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显宸亲王》三弦一声

6、第二回

　　荣王更衣完毕与秦池两人一齐走到前厅，怀蝶和书南早就备好了几碟点心以备荣王享用。荣王穿了一件淡蓝色银纹家用长袍薄袄，围着与抹额相配应的银蓝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枚羊脂白玉牌打着宝蓝色的如意结穗，简单大方。书南看着他就觉得冷，劝着他多加件衣服，可惜荣王毫不在意。
　　点心刚用了几块，荣王的随身侍从明风便从前院进来禀报：二舅老爷的管家到了，给王爷进献年礼。

　　博闻清寂（二舅姥爷）：前镇国将军，平怡定国公博闻连的次子，容贵妃的二兄长。现任三江皇办掌书令。

　　荣王随即便前往前院的厅，到时不小的厅内已经被各式的大箱摆满了。来的管家名叫严穆，他的长相便和他的名字一般木木的，可是知道他的人没有一个敢小瞧了他，在迟钝的外表之下严木有一颗少有人能及的七巧玲珑心。
　　三江皇办掌书令是一个四品外官，官位不高可是地位微妙。皇办：是皇家买办的意思，同时也兼顾着皇家对外的买卖。因为是皇家的产业它的一把手通常是皇室成员，而掌书令则是负责采买原料，进购货物的一个职位，职位不高但是油水充足而且颇有皇家心腹的象征。皇办给皇子敬献年礼不能算是外臣的巴结，而是应该有的礼数。
　　金铸花钱五千枚，银铸花钱一万枚，金银翠玉首饰两大箱，胭脂水粉两大箱，各式宝石两大箱，各式佩件一百挂，金线荷包一百个，银线荷包两百个，各式荷包两百个，特制织花锦缎五十匹，特制素色锦缎五十匹，上等花色丝绸一百匹，上等素色丝绸一百匹，各等纱绢布匹两百匹，各式扇子一百把，文房四宝二十套，各色纸张五百令，各式药材，补品十大箱。
　　齐成嗣对礼品的数量和品质倒是不甚在意，只是指着首饰和胭脂水粉两项道“往年都没有这两项，今年是怎么回事？”
　　严穆的木脸上罕见的扬起一个笑脸道“今年皇上的旨意不是下了么，虽然王妃和王卿的用件轮不到二老爷操心可是老爷的心意还是要到的。”
　　齐成嗣一阵沉默，他是想不到不光外间的官员这般乱窜，连自己的舅家也迫不及待的趟进了这趟浑水。难道自己的婚事就真的这般万众瞩目么？

　　可以说真的不在乎婚事的只有荣王自己，早有无数人看好了他的婚事而特别着急的大概就是博闻氏了。博闻一族的崛起和沧澜王朝的齐家有莫大的联系，只有和皇家的关系紧密才能平稳的延续博闻家的繁荣。容贵妃从庆元三年入宫到现今已有二十多年，这么多年圣恩未断可惜不知什么原因只有齐成嗣这么一个儿子，所辛的是这个儿子深受皇帝的喜爱。博闻家也尝试过另送子女进宫，但是不知道在什么原因下皇帝不是留中不选，就是另外指给了皇室宗亲。在这种情况下齐成嗣便是博闻家和皇家的唯一联系备受关注，偏偏这样一个独苗在三年前被一箭透胸震裂心脉，真真正正的险死还生。这样还有什么比让荣王早日成婚生下子嗣更重要的了。
　　秦池念头急转在心中冷笑一声：只怕以后来的人会更多。

　　齐成嗣让严管家坐下用茶又问了一番话，无非是外公的身体可好，几位舅舅怎么样之类的话。虽然这严穆只是博闻清寂的管家，但是博闻一家的大概情况还是了然的，都一一详细的回答了。
　　“来之前老爷还让我带了一封信给王爷，请王爷给个回应。”严管家说罢从胸口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齐成嗣。
　　齐成嗣直接拆了信看，也不避讳坐在一旁的秦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大致的意思就了然了。信中写道大约是半年前内府（皇办是皇家的产业，所以官员是内府指派，不经过吏部）给博闻清寂派了一位副手，以弥补前一位的空缺，只是这一位新的副手在底下小动作不断，博闻清寂想收拾一下这不安分的下属又怕这位下属的动作是皇上的意思，所以来这封信想听听皇子外甥的意见。
　　齐成嗣略微回想了一下进来父皇的态度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道“你回去对舅父说，这两年舅父作为皇办掌书令行为做事极有分寸，父皇应该没有什么不满让舅父且宽心的等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本王没有回信，那舅父就该这么样就这么样。”
　　“是，小的一定将王爷的话带到。”严穆道，没有多久就行礼告退。

