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劫》紫绯双阙

6、第二章 第一节 兄弟

　　龙殇就这样远远地跟在那条死尸身后，走了大半天，终于走回了无极门的山门之前。他抬头望着高耸的山门，碧玉做成的巨大门拱牢固地托着浑圆的太极图案，看到这熟悉的山门心头的大石才总算落了下来，入无极门十年，除了在四、五岁的时候跟着别师兄弟到山下打过柴外，他从未真正踏出过出山门一步。刚才回来的时候还一直在怀疑到底那具用法术控制的尸体是不是真的能把他带回来，现在总算回到家了，他对那个女孩的法术倒也生起几分敬佩。
　　等到小龙殇回过神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掉头走远了，远得几乎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既然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龙殇很快就沿着原路走回了卢其之山，心中自是充满了对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等诸天神佛的感激之情，更要感谢的当然是无极门的开山祖师，因为他订下了一系列十分繁琐的门规，其中一条是：无极门历代掌门每年必须闭关三月。而师父独孤靖闭关之期正是每年的三、四、五月，所以即使他大摇大摆地经过独孤靖经常出入的各个门别时，也不用担心背后会有人大喝一声“殇儿，给我站住！”
　　走完了盘山古道，小龙殇终于在气喘得就要晕到之前登上了卢其之山。他放眼望去，哇！平日异常清净的山顶，今天竟突然多出了好数十人，认真一数：有崔仲、韩灏、三师兄任中玉、四师兄何一心、五师兄赵大山、六师兄顾超然……还有其他委羽山洞天的弟子十来人，都聚到了弱水之渊旁，龙殇心里蓦地害怕起来：难道他不在之时，弱水之渊真的出现了什么异动，龙殇咬着小嘴唇，不敢多想，既然心中没什么主意，又不好意思马上上前，就只好躲到一旁看个究竟了。
　　六个师兄围在弱水之渊的边上，眼睛都一致地望着下方的万丈深渊，其他师兄弟有的坐在山崖边以手托腮、有的坐在石板上唉声叹气，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大家都安静地等待着什么，五师兄赵大山性情一向急躁，不时右手握紧拳头烦躁地打在左掌上，脚下不停地踱着步。
　　突然，深渊下隆隆声大作，一阵破浪巨响接踵而来，泉水击起千丈之高，师兄弟们都不由倒退数步。天色骤地黯淡下来，天地风云变色，幽幽龙吟之声从渊下传来。片刻后，一条青龙从渊底霍地腾出，在半空回旋数周后，俯冲下地，化作青衣道童。
　　“怎样、怎样，有没有？”崔仲一个箭步上前，也不顾道童是神兽所化，一个劲扯住道童的衣服，重复问道。
　　道童有点不耐烦，确定道：“没有！没有！我之前就说过没有！”
　　韩灏也走上前去，满脸堆笑道：“青龙师兄，我们都知道麻烦您了。但是，人命关天，不如你再下去找一遍。”
　　“你们到底烦不烦，我已经潜入弱水之渊三遍了，潭底都被我翻起来了。我是神兽耶！若不是人命关天，堂堂神兽才不会让你们呼来唤去的！我再说一遍：你们的小师弟一定没有掉下弱水之渊！！”说罢遍奋力化龙腾起，翻身跳入弱水之渊，溅起大片水浪，众人躲避不及，还被它溅了一身。
　　“那……怎么办？”六师兄顾超然环顾四周，“白虎师兄呢？它会不会已经找到小师弟？”
　　“哎……”崔仲长叹一声，拍了拍顾超然的肩膀，“神兽这种东西，脾气都坏得不得了，就在你来之前，白虎师兄满山找了两遍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凉快去了……”
　　“大山和我十个洞天都跑遍了，就是找不到，又不敢明目张胆去找人帮忙……”四师兄何一心摇了摇头，气是叹了又叹，连树叶也几乎让他给愁下来了。
　　躲在草屋后的龙殇，见到委羽山的所有师兄弟都为自己一个人四处奔波，甚至连镇山的神兽都动用到了，心中感动，鼻子也酸酸的，回想起自己从小就在无极门生活，双亲被害的事总让他十分孤单，而委羽山的师兄都当亲弟弟来照料，虽失亲人，却多了十来个哥哥，一时感慨，不禁低低地喊了声：“师兄……”
　　垂头丧气的任中玉猛地抬头，他好像听见了龙殇的叫声，但转念又想定是自己的幻觉作祟，也就没有回头去看了。
　　“师兄！！”龙殇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大声喊了出来。
　　这次，在场的师兄弟都清楚地听见了。看着众人都向自己快步走来，龙殇张开小手，在这个感人肺腑的场面，他想他的师兄弟肯定会送上热情的拥抱……
　　但是，世事，总是出人意表的……
　　第一个冲上去的三师兄任中玉重重地敲了小龙殇一下，半责备半玩笑道：“你这小鬼，哪里去了，青龙都给我们洗过澡了，还不是你害的！”边说还边用双手拧紧身上的道服，拧出的水湿了一地。
　　龙殇揉着发疼脑壳，结巴道：“我……我……摔下山了……”
　　“什么！”六个师兄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然后又同时围了上去，开始嘘寒问暖了：
　　“你怎么了，摔伤了吗？”
　　“惨了，这么高摔下去，还不得把人摔傻啊，我新创的武学痛失传人啊！”
　　“我明天、哦不、马上到崖边立个栅栏，免得又多摔几回……”
　　“呸！你乌鸦嘴啊！这种事能多摔几回吗！”
　　哎……小龙殇只好一个劲地摇头解释道：“各位师兄，我真的没摔着，掉下去的时候先是被一棵好大的树给接住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到了树上，身子一动，又给树摔了下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山下了……（摔这么多次，也够难为你的……）”
　　“哦，对了，”崔仲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师弟，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啊？龙殇被他突然一问，倒也真想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只好摇了摇头。
　　“啊！”五师兄赵大山一拍大腿，“惨了、惨了，连自己的生辰也忘记了，看来这次真的摔傻了。”
　　生辰？龙殇伸出手指头，掂量了一下日子：今天是三月初三，果然自己的生辰没错。其实他本来的生辰应再推上几天才对，但是在捡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多大，就不知道应推上多少天，索性就以独孤靖捡他回来的那天作为小龙殇的生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