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封刃作书

31、比翼鸟（终）

　　不自量力的虎王真宰还真闯入到了云州城，那骇人的呼啸声逼得云州百姓四处逃窜，而那守城的士兵也吓得面如土色，握着刀戟在瑟瑟发抖。妖气在城中弥漫，真宰直冲向那紧闭着大门的木石医馆，又是一阵巨大的咆哮。平地上起了一阵旋风，尘土与落叶飞扬。作为虎族之王的真宰自然有着与一般妖物抗衡的能力，甚至大部分妖物都在他的爪下瑟瑟发抖，可是在面对着神祇时候，他却渺小的如同一只蝼蚁。

　　长歌的面色甚是阴沉，真宰早已经被观讳迷惑了心智，竟然强行闯入云州城中。虽说城内有不少的妖物，可是人妖两界有着严明的分界，在妖王的治下几乎没有任何妖物敢于逾越。长歌根本没有心思与真宰说些什么，她拂了拂袖子，甚至连长剑都没有出鞘。

　　真宰只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威压将它笼罩，仿佛背负了千万座大山，脊背紧绷成了弓弦，按在地上的虎爪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中。他想要幻化成人形，可是体内的力量分明被一种奇怪的东西压制着，始终冲不破丹田。

　　早在长歌打开木石医馆的门时，她便在周边下了一层禁制，防止这力量波及到城中无辜的百姓。皱了皱眉头，她直接抽离了真宰的五百年修为，将他的妖丹牢牢封印住。“去，回你的崇吾山去！”长歌忽地高喝了一声，那只巨虎匍匐在了地上低低地呜咽一阵，便迅速起身，几个纵身便奔向了云州城外。

　　“我们去崇吾山。”长歌眨了眨眼，口中似是溢出一声轻叹。站在她身侧的清澜一声青衫，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她不开口，只要长歌说的她一律点头赞同。而流络，则是低垂着双眸，怔然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就在不久前，她感觉到了双掌上的炽热，这是那把看不见的弓上散发出来的，可是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弓现形呢？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在木石医馆的，到底是什么人？

　　——

　　虎族、狐族、蛇族……甚至那一向与世无争的软弱兔族都来到了这儿。观讳睁着一双猩红的眼，无情地反击着，她还以为自己不能够活下来。就在一刻钟前，她浑身淌血，几乎被逼得现出了原型，可是忽然间又一青一紫两道光球闯入了她的体内。青的使她的伤势很快地愈合，而紫色的光芒则是带来了一种可以毁天灭地的骇人力量。就算是再修炼千年，她也没办法到达那种境界。“天璇尊者。”观讳微仰着头看向了阴云重重的天际低喃道。

　　小圆被隔离在了战圈外，满是焦急地望着前方的人。观讳的一身蓝衫就像在血池中浸泡过一般，不知道沾染的到底是谁人的血。体内的妖丹小小的有如一颗夜明珠，小圆不管不顾地将它抽离，变作了一道绿光没入了观讳的体内。这种时候，不管她说些什么，观讳都不会听的，她已经持着弯刀沉浸在了杀戮中。

　　“长歌姐姐，你怎么还不来？”小圆急得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一想要闯入场中，就被一道柔和的力量给弹了回来。

　　“她已经入魔了！杀！”惊呼声不停地传入了耳中，妖气与魔气交织在一起，倒下的人继续站起身，握着刀刃冲向观讳。而杀红了眼的观讳出手更是狠辣无情，直接剜出了那些妖族子弟的妖丹吞入腹中。风吹动她的长发，一声凄厉的叫喊后，一只巨大的比翼出现在观讳站着的地方。一翅一足，它的翅膀带起了强大的劲风，让妖族中修为低下的互相冲撞，几乎站不稳脚跟。谁说只有一翅的比翼不会飞？怪笑声在半空中久久回荡。

　　突然间，一股奇怪的力量狠狠地砸在了比翼的背脊上，将它从半空中击落。随着一阵如同鼓点敲动的脚步传来，众妖族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路。落迦山那位新任的至高神，如今降落到了崇吾山中。

　　“观讳！”长歌呵斥了一声，她的眉头如同那湖中起伏的波澜。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了情绪狂乱的观讳时，她有一种奇怪的预感。瞥了眼身侧沉吟不语的流络，长歌强行压下了那混乱的情绪，如果落迦山出事了，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

　　“长歌姐姐！长歌姐姐！”小圆在看到来人的面孔时，一下子便振奋起来，她来不及擦拭眼角的泪痕，朝着长歌用力地挥手。只不过失去妖丹后，她被一股虚弱包裹，根本站不了太久。

　　墨阳剑曾经贯穿至高神的胸膛，更何况是一只成年不久的比翼。长歌的眸子淡漠地扫过了场中的妖物，她抽回了剑，漫不经心地拂了拂手。就算观讳没有死，有长歌在此处，其他的妖物也不敢轻易动弹。

　　小圆只是满脸愕然地望着这一切，她求情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长歌似是读懂了她的情绪，极为冷淡地说道：“小圆，她入魔了。”

　　眸中顿时继续满泪水，小圆瞪着长歌道：“入魔了难道就要死吗？长歌姐姐你难道没办法救她？”

　　如果能够将一个入魔的人拉出深渊，她长歌又怎么会至于这等地步，面上笼着一层阴云，她应道：“入魔者，只能自救。”

　　观讳残留着一缕气息，她挣扎着站起身越过了长歌，摇摇晃晃地站在小圆的跟前，伸手拂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只轻叹道：“还你妖丹。”

　　面对着那双藏满了深情的眼眸，小圆分不清自己对观讳是有情还是无情，她忽然跪倒在地，一把扯住了长歌的袖子，恳求道：“长歌姐姐，请你救救她，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长歌凝眸低语：“永镇崇吾山。”

　　“用不着你手下留情。”观讳讥笑一声道，“明明是个无情的神祇，又何必摆出一副仁慈的模样？当初落迦山的事情，可不就是你逼的？弑神者长歌，我观讳就算死也不会接受你的一分好意！”恨意镂刻在了骨子中，观讳狠狠地瞥了长歌一眼，她强行提着一股妖力，将长离的妖丹返回到她的体内。

　　而长歌在观讳的那一眼中，仿佛看到了当初落迦山上的那位，她只不过一个怔愣间，观讳就选择了自爆元神，而那股强劲的力道直冲向一旁悠然自得的清澜。只不过慢了片刻，清澜的脸上就多了一道血痕，而剩下的力量则是在长歌的控制在慢慢被风吹散。

　　“你——”长歌忽地转向了流络。

　　流络一脸的茫然，仿佛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挣扎出来。

　　长歌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一闭眼低叹道：“为何人世间的情都是怨与愤？是因为你的愤恨难平？就算是我封了落迦山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