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修） ...
-
天未晞，屋子里灰蒙蒙的。
窗帘依旧没有拉，分别垂坠在两旁。
当第一束微光隔着透明的窗户射进来，余晚“唰”的睁开眼睛，琥珀般的瞳孔在光的照射下渗透出盈盈的金色。
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清醒了几秒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够放在床头柜上一整排的白色的塑料瓶子。
瓶盖上贴着彩纸，赤、橙、黄、绿、蓝、靛、紫。
余晚选了个紫色瓶盖的塑料瓶，倒出两枚白色的淀粉质颗粒固体，一个仰脖，放进嘴里，吃糖豆似的随意的嚼着。
然后她从床上跳下来，白色的棉质睡裙自然垂落下来，松散的长发披在后背，微乱，但是发质看上去不错。
余晚抬头看了看表，五点。
其实她凌晨两点才到家，回来后又洗洗涮涮，算起来她也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从墨西哥到滨市，10600公里。没有直航，算上转机的时间需要16个小时。
长时间失眠早已让余晚习惯了这样的劳累，此时她的脸上除了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其他看不出什么异样。
余晚朝着窗户的方向望了望，清晨的阳光总是来得特别快，刚刚还灰色的屋子此时已经亮堂起来。
她有不拉窗帘的习惯，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据她描述，这样是为了让她更清楚黑夜除了有黑暗，还有星星；清晨除了有明亮还有阳光。
她没有早餐，只有一杯温水。
八点多的时候，余晚拿出史瑞克临上飞机前塞给她的那本笑话书，她盯着上面“lough die me”三个英文单词几秒钟后，随意的翻了起来。
忍着看了几页后，余晚的嘴角僵硬说的扯不出一丝弧度，于是失望的将它扔在了沙发上，从此再没有打开过。
她拿出手机，在电话簿里翻了半天，才找到那个名字，然后打过去。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还没人接。
第三遍......余晚终于忍不住起身出门。
^^^
滨市一进入十月，温度就骤降的厉害。今天更是降到了零下，余晚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想起天气预报中说今天将会有雪，如果消息准确的话这将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初雪总是会带给人一些别样的情绪的，或惊喜，或压抑。
余晚望着头上的巨大的霍氏logo，心悸般的搓了搓鞋跟，这是她第一次来霍氏，心中莫名的有些焦虑。
如非必要，她不会来这一趟，她比谁都清楚远离这里的重要性。
余晚深吸了一口气，挺背走了进去。走到前台小姐面前时，她报上了自己的来意：“你好，我找霍奕。”
“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条件反射般的回答，连眼都没抬。
余晚微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晓得，如果她有预约的机会她就不会跑这一趟了。
“我找他有点重要的私事，你能帮我转告一声吗？我叫余晚。”
前台小姐抬眸看了她一眼，感觉有点眼熟，但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倒是她身上这件某独立设计师最新设计的米白色大衣她倒是认识，她当时也是十分想要入手一件的，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搭配，再加上这件大衣实在不算便宜，最后忍痛放弃了。如今看她搭配大地色系的休闲长裤，黑色的高领针织衫打底，暗红色的ysl复古包做点缀，倒是给了她心中一亮的感觉，简单得体还显得有气质，心想这人还真是会穿衣服。
不过现在的女孩哪个不是左手穿衣宝典右手化妆大法，再不然就去韩国整个容，眼跟前看着的漂亮女孩谁知道生出的孩子是不是跟爹妈长得都不像，这些人暗搓搓的想打霍总的注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作为霍总跟前的第一道关卡，她通常都会弯起一个特专业特亲切的微笑，如是回答：“好的，待霍总方便的时候我会转告的。”然后该做什么做什么。
余晚尴尬，闭门羹吃的太明显，她有些进退维谷。正想要转身离去时，听见了一道清朗的笑音。
“呦，这不是嫂子吗？”
她没回头就能确定来人是谁，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叫她嫂子的大抵只有林浩一个。或者说在滨市，知道她和霍奕是夫妻关系的除了霍余两家的家长，也就是林浩和余晚贴身的几个人。
一段连双方本人都不承认的婚姻关系又怎么会四处宣扬。
余晚微蹙了下眉，极好的修养与自控力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最温和的笑容，即使这种情况让她感到窘迫或者难堪。
