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宗逸事录》元令

119、卿如月西来15

　　在外头不好多说，西门灼牵住满箐，一只手虚抱着他回去。谁让少年郎气哭了眼，不好意思见人呢。
　　到了家西门灼也不放人，拉住满箐坐下盘问刚才的别扭，“好好地怎么生了委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西门灼担心有些莽汉子不知轻重，言语误伤了满箐。
　　部落里结亲一事比较随性，大街上高声畅谈的不少，过门借宿的结亲方式也很随性，草原上对新生儿很是期盼，因此婚事上结的早，也结的乱一些。难道是她不在的日子有人向满箐说了奇奇怪怪的话吗？
　　满箐憋了一会儿，被西门灼一直耐心地盯着看也有些不自在了。原本就是他自己的小性子和小心思，他怎么好意思开口解释，但是让对方这样焦心地担忧自己，满箐也不愿意。他只好期期艾艾地开口了。
　　“没什么，就是大家都说你……会娶很多人，金家的或是别的什么人。你以后或许就是王了，也很正常。我给你添麻烦了。”满箐不想道歉，他不想做她的麻烦。可是，在别人眼里好像就是这样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让西门不得不照顾的麻烦。
　　“怎么傻不愣登的，竟说胡话。”西门灼叹气，身子前倾伸手抱住了满箐，抬手正想摸摸头，顿了一下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好生安慰道，“我还以为阿父和你说了胡话惹你厌我了呢。”
　　被抱在怀里的满箐只觉得愈发委屈，他不想哭，眼睛里的泪却忍不住地流，“不许抱我。”
　　不要总是这样安慰他，满箐无力地反抗这个安慰，他不愿意成为麻烦，也不想当一个可软可欺弟弟。他不想哭的，尤其是在她的面前。
　　西门灼没有听满箐的，有些强硬地用手捧起他的脸，很是认真地替他擦掉脸上的泪，惹得少年郎不知该羞还是该恼，但眼泪却是不掉了。西门灼松了口气，不等对方生气就先软下语气安慰他，“草原这么大，你管别人说那些，倒不如亲自来问问我。徒生了气，哭坏了身子多不值还惹得我为你心疼。阿父瞧见了又要说我欺负你了。他心里亲爱你，把你当自家孩子，要是让他知道你受了委屈，该上门收拾人家了。”
　　指腹摩挲着少年绯红的眼角，西门灼确认他不哭后，见他脸色沉默还不甚开心干脆抓起他的手，带他出门，“跟我出去兜兜风，夜里骑马看月能换换心情。我带你。”
　　满箐心里的一团乱麻还没理清，就被拉出门了。直到被抱上马背他才回过神来。
　　“天晚了！”星月散布，地面看不见多少光，城内也不许骑马。
　　西门灼踩住马镫，一上马就拉住缰绳把人抱在怀里，坐骑立马撒开脚跑了起来。
　　“就是天晚了才好骑马。”西门灼没有低头，只不过靠着满箐的侧脸放轻了声，轻笑着说道，“操小道，几盏茶的功夫就能到城外。带你去下泷河道边溜溜，那里你还没去过吧？有片草地，夜间有花开得漂亮，还有萤火。很好看。”
　　满箐微微靠着身后，随着马跑起来，身体不受力地摇晃，不由地抓住身前的手臂。忽然腰上一紧，身后的人细心叮嘱一句，“放心，有我护着你。”
　　城外的萤火还未见到，但夜空的点点繁星却在头顶闪烁着淡淡的、温暖的星辉。
　　出了城，西门灼骑马更加恣意，满箐只觉得马蹄如风，蹄下飞燕，他被抱住后整个人紧紧地依靠着西门，夜风清凉却一点不见寒冷。春季的风隐藏着淡淡暑意，让人提前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热浪的气息，滚烫的、炙热的。
　　“我们这样突然出城，西格伯伯会不会担心？”满箐微微扬起头，看向西门灼问出刚想起来的担忧。他们出城还没有和西格伯伯和婶婶打过招呼，晚间没有用餐他们可能会担心吧。
　　西门灼挥鞭催了催马，看着前路不着急地回答道，“没事，老西格知道的，他瞧见了。”
　　她牵着满箐出门的时候老西格正好回来，知道他们一起就行了。夜里出门有她在，满箐的安全老西格用不着担心。何况，部落里有关满箐的风言风语，老西格未必不清楚，满箐的心情老西格不应该没有注意到。不然刚才抱人上马的时候，老西格不会一句不吭就进屋了。
　　让满箐出门传教种植的事情，虽然可以让他多走走、多看看，但也会听得更多。有利有弊，也是中规中矩的办法。满箐在这里住下，老西格只能这样找法子帮他融入这个部落，让大伙接受他，也让满箐适应这里的人和生活。
　　生活的烦恼总是难免的，消除不了那些烦恼的事情，就只能让开心的事情多一点，挤掉心里的不开心了。
　　“会冷吗？夜里到那边我在给你烤鱼吃。今晚可能要住外边了，怕不怕？”西门灼低下头，带着笑问道满箐。语气里带着自己也不知道戏谑，忍不住调戏了一下怀里的少年。
　　有些沉闷的忍笑在耳边想起，满箐只觉得胸口的热意在身体一下子漫开，哪里还有冷。他一路上低着脸，并不觉得夜风多冷，反倒是身后的人像一团火，暖暖的，烘烤着他，让他一个劲地升温，脸上的热意一直降不下来。满箐还庆幸现在是夜晚，她在身后应该看不见自己脸红的窘态。
　　只不过他们居然夜宿？！
　　“我们、不回去吗？！”满箐顾不得害羞，心里只有下意识震惊。天地夜月，星空草原的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今晚，不回去吗？不是只看风景吗？是要看一晚上吗？
　　西门灼低头自然瞧见了满箐的惊讶，她正经地回答，“那地方有点远，夜里返程马受不住。不过我常去那放松心情，那地方干净安全，很适合夜宿。马上也有行囊，东西很全。你要不习惯还有毯子。”
　　西门灼自觉考虑得很充分，夜宿赏景应该是一件很放松心情的事情。满箐他应该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