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宗逸事录》元令

113、卿如月西来9

　　南北混战焦灼数月，原以为边界的冲突能在百天里解决掉，可是宁国的兵力超乎西门灼的预料，策划了几次游击突袭都没有占到便宜。
　　“这一次宁国的进军计划周全，消耗战对于我们目前的情况来说不太有利啊。”
　　“与南族对峙的进展如何了？西格那边能调出一些兵力给我们吗？这里拖久了，战力难支啊。没想到宁国居然派了一个皇子来前线。”
　　“就是嘛。我说怎么突然起兵呢！那小子身边恐怕还有不少帮手，几次的阵法确实难懂，折了不少人进去也没摸明白。哎！”
　　帐外几个将领聚在一起，目前的战况让他们很是紧张。从跨年前夕到年初，边线就有不少宁兵偷袭，但都是小打小闹。谁也没料到宁国会突袭，而且一来就搞得这么嚣张，他们这些驻扎边线的部落一下子确实招架不住。可西门大人来了也没带他们杀过去，反倒是一直被宁军压着打，不知道在等什么。
　　“西门大人的亲卫队也少了一大半人，要不然前锋的兵力不会这么弱。不知道西门大人有什么打算，就算是扮猪吃老虎，这孙子也装的太久了点吧？”
　　“西门大人也是从荒漠前线赶来的，那边都是硬骨头。说不定大半人折进去了……”
　　“不过怎么说，现在的战况确实不太乐观。兄弟们士气低迷了许久，这么下去不行的。”
　　几个人对军队里的情况心知肚明，但却束手无策。只能希冀着进去的人能带点好消息出来。
　　被宣进军帐里的副队有些紧张，他一大早突然被西门大人叫来，心里也直犯嘀咕。
　　西门灼没有多话，见人来了便招手让对方走到沙盘前，直接给对方指了一个地点，“今晚二更天时，你带一队人赶到这里接应金卓尔。碰头后全员绕河从侧方袭击宁军粮草点，我们会在三日后正面牵制宁军的主力。剩下的时机让金卓尔把握，明白了吗？”
　　“明白！”
　　以弱示敌，诱敌深入。正面佯攻，侧方偷袭。
　　挥退自己的副队后，西门灼又叫了几个将领讨论之后的佯攻细节，做了一些叮嘱。
　　三日后，号角吹响。
　　宁军阵营里，几个军师聚在屋内听着前线传来的战报。
　　“乱了。全员进攻不过是强弩之末。”
　　“瓮中之鳖罢了，何须顾虑？”
　　“小小女郎能有此成就也实属不易，撑到今天也算是有几分本事了，呵呵。”
　　听着手下的几个军师互相恭维，那位殿下静笑不语，心里也有几分莫名的担忧。他自认自己用出的兵法已是上乘，可几次跟对方将军交手都没有正面遇到那位“铁娘子”，虽然让对方折了几个小兵，但却拿不下一名大将。这、有些不合他意，或许是有什么地方疏漏了吗？
　　前线的攻击一波比一波激烈，两军派出的兵力渐渐超出预期。
　　西门灼骑上马走到了军队前面，不多时对面的人也让开了一角，一位男子全副武装的站在一辆战车上。
　　西门微微一笑，终于看到了前面冒起了一点烟火。
　　前兵收缩，骑兵压阵，□□手就绪。一声炸响石破天惊。

