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翛翎散》未砂

5、第四章 第一个月 人类的失败

　　这时门铃响起，原来是两只小家伙回来了。哼，蜉倒是有遵守和住她家的附加条件，按人界的基本礼节来了，还算孺子可教。
　　“那……那个……我们又来打扰了……”对于蜉强硬要住穆翛然家这事，鹊是不赞同的，她认为再怎么露宿街头都不应该拉人类入坑，师父说不可以过度和人类接触。
　　啊～～～遇到烦心事后能受到鹊这样的软萌萝莉治愈，所有阴郁都不见了。虽然有点不太忍心，但还是得让未成年的孩子回到家长身边，作为合格的陌生人，只能是救急一样的人设呢。
　　穆翛然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拍了几下沙发示意蜉和鹊坐下，语重心长地说：“蜉，鹊，今天我见到蜉的哥哥了，他现在在我们的班里当实习老师。”蜉应该会兴奋地立刻动身去找他亲哥吧，快点走快点走。
　　谁知气氛沉寂了几秒，穆翛然预测的情况非但没有出现，蜉反而阴沉下了脸，“谁想找他！一句不说就出走的家伙！”大声吼完，蜉就奔进客房，“彭”的一声摔上房门。
　　穆翛然满头问号，这跟她设定好的剧本不一样，能不能不要这么叛逆啊少年！说好的是为了找亲哥才来人界的呢？这反应不对啊！少年，你拿错剧本了，不是“我不听我不听”女主的剧本！
　　被蜉吓到的鹊不知所措，“啊那个……蜉……我……对不起。”
　　穆翛然长叹口气，“鹊，不用道歉，你去看看蜉吧。”这两兄弟是怎么回事？穆翛然按压自己的睛明穴，内心的小人抓狂掀桌，烦死了，啊——气死她了，正面干赢肖泽的几率是多少？抄家伙能增加多少胜率？穆翛然脑袋快速掠过干翻那对兄弟的一百招。
　　鹊面带尴尬，小跑过去推开客房门，再轻轻合上。
　　穆翛然瞪着紧闭的房门，心中烦躁愈来愈膨胀，有团淡淡的黑气笼罩在穆翛然的上空，逐渐下沉，似乎要把穆翛然罩住，然而却在距穆翛然头顶一厘米处突然消散。
　　穆翛然忽地从沙发弹跳起，她就不信她摆脱不了那对兄弟。穆筱然捏紧拳头，新的战火已经点燃，走着瞧！
　　“蜉，你……”鹊不太懂蜉为什么要来这出，今天不是已经找到泽哥哥了吗？为什么要隐瞒？而且就在回来前，他们又见了一次，蜉和泽哥哥神神秘秘的，背着她讲悄悄话，她总觉得是泽哥哥交代了蜉什么。
　　蜉赌气地哼哼，“他不肯回族里，他不回我也不回！”
　　是这样吗？鹊歪了歪头，她还是有许多小问号，比如泽哥哥和蜉究竟在计划什么，是和那位人类姐姐有关系吗？希望他们不要伤害人类姐姐，人类姐姐是好人。“蜉，泽哥哥有让你做什么吗？”
　　蜉冷哼了一声，“无征兆出走让我们担心，让他跟我们一起回族里，就知道一个劲地搪塞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蜉气呼呼地钻进被子缩成一团，“鹊，你也别理他了，我要和他断绝关系！”
　　鹊低头思索了几秒，“蜉……你别生气，泽哥哥说不定有要紧的事还没做完，还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既然知道泽哥哥消息，要不我们回族里向师父报平安后等泽哥哥回。”她不想再麻烦人类姐姐了，对于人类姐姐来说他们是闯进她生活的不速之客。
　　蜉掀开被子激动道：“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鹊无法理解。
　　“因为……因为……他还没道歉！我们千辛万苦来到人界，一句解释都没有，还叫我们赶紧回族里！”蜉不甘心被哥哥无视。
