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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苘草荟荟7 ...

  •   “我真没想到是你。”
      原被众人认为暴毙的女皇在一位颇有仙风道骨的道姑搀扶下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坐在龙椅上。
      隔着长长的殿堂老人的声音居然还能抵达殿外江苘的耳边,一点也不像是垂死之人,或者说,是回光返照么?江苘侧着身子瞥向台阶之上的两个人,未置一词。
      殿下的人还在厮杀,而殿中对峙的皇女臣子们早已惊出一身冷汗,慌不迭地跪下,齐声拜见女皇。
      江苘看了一眼台下的战场后对那位女皇奚落道,“你倒是唱了一出好戏。”
      “不及仙子作壁上观。咳咳!”
      女皇嘶哑着嗓子,言语里隐约有些愤恨。方才清亮的嗓音如昙花一现,好像是众人幻听一般。
      也许是衰老的速度……太快了吧。江苘看着女皇恍惚间脑海中忆起了当年那个垂髫的女童。唉……
      “江先生。建国之诺,可还作数?”女皇不适地问,那只捉住道姑的手瘦骨嶙峋,血管如爆裂的树皮凸起。
      “应人之约,当守如是。”
      殿中又是一片寂静,跪在地上许久的臣子们终于被叫起来了。这诡异的情形让人战战兢兢,不得不多疑。
      “今日,太女不敬,无旨调兵。”女皇沉声问责,面无表情看着太女,注意到二皇女埋头抱拳候接着又说,“但事出有因,二皇女私下养兵,滥用职权,勾结权臣误传帝旨,二者各承一责。”
      一场权利之争就这样高拿轻放,扣了点俸禄,拘了些时日就过去了。江苘看了眼阶下的血流便不愿多看。
      幸生的人还不能以为结束,这一切才是开始。
      “朕——”女皇一人站了起来,挥退了身边的道姑,迷暗的目光陡然犀利逼视太女,“现立新帝,由太女继。废观天道馆。二皇女接大帅印,即刻赴任。三皇女调任芙蓉城守,由离将军护城,二者无命不得入城。”
      众人呆滞在原地,这帝口亲宣的旨意……
      不等她们奏议,江苘看着那位叱咤风云的女皇睁眼直望着殿外的天——暗沉无光。
      天空劈下一片雷鸣电闪,瞬间照亮了整个芙蓉城。响雷惊天,震醒了垂首的人。这亲政数六十年的女皇,到底是去了。

      年满四十的太女钟离芝正式继位,成为芷国的第四代女皇。登基大典从简,先发国丧。一场似是而非的闹剧就这样戛然而止。
      “你不合适,我会取代你。”钟离莼按住腰间的剑柄不客气地说。
      已是新皇的钟离芝对她的挑衅并不动怒,“我和你一样,不送。”
      看着二莼离开,三皇女不明白她们的对话,“皇姐,为什么不除掉二莼?她的兵权……威胁太大了。”停顿了一会儿,三皇女环顾四周,上前小声说,“圣旨……”
      “阿蕙。她不是要权,我们只是观念不同罢了。”钟离芝不愿多加解释,但看自己的胞妹仍是一头雾水最终忍不住叹气。
      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局限在她的身上了。二莼和她并不是对立的。她们真正的敌人,不在芷国。
      “你觉得现在的芷国如何?我和二莼为政有何不同?”
      如此放肆的问题让三皇女气急败坏地想要骂人,“皇姐!你为政仁慈,岂是那暴虐无德的家伙能比的?!再说了,现在虎狼环视,兴兵动武绝非上策!以谋略才智而言,没有人比皇姐更厉害。这位置本就是皇姐的。”
      “我主和,是因为国内蛀虫未除,恐有内外之患。但若是有二莼行兵,朝政一派倒是不会乱来。这位置谁来坐,我并不在乎,但是……阿蕙,芷国的危难并不是外敌,也不是腐官。二莼她们太小看他们了。”
      “她们”“她们”搞不清楚的钟离蕙思索无果,只好劝慰道,“反正我相信有皇姐在,一切都会解决的。我迁出主城也方便监视二莼,皇姐有需要就叫我,无召入城什么的,我可不怕。”
      “你既然信我就放心去做事。城外六部的事要认真对待,不能再轻浮度日了。”姐妹二人相谈许久。
      宫里的事从白天到黑夜,暗潮还未翻涌,只是有风吹起了水面的浪花。
      钟离芝送人出宫,看到了候在宫门前的江苘。钟离蕙疑惑地嘀咕了一句,人怎么还没走?
      “先生!久等了!”钟离芝快步下车,立刻上前作揖一拜,“此行幸有先生相助,道观一行人具已离去,未生事端。往后几日也要劳烦先生操劳了。”
      钟离蕙听了恍然大悟,对于江苘也多了几分真诚的谢意,也跟着道谢了。
      “明日一战可准备好了?”
      “虽有万难,但必成之!”
      这坚定不移的语气让江苘听了多了几分安慰,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笑意,“好!”