　　纠缠近三月的战事总算是有了大突破。
　　“大人，那位殿下接下来要如何安置？”从戈壁滩上带着一批“野狼”直捣宁军黄龙的亲卫队首领金卓尔对拿下了宁国的二皇子感到兴奋不已，在沙场上厮杀过后的兴奋感还没能平复下来。但出声询问了自家大人后又被西门灼冷静的模样给镇住了几分激动的心情。
　　“此战生擒宁国二皇子，想必对我军士气提振百倍。蒙将军也将绿洲士卒整顿规训，现全军集结，是否……”几个老将被亲卫队的强力支援大大地鼓动了士气，之前被宁军压着打的气他们还没有撒完呢！
　　西门灼看了一圈，营内的将领们喜气洋洋，对此前的前后夹击十分满意，帐外也是士气高扬。
　　跟着西门出生入死的金卓尔倒是最先冷静，作为亲卫队的首领，第一守则就是绝对跟随西门大人的指示。几个老狐狸也很快回过味来，各自对眼琢磨。
　　西门灼见人都冷静了，在沙盘上点出几个宁国的城镇，“宁军几个大的粮草兵力的支援点离战线最多十三日脚程。拉长战线对我军不利，胜败皆如此。攘外必先安内，及早回军才是上策。不过，金首领生擒下了他们的二殿下，倒是和对方可以好好谈谈。”
　　“哎，要是可以打过去，拿下几座城池也是不错的。可惜了，西格老那里确实是个紧要的。”
　　几个老将领攥拳直叹可惜。
　　“这次我们近火遭殃，满族那些老糊涂还以为能占几分便宜呢！忒黑心崽子！草原没了我们还能是他们当头不成！尽吃山空！”
　　“这次非让宁国大出血不可！我看他们突然来袭和满族未必没有几分干系，不然能这么熟悉我们边线的布防？！那群白眼狼净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宁国的二皇子亲率大军突袭草原，塘中草原下泷河的下游若是没有萱城的哨岗苦苦支撑，只怕现在的战线已经蔓延到半个草原了。
　　西门灼对于宁国境内的情况也有几分了解，太子之位悬而不决，这位二皇子蠢蠢欲动，此次若立战功恐怕是黄袍加身的嘉赏了。但是这片草原又岂是中原人的功名碑，她会让这人得到最大的“声誉”。

　　“原先战线再退十三里地？！”
　　“她这是痴人说梦！绝不可能！”要是让太子知道了他们不仅战不胜，还要割地十三里……这、这、怎么和圣上交差？！
　　“二殿下不可不救。”
　　三个军师急得团团转，割地赔款固然让他们羞耻，但更让他们担心的是回去之后要如何面对天子之怒。他们这次陪皇子出征可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要给皇子贴金的！现在……不倒贴一条命就算不错了。
　　对面的宁军人心惶惶，西门灼的军队里也有些许不平静。
　　“大人，军中对那位的意见……是否需要……”作为亲卫队首领金卓尔首先替西门灼的声望考虑，他个人也对那位殿下没什么好感。那人诡异难破的兵法阵形让他们损失了那么多的草原儿郎，连金家的几位老叔叔也……
　　“我知道。此人不可杀，宁国……现在的萱城还不是成狼。与虎斗，需忍耐。”西门灼对自己的亲卫解释了暂时扣押那位殿下的原因，然后问起了蒙佐的情况。沙漠骑兵，这支队伍她也没有全面的了解。
　　听完了金卓尔的汇报，西门灼也起身打算送那位二殿下“回家”了。

　　两军再次对阵，被押送的二殿下总算是“如愿”见到了他一直以来的对手——西门灼。
　　西门灼倒是不在意那道冰冷的视线，毕竟是战俘嘛。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护驾”的两支队伍交接人质后迅速分开，宁军暂时没有小动作。西门灼对敌军守信的态度也很满意。毕竟有皇室在阵，要是真的出尔反尔也太伤名声了。
　　剩下的谈判会有两方使臣继续进行，西门灼打算让一部分人先回城支援，自己坐镇后方以防万一。
　　这一次的战事，说穿了不过是一个皇子争权的立威之举。只不过拿捏不好，撞上了一颗大石。西门灼也不在意宁国的那一位是否有心踏上草原，因为在他老态龙钟之末，九子狰狞，这样的乱局恰好是她所愿。天时地利人和，萱城可不是徒有瓦砾就建起来的。
　　这片草原，不是宁人的功名场，也不会成为豺狼的生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