精灵的视线一路下滑,直至目及到口袋上略微的皱起时,少顷才表情恍惚地一滞。她勾了勾手,于是千万白色的灵蝶从她身后冲向可怜的半身人。
比尔博一开始有点被这阵势吓傻了,当他回过神来时,飞驰的蝴蝶们已经将他托起——意外地没有什么被冲击的疼痛,反倒像是一只敦厚温和的大手一样,簇拥着他漂浮在半空中。她看见这样,仿佛笑了一下,手指收拢蝴蝶就把藏在他口袋中的孤山之心“拿”了出来。比尔博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两颗完全相同的孤山之心——闪耀着某种近乎震摄心魄的妖邪之美的两块石头在空中交接,不一会儿那颗新的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口袋里。
“忘记这一切吧,”她轻声说,仿佛覆盖着甜蜜彩色糖衣的毒药,“走上那注定的路吧。”
虽然对方都非常惊讶,但还是很快就把他抓了起来。“你是什么人?你就是矮人手下的霍比特人吗?你要干什么?你怎么可能溜过我们的守卫混进来?”他们丢出一连串的问题。
“我是比尔博巴金斯,”他回答道:“如果你们想要知道的话,没错!我就是索林的伙伴。我知道你们国王的长相,不过,他看到我的时候多半不认得我。但是巴德一定还记得我,我也希望能够马上见到巴德。”
“是这样啊!”他们说:“你有什么目的呢?”
“亲爱的精灵,不管是什么事情,那都是我的问题。不过,如果你们希望赶快离开这个冷冰冰的地方,”他发着抖说:“最好快带我到营火边,让我可以烘干,并且尽快和你们的首领谈话,我只剩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了。”
他忽然下意识地看向河岸的另一边。
那里什么都没有。
“之后我就解放了……就是封印喜悦的地方,也是你诞生的地方,”魅惑歪着头,帮着孤寂收拾杂乱的帐篷,“哦对了,我过来是为了通知你们该收拾了。”
——我们该出发了。
「这将是世界始源的杰作,独一之神心中早已了然,他已构思了这曲命运的新篇,并且如此地——又或许太过于了然地知道,他定将写下如史诗般辉煌灿目的一笔,让世人为之惊叹,为之震撼。」
“精灵女王凯兰崔尔夫人用水之戒的力量暂时击退了索伦,但那只是暂时的,夺回孤山六十年后,那枚戒指将被唤醒,黑影的眼睛会再度睁开……索林.橡木盾,还有他的两位侄子都将亡于渡鸦岭,这是伊露维塔为他们已经写下的未来……比尔博在埃如“计划”中的作用:他的侄子弗罗多是埃如安排下去销毁魔戒的人选。
“那么现在这个人选已经启程了。”
护戒九人组登上了这个世界的舞台,而我们也要启程,赴一场不知道结果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