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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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晚凉，我一席素白锦纱侧坐在窗格上，凝望天上的星月。这里的天穹比我出生的地方更加辽阔，蓝色暗缎中星云密布，近如咫尺，似伸手可得。苍穹一指，也不过如此吧。
每次看到这样的夜空，就会想起祁风指着繁星告诉我，这里是天狼星，那里是小熊星，一脸的痴迷，可我是个不合格的学生，只会看着他发笑，什么也记不住。最亮的一颗就在我的眼前，我那里还看的进别的星星。
唉，怎么又想这些！明知回不去了，即便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乎觉身侧突然站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我猛然回头，看见祁风站在那里，笑颜展开，迷离间乎又清醒，这人是圣域的圣子，云卿。
这几日，云卿几乎每晚都会来我这里饮一杯茶，当然是我特制的柠檬红茶，喝完一杯，寥寥数语便走。相处下来，觉得这个人，其实和祁风并不相象，可毕竟是同一张脸，说着说着便难免有动情之时，两人倒也亲近了不少。
见我脸上瞬间失了光彩，他的脸上流出隐隐的不悦，却仍执起一件樱粉滑纱披肩替我披上。
“怎么，不是你想见的人，失望了？”他在我背后，声音还是那一脉的温柔清冽，只是在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手在我肩上重量略施。
“谈不上失望，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希望。”我回首淡然的扬起嘴角，明亮的眼睛不含半点云雾，直直忘向他的眼中，却掩不了眉间淡锁。果然，细看真是判若两人。
他也不追问，转身同我一同在窗框上坐了下来。
“这几日，我总觉得你不是你。”
“那我还能是谁？”
“你说呢？”他露出狡猾一笑，“不但记忆没了，心性也变了，而且……才学也突然精进了！这一病倒真是病的好呢。”
我心里一惊，这几日熟了，说的谈的多了，却不想露了马脚。转而冲他嫣然一笑，故意露出了三分狐狸般狡捷的媚态。
“你也知我是升平城第一才女柔纤衣的妹妹，怎么不想或者这才是真的我，以前的那个，才是有所保留？”
我把问题又抛回他那里，他在听到柔纤衣三个字时全身一僵，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眼中带箭的看像我，但我既这么说了，也早有准备，当下抬眼迎上那道锐利的目光，面色更是一片坦荡。
“当然，又或者，眼前的柔妃，其实是个掉包的假货。”
说完，我故意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哼，真亦假时假亦真，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办。
他听我说完，爽朗一笑，非但没有露出怀疑的神情，目光也变的柔和了，一脸和风轻笑，伸手宠溺的揉了揉我的脑袋，起身将我纳入了怀中，倒弄的我不知所措了。
感觉他此时并无恶意，我也没有挣开，反手环住他的腰，贪恋一会儿他的温柔也好，在这陌生的世界呆久了，这样的温暖也是贪恋的。
良久，无声无息，只二人交叠的呼吸，似有若无。
他喉咙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声的叹了口气，问道：“今天，怎么没有端茶给我？”
“好喝么？”
“茶的清苦混之柠檬的清香，再配上蜂蜜，恩，是难忘！”
“原来都是为这茶而来的，我到是以为你是冲着我这个‘知心人’来的。”
我故意娇哼，离开他的怀抱，立时引来他一阵笑，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今个偏偏没有茶喝，想喝茶还是请回吧。”
“呵呵，伶牙厉齿的丫头！”
他又是一阵轻笑，一脸的无奈。只笑后看我，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几日，你来是来了，想说的却没说，说吧，别憋出病来才好！”我一语挑破，也不和他绕了。
“你……唉！”他眸色由清澈的褐色渐渐转深，神情间有股说不出的伤感，“我只想问，那日你在殿上的那首诗，似不是全部，又怕问了，你要心疼。”
“无妨，既然决定要走，该放下的，就已经放了！”
话一出口，却见他右手紧握成拳状，我心里没由来的一紧，以为他是觉得伤我太深，心中负疚。
“爱或不爱，都是我自己选的，你无须介怀！”
我语出平和，本是想让他对此释怀，却不料他听后更是一脸伤感的看向我，背后弥天的暗蓝衬的他背后一片落寞孤寂。
“我，不该要求你懂我，如今你能释怀已是不易了！”
他冲我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但看在我眼里却是揪心，也许，我看见的，还是祁风，但又仿佛不是。他见我神色也有所闪烁，深吸一气，缓缓又说了下去。
“如果，当初我能多留意你一眼，也不必等到此时才对你如此不舍！”
我咧，好象预感到什么，我狐疑的看着他，这怎么可能？不过短短数日，但平心而论，这几日，两人谈的却是极为投机，有时自己也会把他引为知己。