      这一晚,全国守丧;这一夜,战火突起。
      二皇女方才离城未抵驻地,起义军就揭竿起义,与皇家部队正面相撞。三皇女还未入城外六部就职,沿城的流民就开始涌入城中行凶作乱。夜间先得到消息的官员们顿时乱作一团,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这帮乱民!该杀!天子驾崩之时竟敢以下犯上,趁机作乱,简直是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流民作祟是小事,那些男奴聚众杀人才是大罪!现在就派兵,一个也不能放过!”
      “没错,没错!就是男奴作怪,反了天了!”
      下面谈得热火朝天,新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们。许久之后,大殿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某瞬间官员们噤若寒蝉,有人小声地问,“不知陛下有何决策?”
      被抢先一棋的钟离芝沉着脸看着满朝官员,决策么?早年她意欲提高男子的待遇,却被朝中重臣一致压下,后来被外派从军也是多有暗礁阻挠,事事不顺。期间有多少人盯着她呢?又有多少人就在这大殿之中呢?
      极端就意味着危险。剑悬在项首,这帮家伙还想着要割断绑着剑柄的绳子,自寻死路。

      一大早有人起得早,有人睡不好。
      像江苘这样能晚起又睡得好的家伙不多了。
      “街上说,城外有人造反了!”草枳兴冲冲地跑进来说,“昨夜官道上也打了一场,死了不少人,昨夜下雨,皇宫里流出来的都是血水啊!你昨晚跑哪去了?看见了没?!”
      睡得一身腰酸背痛的江苘兴致缺缺地附和了几下就不搭理草枳了,吃饭要紧,要不是被饿醒了她还想再睡多一点呢。
      “哎呀你这人真是!新皇一上位就和那些起义的男奴议和,城里的男人都要疯啦!这女皇脑子真奇怪,好好地怎么会站男人这一边?这芷国可没有这样的风俗吧?”草枳摸着下巴摇头琢磨。
      后面进来的花枳还带着一帮人,人到齐了。
      蜀蜻进门听到了草枳的话,认真地解释说,“两百年前芷国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先皇建国,男女同朝为官,官学弟子也是不分性别,朝试一视同仁。只不过那时女子的机会多一些。但祖父说过那时的芷国,确实是一个盛世,在开国女皇的手里。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听着父亲的哀叹,钟荟好奇地问,“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既然有过那样的时期,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大家也好奇地看向蜀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些陈年秘史。草枳最为兴奋,她到芷国这么久还从未听过还有这么一段历史呢!这书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她还以为一建国男子就被贬为奴隶,任人宰割哩。不然的话,就两百年,这地位、观念的变化也太快了吧?要真是这样岂不是诡异的很?
      坐在江苘旁边的华颖看了她一眼,钟荟也注意到了不为所动的江苘,心底有所疑惑。
      她若真是开国之人,当年之事必然清楚。可他却不曾听人提起,连这院中的人也不知道。江苘,她究竟是谁?钟荟实在想不明白。方才父亲的一番话,大家都很惊起,可只有她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早就知道了似的。还是说……她只是不露声色?
      蜀蜻开始讲起当年之事,钟荟一心二用,听着父亲的话还忍不住暗暗观察江苘,想要看出点什么破绽来。
      “男子怀孕是蛊?!”华颖惊起身,难以置信地大问。她下意识看向江苘求证,“你从没说过!”这种事……怎么可能?
      “不然你以为呢……”江苘停下筷子也有点不敢相信,华颖的医术她是不是要重新评估一下?
      “我还以为这是天生的呢?难道不是一方水土作怪,才这么……咳!男生子……原来不是本来就可以的啊。什么蛊,也太厉害了吧?”草枳微囧,低声喃语,苦思不得其所。
      钟荟也惊讶极了,他也没想到,世上会有男子愿意以身代爱人生子,还练出了这样的蛊,“难道是……父子蕾?”
      “没错。它原本是一种子母蛊,又和一种药材结合才有了父子蕾的效果。”蜀蜻赞许地看向钟荟,详细解释了一番。“其实父子蕾真正的效果便是让男子腹中可孕,安胎只是其中一种作用。当初男后费劲心思代女帝生子,这一种蛊被练成后对男子的身体是没有损害的,甚至可以安胎护体。没有现在传的那些害处。”
      对蛊医最感兴趣的华颖撑着下巴问,“既然百利无害为何会被禁用?现在的男子也没有中父子蕾,却又可以生子,这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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