　　秦池微喝了一口茶道“这李裕祥以前是内务府的一个管事，是理郡王府荐上去的。”说罢看着齐成嗣。
　　“我晓得，他是理郡王王卿苏醒真的家底奴才。”齐成嗣看着他笑了一下，不让他把这个关子卖下去。
　　“那你还让博闻大人再等一个月？”秦池诧异道。
　　“我的那几个舅舅虽然都是极有分寸的人，但是还是要有人偶尔给他们提个醒就是了。”齐成嗣摸着已经有些凉了的茶道“再者有些人想要兴风作浪，也要让他们动起来的好，一棒子就打死了哪还有趣味可言，到显得博闻家心胸狭窄容不得他人一点。”
　　“呵呵，一个月的时间，王爷的气量倒是好大啊！”秦池毫不犹豫的揶揄他。
　　齐成嗣坦然的点头，仿佛他的气量就有那么大。
　　一圈事下来已近午膳时间，王府的管家来问是否摆膳，齐成嗣迟疑了一下却道“不用了，备轿去五殿下府上。”

　　大红的八抬大轿稳健的走在青石板的大路中央，来往的车辆轿子都缓慢安静的从它的身边驶过。天空又慢慢的阴沉下来没有多久就飘起了雪花，轿子旁骑马的是齐成嗣的另一个随身侍从清月看天气将要越发的不好，就吩咐轿夫们加快脚步。当一行人到五皇子府上的时雪已经越下越大，府里的门房管事一边打了伞迎上来，一边叫人进内府通知。
　　“你们爷干什么呢？”齐成嗣边走边问，雪已经在地上薄薄的铺了一成，有一部分化了水走在上面有些打滑，一路走过院子里有些萧条冷清没有仔细打点的痕迹，他这位弟弟府里的人口要比自己多的多，可是每次他走进这里都感觉到那一股散不去的清冷寂寞感，徘徊在每一处。
　　“回王爷的话，府里请了太医来正给殿下诊视。”大总管答道。齐成嗣微微的一愣，但随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随安堂是五皇子齐成格的起居之处，一走进东侧的暖房就感到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夹杂着一股炭气让室外进来的人一阵窒息。房里的地龙烧的很旺，齐成格只穿着褻衣靠躺在炕上，一位穿着太医院服饰的人正在触诊他的膝盖。
　　因为齐成嗣并没有让府里的管家禀告，所以他进屋时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齐成格似乎想爬起来，不过爬到一半却又躺下还把脸侧到一边。就要过来请安的太医却被齐成嗣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五殿下的情况如何？”大概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医诊视完毕，齐成嗣问道。
　　“回王爷的话，殿下是湿寒入体，又忧思过剩郁结不散，若是不好好保养，怕是要留下什么病根。”太医恭敬的答道。
　　齐成嗣点了点头没有在说什么，府里的管家便请太医外间开方，屋里伺候的人也在荣王的示意下纷纷退下。
　　走到炕边挨着躺着的齐成格坐下没有在意还闹着变扭的人，抓住他的一条腿推上亵裤露出青紫一片的膝盖来，手下的人抽动了一下最终没有再动。
　　“你也算是能耐了啊！雪地里跪养心殿给谁看呢！你以为是你是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连讲话的语调也没有什么波澜，白皙的手掌覆上青紫的膝盖，顿时冒出淡淡的白烟。
　　“嗯！”压抑的一声呻吟，手中的腿立刻挣扎着想要逃开，却被手掌牢牢的抓住动弹不得，皇家的腾龙内劲至刚至阳，对阴寒湿毒之类的疗效最佳，输的越猛好的越快，只是病人却要受几分罪。
　　齐成格知道这是哥哥半治疗半惩罚自己，即使膝盖又痛又辣也拼命的忍着怕是被哥哥更加的看不起，但是内心里一股又酸又痛的感觉潮涌一般袭来压的他透不过气。
　　“啊·····！呜呜！”委屈无处诉的五皇子最终转过身，一把抱住自己的哥哥嚎啕大哭，要把心中的委屈，羞愧，自卑一股脑的哭出来，方觉得不再是那么堵，那么疼，那么的迷茫！
　　齐成嗣抱着尽情大哭的弟弟，默默无言，貌似癫狂的五皇子是谁的错？是这个冷淡寡情的皇室的错，是他那骄傲烈性的娘亲的错？还是他自己的错？

作者有话说

　　原文第二回，第三回重写，所以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