可眼下却是我未曾想过的情况，一个弃之两年的妃子，我原以为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我的头嗡的一涨，不小心脱口而出：“你不会想说，你爱上我了吧？”
看着他震惊的神情，我才想起，这里的女子是不会如此大胆直接，可我大胆直接的事也做了不少，况且这话在２１世纪是在正常不过的一句了。说也说了，只当他是玩笑话吧！我摇了摇头，却听见更震惊的回答。
“是，爱了！”
“什么？”这回换我做一脸震惊了。
“是，我发现自己爱上你这个谜一样的丫头了！”
他仍是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若不是爱，又是什么呢？这样的神情，我再熟悉不过了。
“从你殿上大闹冲撞于我，到后来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你就像一个问号，一个谜，我越觉得有趣就越是想了解你，可不知竟把自己绕进了你的谜里，也不知何时，你在我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惊叹号！”
想必是我平时错把他当祁风惹来的祸，２１世纪的女子高谈阔论是属正常，但在这里不免称奇，加之在２１世纪，男女之间又没有这么多顾忌，所以于他言语态度间过于随意了。终究是我不好，唉，我本无心，君却多意了！
可又想，眼前的他若真是祁风，到是随了我的心意了。想那柔妃若是知道你今日所说，必定感动落泪，只可惜，我不是她。
一阵叹息，深深的叹息，却是出自我的口中。
“不要轻言爱，更何况是个你自己错过的人。”
“我会放了你！”
他听后脸色骤然一冷，冰冷的吐出几字，转身走向门口，都说君王反复无常，今天我是看到了！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大步开去，只有那清冽坚定的声音自空中飘忽传来——
“待你自由了，我再来赢回你的心！”
那声音无比坚定，我听了心里忽而穿过一丝暖意，原来普天之下还有这一人，愿倾情于我。
看着潇洒远去的身影，我知道，他此刻步履坚定可心里却是煎熬。试问天下最苦，唯不过一个情字。
我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希望着冰冷的空气能刺激到大脑的最深处，徒然无解。这个圣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却不是我希望的那个人，这便是有缘无份吧！叫我怎能忘了那张深刻的脸，重新爱上眼前的人呢？
使劲摇了摇头，挥去心里一丝阴影，我复而再次抬起头，夜空中群星闪烁，想起王菲的《明月几时有》，正和了我此时的心境，四下望望静寂无人，便舒展眉头，轻唱了起来，靡靡之音在凄静的月光下飘散开来……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昔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惟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盛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倚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时常想别时圆，
……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一曲唱罢，忽闻远处传来清幽的琴声，却是为刚才所唱的伴奏，似是引我继续唱下去，兴致来了也不知是何人，便一人一筝相形相和唱了下去。
我一边唱，一边寻声走去，来到一条小径，小径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庄园，竹林竹屋，好不清幽。
隔着栅栏望去，见一男子一袭飘逸白衣，青丝半盘半散，身形虽为男儿般挺拔，却生的柔媚至极的一张脸，双唇不点而红，烟眉不画而岱，眼鼻皆生得俊俏无比，那帅性而散的长发和着清衣在夜风中微微荡动。
看见如此人间绝色，我的声音嘎然顿住，那边听见声音没了，竟然准准的向我这里看了过来，不带分毫误差，看来是寻声早就知道我走近了。
他眉眼一弯，漾起一丝柔可化骨的浅笑。
在２１世纪也见惯了各样风情的美女，但似这样媚态天成的却是头一遭遇见，竟然，还是个男人！
看美人笑盈盈看着我，毫不设防的样子，我顿时色从胆边生，笑眯眯的不得主人允许，便径自合掌走了进去。
“妙，妙啊！”唉，这已是我色心大起时的口头禅了。
美人美目中水光微敛，答道：“哪里比得上小姐的靡靡之音，有如天籁入耳。”说罢，抬起狐媚的狭长凤眼，冲我又是浅浅一笑。
哈哈，那当然，我人称“小王菲”，可不是空来的。看来他是以为我在赞他的琴音。转眼工夫已得见美人两次笑态，我总算明白为何自古帝王为博美人一笑，不惜倾国倾城。
“哪里哪里，美人的琴音人间难得几回闻，也不虚让，妙哉啊！” 在外柔公子扮多了，一时改不回来，我一脸豪气，拱手相赞。
“呃？哈哈哈……”他听后全然不见了女儿娇态，放声大笑，笑声间满是洒脱不羁。
“美人可有姓名，小生云琉之。”
这一句听得我好不尴尬。方才几声美人，叫的实在唐突。好在他并不计较。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如此七窍玲珑的性情中人，倒是我的心中一阵暗喜。只是，此人也是云姓，看来来头也不一般。
