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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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特看自己父亲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他死死地捏住手里的魔杖，几乎要将它折断，名为仇恨的恶魔占据了他的大脑，憎恶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格林德沃身上。在其他惊讶的目光中，黑魔王精准地捕捉到了这抹仇恨，他朝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儿子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君特的魔杖迸出一道火花。
“还有话要说吗？”格林德沃环视着餐厅。
鸦雀无声。
邓布利多还以为君特会沉不住气，但他就像前几次一样，硬生生地把怒火压制下去了，双眼低垂着，掩盖住了神色。
“很好。”格林德沃说，“我们走吧？”第二句是对着邓布利多的。
他转身就走，龙皮靴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响声回荡在屋子里，圣徒们——尤其是缪勒和布吕克——仿佛听到了丧礼的钟声，脸色灰败。邓布利多想打个招呼，但看他们的表情，恐怕自己的话不会受到欢迎，于是无声地绕过了餐桌。
从缪勒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道畏惧中含着嫉妒的目光，他停下来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邓布利多来到走廊上，格林德沃背对着他等在那里，黑色的背影与锃亮的地板形成鲜明的对比。黑魔王一言不发，等他靠近了，便抬脚朝楼上走去。他们沉默着，不发一言，格林德沃的心情似乎极其糟糕，刚才在餐厅里的狂放与肆意仿佛是个幻觉。
他们上到了办公楼层，眼看着格林德沃就要继续躲进办公室，邓布利多叫住他：“盖勒特。”
格林德沃顿住了。
“不要叫我盖勒特。”他冷漠地说。
邓布利多假装没听见：“盖勒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格林德沃慢慢地转过了身。
他的神情里带着愠怒，仅仅用了一秒钟的时间，邓布利多就明白这个怒气是冲着他来的。格林德沃的脾气实在是反复无常，刚刚才教训了侮辱他的下属，现在又无端朝他发起火来。
“格林德沃，”他耐心地说，“我跟你……”
“不关你的事，邓布利多。”黑巫师打断了他的话，“我并没有在维护你，尽管那看起来很像。我希望你能把它忘掉，或者是，起码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他说着就要返回办公室，邓布利多再次拦住了他：“施密特告诉我了一件秘闻，也许你可以为我解惑。”
“你大概忘记了，我不是学校老师，你才是！”
“是的，但这个秘闻和你我都有关。他说——你暗恋我。”
死寂。
格林德沃像是只被掐住了脖子的火鸡，他的头发都仿佛因为惊吓竖了起来：“我暗恋你？！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施密特脑子烧坏了，他被他妹妹传染了，整天东拉西扯！我怎么可能暗恋你？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你感到不满足吗？要不要黑魔王拜倒在你的长袍下，对着你朗诵情诗，或者深情地歌唱呢？”
“我一直有个疑问，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没有被他的爆发吓到，“你为什么总是用‘伟大的’来形容我？”
格林德沃瞪着眼睛。
“毕竟我只是个学校教授，我的学生们偶尔会称赞我伟大，然而那只不过是对老师的尊敬。对于魔法界来说，我只是众多牺牲的勇士中的一员。我勇敢地站起来反抗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与你决斗，但是我输了，还死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把我当作你那个世界的邓布利多了？”
格林德沃冷笑起来，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快步走了进去，邓布利多立刻跟上。等办公室的门关上，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喊道：“我知道你不是！邓布利多！你不是他！所以你能不能闭嘴，别再打听了！”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暗恋他？”他拽起邓布利多的胳膊，打开了暗室将他拉进去，“好！你自己看！”
邓布利多的双腿似乎深深扎根在了地上，他震惊地望着那些照片，几十个自己在冲他微笑、眨眼，这诡异的画面让他的双手开始发抖。格林德沃冲到桌子前拿起相簿，哗啦啦地翻着纸张，几乎要把他戳到邓布利多的鼻子——完好无损的鼻子——底下。
“你看看！你满意了吗？好奇心满足了吗？”
邓布利多察觉到了危险，他本能地想要后退，但格林德沃“唰”地把书一扔，双手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肩膀。“他爱你啊，邓布利多！格林德沃爱着你，爱到发疯，爱到变态！他在监牢里的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就是他的狱卒！你明白吗！”
“我要走了。”邓布利多抗拒地说。
“我还没说完！”格林德沃几乎把他逼到墙角，“你不是喜欢听故事吗？好，我讲给你听！从前有个自大的、自恋的、自我意识过剩的蠢货，他跑到戈德里克山谷，使一个少年坠入爱河。他们述说心事，描绘理想，他们接吻、做/爱，他们是彼此的灵魂伴侣……那个蠢货，他一直以为自己利用了他，他觉得自己很清醒，没有被爱情迷惑。直到有一天，他们爆发冲突，他爱人的妹妹死了！”
邓布利多看着他因为激动而通红的双眼，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蠢货失魂落魄地走了，他落荒而逃，从此再也不敢踏足英国。他以为这是因为理想破灭了，和他策划征服世界的人不会再支持他了，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出于事业！终于，他们在四十六年后决斗，蠢货败了，被关进监狱。你笑了没有，邓布利多？这是不是很可笑，因为蠢货在五十三年的牢狱生涯中才惊觉自己是爱着对方的！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和对方的一生！”
“别说了，盖勒特。”
“我要说！”格林德沃把他推到了墙上，“这些你都不知道吧，邓布利多？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在这个世界黑魔王连骗你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做一个暗地里搜集照片的的偷窥狂，猥琐地在黑屋子里面对着你流口水，甚至是对着你自——”
“闭嘴！”
格林德沃深情地说：“你在发抖，邓布利多，你害怕什么？你应该得意呀。你看，我这个老头子，尽管来自另一个世界，都爱你爱到失心疯。你想让我跪下来忏悔吗？好啊，我忏悔。我不应该蔑视你的家人，不应该屠杀麻瓜，不应该轻视其他人的生命，我不应该发动战争，我甚至不应该活着！”
“我要是不出生，我的阿不思会不会就像你现在这样幸福？你真是个幸运儿，邓布利多。你看，你天天在我面前晃悠，提醒我曾经是多么操/蛋，你和我的阿不思对比真是鲜明，我却仍旧不敢动手杀你！你凭什么得到阿不思得不到的一切！凭什么！”
“这不是我的错，盖勒特。”邓布利多渐渐地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叫我盖勒特！你不是他！”
邓布利多神情淡定地注视着他，黑魔王终于不再怒吼。他们都喘着气，胸口起伏着，额头上全是汗，仿佛刚刚经过了一场激烈的魔法搏斗……或是□□搏斗。
赤褐色头发的巫师叹了口气：“你的确是个蠢货，盖勒特。很少有人会在对暗恋对象表白的时候还顺带骂他的。”
格林德沃猛地松开手，噔噔噔倒退了几步，
“你说什么？”
“你不必替我感到嫉妒。”邓布利多说，“苦难造就了我，塑造了我的灵魂。没有遭受过挫折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他不会知道我在生活中都领悟了什么。”
“你——你——”
“今天真是让人感到意外。”他微微抬手仿佛要敬礼一样，“感谢你那段掏心掏肺的话，盖勒特，我终于明白两个既睿智又愚蠢的家伙凑在一起是什么样的灾难了。”
格林德沃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狂喜，然后又化为尴尬。
“我很感动，真的。”邓布利多发自肺腑地说，“你终于意识到了你给那些无辜的生命带来了怎样的毁灭。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而不是出于愤怒而一时口不择言。”
他转身要走，却被格林德沃再次推到了墙上，紧紧地贴住他。
“阿不思……”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