林浩拽着霍奕走到余晚面前，有些欠揍的说：“是来找阿奕的吧，我们刚开完会。”
余晚有时不禁赞叹，跟着霍奕的人果然都不是些简单人物。在如此人心交杂的商业战场里摸爬滚打数年的男人在外人面前还能一副人畜无害的大男孩模样，光这份城府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
她笑了笑，并不去追究所谓的真假，反而十分坦白：“是啊！好久不见了。”
说着她又毫不顾忌的打量起林浩身边的这个男人，她敢确定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修长挺拔的身材比得过任何一本品牌杂志上的男模，一身酒紫色绒质西装，同色系的丝质缎带随意的在脖子上打了个结代替领带，细碎的黑发半挡住荡漾着春色的眼眸，淡粉色的唇色让你忍不住幻想它勾起时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当真让女人都嫉妒。
霍奕是丝毫不会掩饰姿色的，反而将其发挥到极致，一点不懂得低调为何物的男人。或许他才是最聪明的，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先慌了你的心神，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他摆布了。余晚从没想过这样的霍奕在商场是怎样玩弄手段的，大概也是如他本人一样，诱惑而又嚣张的吧。
余晚眼神如水，欣赏的明目张胆，看得旁边的林浩一个劲的咳嗽提醒，脸上的笑意意味深明。但是她却一点也没觉的不好意思，向美之心是祖宗留下的本性没什么好遮掩的，所以她想看她就大大方方的看，更何况怎么说霍奕都挂这她丈夫的名号呢，不能白白浪费了。
反观霍奕也是神色清明，坦坦荡荡，怕也是个被人看惯了的。不过也不好这么一直看下去，而且林浩刚才有句话还是提醒了余晚。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在开会，电话打扰到你们了吗？”余晚自觉失礼，赶紧道歉。
“刚刚静音了，没看见你的电话，有事找我？”霍奕声音平静微甜，他有些意外余晚会出现在这里，他以为她还在墨西哥。
“江湖救急，我需要你帮忙。”余晚眨了眨眼，躬身微笑。
“那去我办公室谈吧。”
余晚点头：“行。”
简单到有些单调的对话，双方都没怎么在意，外人是无论如何不会猜到这是一对夫妻。
此时，林浩突然咳了咳，扬了扬手中的一摞文件，说道：“啊，我要去给小刘送下会议资料，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着他还给霍奕示意了个眼色，识相的走开了。
然而两人都没大在意。
后来，余晚跟着霍奕去了办公室。只留下前台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接待小姐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余晚倚在霍奕的桌子边上打量她的办公室，还真是与他本人的风格不太像，克罗地亚中世纪设计，黑色的无缝地砖与原木装修相得益彰，休息区的黑色皮沙发上只有一条白色的羊绒毛毯，对比相当眨眼，不过倒是意外的庄重与简洁。
“下次我会告诉前台不用拦你。”
显然刚才的情况他还是看到了的，余晚不在意的挑眉：“没事，小姑娘估计是被你的追求者给问烦了，正常。”
嘴上大方，不过余晚心里却在想，这样的闭门羹哪里还会有下次。
霍奕侧眼看了看她，然后走到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余晚顺手接了过来，捧在手心轻声说了句：“谢谢。”
“什么时候回来的？”霍奕问。
“昨天。”余晚捧着温热的水杯，轻抿一口，温暖的感觉从唇边留到心底，嘴角不自觉的微扬。
“画展办完了？”
余晚沉吟了片刻，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国外的那点名头能传到国内来，更不觉得霍奕这个大忙人会真的有时间关心她这个毫无消费度的小画家身上，这样类似寒暄似的的问候只是浪费时间，所以她直入主题：“霍奕，说正事。”
她握了握手中的杯子，组织了下语言：“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余晚看向他，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你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
“放心，岳父大人的生日我会准时出席的。”霍奕迅速的接过她的话，嘴边还留着轻笑。
“...嗯？”余晚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又抱歉的笑道：“啊，行。”
他的不假思索在她意料之外，她疑惑的看着他，却只看到了他诱惑而平静的脸。
余晚陡然一笑：“霍奕，你看我老这么麻烦你也不好意思，哪天你有时间我们去办下离婚手续吧，你这样我总觉的自己在作孽。”她这样占着什么不内什么，按嘉嘉的话说是触犯天规的，要受天谴的啊！
霍奕看她：“这回不怕自己二婚了？”