“云公子，适才口舌上多有得罪了，在下柔小曦。”
他倒也潇洒，抬手一挥，又是一眼极尽媚态，示意我坐下，淡笑说道：“无妨。”
“刚才那首曲子，词曲皆为上上之作，可是柔姑娘所作？”
我刚想说不是，又想他若是追问起来反而麻烦，就一口应了下来。反正是江湖救急，苏轼兄有怪莫怪啦！
“小女不才，随性之作，辛公子见笑了！”
云琉之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把我又仔仔细打量了一番，“随便作作便这样曲出惊人，这圣子府当真是潜龙盘藏之地呵！”
“哈哈，美人真是过奖了！”
我咧，怪不得说文明是与时俱进的，看来这赢夏王朝的曲赋是要被我带前一步了。
“唉，你呀！”他见我又唤他美人，一脸无奈，却也莫可奈何，只得看着我一脸不正经的嬉笑，连连摇头。“方才的曲子，可否赠于在下？”
“这有何妨，云公子喜欢只管拿去！”我大方的说道，“反正这样的东西我肚子里还有不少，你要尽管拿就是了！”
云琉之听后，眼中惊艳之色更重了几分，像看珍宝一般的把我又打量了好一番。
我被他看的有点发窘，于是指着天上的月亮，道：“你应该谢谢天上这轮明月，若不是它，我今晚也不会想到刚才此曲。”
“这曲子唱来一股淡愁，虽曲调空灵，却听的人心生悲意，看来柔小姐是有心事？”
“普天之下，何人没有自己的那点心事？不过是些儿女情长，不足为道！”
“儿女情长？”他看了我一眼，转而抬首看像虚无的夜空，“虽此中滋味大都尝过，却有多少人不屑承认为此所困，柔小姐果然性情中人！”
“那是世人看不透罢了。这儿女之事是最削筋寸骨，只是痛在己心，他人不为感知罢了，那些不屑之人，其实偏偏都是最放不下的人！”
说罢，我端起琴边的酒盏，替自己斟了一杯。
“来，为这些看不透的痴人，干一杯！”
他显然被我的豪情感染，眼中泛起一层氧氲，最是迷离消魂眼。
“干！”
“干！”
酒过三旬，我已经有了些醉意，看着清冷的月光，心头越是苦涩。云琉之眼里也盛几分醉意，凤目流转间藏不住的百媚千娇，一双钩魂眼每看像我都似在放电。
“柔小姐，你看这月，究竟是冷是暖？”
“不过是人心作怪，冷暖自知！”
我轻笑，带着醉意站了起来，只觉双脚似踩在云中，飘忽回旋。随手扶了身旁竹枝站定，这清冷的月，这明净的月，投映在前方一池寸方碧潭中，更是冷寂，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再也回不去，即便死，也要身葬在这异地，心中顿生凄凉，一首诗便应情的闪现脑海。
“寒潭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我轻轻吟念，
我轻轻吟念，再转身时，眼中已蓄满了泪水，此情此景在我眼中渐渐模糊开来，隐约看见一个翩然潇洒的身影向我走了过来，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颊。
“若是无解，便不要在去想了！”
看清了，这翩然身影，疼惜的话语，突然让我犹如找到了依靠，心里顿时安顿了许多。我抬手擦去眼泪，破涕而笑。
“好，不想了！从此把他踢到月亮上去！今天不醉不归！”
我朗声大笑，拉起他的手走回桌边。他没有答我话，只定定的看着我，接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圣子府我是来对了，如此玲珑剔透的女子……相逢恨晚啊！”
“当真？”我听了心里一阵欢喜，难得在这陌生的世界能遇见如此馨馨相惜之人，“不如我们结拜兄弟吧？”
“这？可真是，很特别！”他摇头一笑，“在下倒是觉得，视为知己也！”
“好！琉之！”
“好！曦儿！”
话同时从口中说出，愕然，我俩不禁相视一笑。
几番闲话，才知云琉之原是边城人士，因弹的一手妙绝于世的好琴，又作得一手好曲，在圣域享誉盛名，深受当今圣主垂爱，被赐以云姓，受封礼乐司大相，不想他却不愿居官，甘愿在圣子府当个小小的乐师，只因云卿才情高远，两人习性相投而已。
如此性情中人，当真是合我性格，我二人皆生性豪爽，无遮无拦，不喜拘束，月过半空的工夫，已成了半身知己。
往后的几日，我除了去想蓉坊打点事宜，几乎都是待在琉之的竹阁。一来二人很投缘，二来也是想避开云卿。
我看琉之这几日一直待在府里，便主动充当导游，引他逛逛街市，顺便看看我的店，提提宝贵意见。
我带他在商贸中心区逛了大半日，因我做事称奇，不按牌理，在这商圈中已小有名气，总有商甲不断上前示好。见人称我柔公子，云琉之眼中全是戏谑，也不点破，随旁人称我柔弟。众人不知他就是云琉之，但他那张绝美的脸还是招来了无数蜂蝶。我们两人在街市上走到那里就在那里引来一阵人潮。
当知道店面设计均由我一人所为，云琉之眼中满是惊喜，让我小小得意了一番。还说开张之日必定送上一份厚礼，送给我这个处处让他惊奇的知己。
回到府中已是傍晚，累了一天，我便早早回自己住处休息。
走到西厢拐廊处，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前，也不进去，只面对那扇门，静静的站在一大片阴影之中，身影竟消瘦了许多。眼中陡然一阵酸，我强压心中的酸涩走了过去。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他的后背猛的一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