　　鹊欲言又止，最后默默退出蜉的房间，蜉暂时需要冷静，现在他听不进劝。
　　听到鹊关门声，蜉舒了口气，倒在床盯着天花板发呆，泽哥说的没错，姑且还不能告诉鹊这个城市有异变的事，她太单纯了，被稍稍一诈就会不小心透露秘密。泽哥调查了四个月都没找到线索，直到意外发现穆筱然这个异点，这可能会是异变的突破口。尽管这么做对不住鹊，可他得帮泽哥争取时间。
　　穆翛然……真的跟异变有关吗？他曾施一个小法术在穆筱然身上借此验证她是否人类，然而小法术于穆翛然完全无影响。人界有禁锢规则，妖的法术在人界无法对人类起作用，他因此判定穆翛然不过是能“看见”的人类罢了。
　　但是泽哥也没解释清楚异变的情况啊！总把他当小孩子，他这个年纪早就可以承受更多真相了啊！
　　第二天，穆翛然在教职员办公室门口徘徊，以她的段数玩得过一只老妖精吗？就怕结果自己会栽得更彻底，该怎么办才好？
　　穆筱然深吸气，早晚都得杠，早被厚葬比后无尸骨强！“报告！请问肖老师在吗？”
　　坐在最里的办公桌的肖泽似乎在帮班主任批改班级作业，“什么事？”
　　穆翛然环视了下办公室，刚好其他老师没在，十分方便谈事情。“老师，我想和您谈谈您弟弟的事。”
　　肖泽看出穆翛然想说什么，推了推眼镜，继续批改作业，“昨天蜉找到我，要我回去，我拒绝了。”
　　……即使肖泽没继续说下去，穆翛然也猜到下面的内容。穆翛然扶额，“老师，不是我吐槽您，即便如此，直接把亲弟弟扔陌生人家里说不太过去吧？兄弟间有什么沟通不好的地方，把不听话的弟弟打一顿打包快递回去就好了。”
　　“人界与妖界无快递服务。”
　　喂！她后半段话是调侃而已！她的前半段才是重点！穆翛然感觉胸口又要开始疼了，委婉行不通，那就单刀直入！“您有什么苦衷可以说出来，由我来劝蜉，我父母再没多久就要出差回来，没法继续收留蜉和鹊，我希望您可以尽快接走蜉和鹊。”
　　肖泽沉默了，停下直至刚刚还在批改的笔，抬头看向穆翛然，表情有点难以启齿，“……我住桥洞。”
　　肖泽短短一句话堵得穆翛然一句回答都说不出，住……住桥洞？“您……是在逗我？”
　　肖泽撇开了头，再次推眼镜，“学校不包宿。”
　　然后住桥洞？“工资呢？”工资可以租房吧！最不济租地下室也可以吧！
　　“族长禁止族人在人界赚钱，就算人类给报酬也不能自己花。”他每月的工资都捐慈善了。
　　穆翛然的三观被震碎了，还有这种无人道的族规？！“那你还说要付我房租！”
　　“跟族长说明情况后可以付，族里无法放心才出生几年的族人睡桥洞。”
　　穆翛然知道她再次惨败，并且是毫无翻身可能性的惨败……她还有一个疑问，“蜉身上的银行卡从哪来的？”
　　“未经过长老允许擅自拿的，被我没收了。”
　　……她想打蜉的屁股了，整一熊孩子！
　　“抱歉，我在人界有要紧的任务还未完成，这段时间麻烦帮忙照顾他们，任务完成后我定上门赔罪。”
　　出了教职员办公室，穆翛然重重地叹了几声，肖泽应该不是撒谎。她之前从鹊那里套来的某些信息和肖泽的话对应上了，比如银行卡不是蜉和鹊的师父给他们的而是蜉“借”的，那条无人道的族规八成之后也会被鹊证实。
　　她敢肯定肖泽掩盖了不少真相，本以为她的单刀直入能拿到主导权，没想到被肖泽那句住桥洞反客为主，节奏被肖泽牵着走。
　　穆翛然想起昨天和肖泽一起被困结界那事，难道肖泽怀疑她是罪魁祸首吗？存心寻她开心吗？她一点法术都没有，遇上他们那些有法术的非人类只能做食物链底端的草履虫，穆翛然暗暗给肖泽闷骚的印象标签改为老狐狸。
　　纸终究包不住火，真相能隐藏多久？待所有真相揭开那天，真相下的那些事物该消逝还是继续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