余晚将手中的水杯放在身后的办工桌上，然后挺直后背，耸了耸肩状若无奈的说：“那也没办法，不过我将来要是二婚，一定把你的旗号搬出来，前夫是霍奕，说出来还挺有面子的，而且有你朱玉在前，估计后任只能奋起直追，这样我也不吃亏。”说着说着，余晚忽然笑起来：“想来也挺有意思的。”
霍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语色温柔的看着她：“不急，等你想好怎么应付岳父大人和霍家人的时候再说？”
余晚突然觉得脑仁疼，伸手按了按印堂穴，他提醒的没错，她和霍奕的婚姻虽然开始的有些荒唐，但是自从两家人知晓那一刻开始就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在爸爸和霍家眼里，这是霍余两家的联姻，他们怎么容许他们轻易离婚，这一年要不是霍奕一直出手压着这场闹剧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余晚感觉烦极了，低头踢着鞋跟一下又一下。
抬头又撞见了他眼角含笑的眼神，静静的似乎一点没有帮她的想法，全然看热闹的模样。她忽然觉得胸腔中那种熟悉的心悸的感觉又来了，但也只是隐隐的，可她故意夸张的捶了捶胸口，佯装生气。
“拜托你不要一口一句岳父大人，叫的我心疼。”
霍奕看了看她，又给自己接了杯水喝，看着她做戏也不揭穿。等她终于觉得无趣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时，他才懒洋洋的道：“余晚，你是打算用吓死我的方式来结束婚姻吗？好像不太好用。”
“你少来，我放了你一马，还不要你负责。多好的便宜，你要是不赶快捡，说不定哪天我后悔了，你想跑都跑不了。”余晚收敛起神情，缓缓走到霍奕面前，故意凑到他耳边温声细语：“顺便提醒一下，我对美男可没什么抵抗力。”
“是吗？那是谁吓得跑到墨西哥大半年都不敢回来的。”霍奕也不躲避她的亲近，反倒故意又朝她贴了帖，他耳边顺利的碰到一处柔软的温热。
余晚感觉到接触，眉头倏地一紧，条件反射的推开了他。
再看见他挑衅的微笑时，余晚声色微沉：“晚上六点，家宴，不需要准备太贵的礼物。”
她觉得霍奕这个人天生就有撩生撩死的本事，不知平时做了多少孽，所以平时余晚都是能少与他接触就少接触，今天明显超时了，也不和废话：“你忙的话可以晚点到，我先走了。”
说完，余晚起身便走。
霍奕看着余晚迅速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停顿了两秒，两秒钟后又明媚的笑起来。
林浩走进来时正看见他笑的发颤的样子，八卦的问道：“笑什么呢，嫂子都走了？”
“笑有人主动挑衅还怪别人不知自重。”
其实他还想说，明明最不会玩情弄欲这一套却偏偏做出一副暧昧模样，真是不知道她这副纠结性子是谁养出来的。
林浩没太听懂他在说什么，自顾自的说：“什么跟什么啊？嫂子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你又欺负她了？不是我说你，怜香惜玉懂不懂啊！”
霍奕闻言挑了下眉，没有说话。想起刚进门时余晚的微皱的眉头，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林浩，以后注意点分寸。”
“我这是在帮你好不好？怎么说你们俩也是扯了证的呀，虽然说这证扯得我也有点无语。不过那也是经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承认的，好歹有着这么大一个后台呢！怎么你就不把你平时那趁火打劫的本事拿出来呢，你看像嫂子这种家室修养才学相貌都没得挑的女人，当你霍家的儿媳妇不亏吧。”
霍奕没看他，只说了一句：“我和余晚，你觉得可能？”
林浩觉得霍奕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但作为兄弟也是知道点他的想法的，不就是什么爱来爱去那点事嘛！不过对于他们这种家庭，商业联姻实在是太正常了，有条件接手一个这么好的何乐而不为呢？
林浩不服气：“怎么不可能啊，阿奕，我和你说这女人啊，只要领出去不丢脸，在床上有感觉就可以了，剩下的那些过了十年就都是屁话。”
霍奕鄙视的看了林浩一眼：“你敢不敢把你这话原封不动的去跟余晚说一遍。”
林浩下意识的想说：“那又怎样...”可在一想到那些与余晚温婉模样截然相反却惊人耳目的传闻心底突然起了一层寒霜，于是打了个哆嗦赶紧道： “我看你啊这次是棋逢对手了。嫂子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和桑若还有你家里那个不懂事的冯小妹不一样。”
霍奕难得没有反驳林浩的话，反而对他所言的“不简单”沉吟了许久。
林浩看着他出神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沉的叹了口气：
“保重啊，兄弟，千万别栽了！”
霍奕听着林浩的劝言，不自觉的笑了笑，依旧漫不经心的模样。
只是他和林浩都未曾想到，吊儿郎当的林浩这次居然一语中的，这句话就像句预言在他和余晚的人生中深深地立了个flag。
而预言实现的日子是一段幽远，匪长，有些辗转又缠绵的故事。
像场博弈，难分胜负，撩人撩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