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卷二30：搅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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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的心咚咚狂跳，情知不好。
她脑子飞速旋转。心想绝对不能被金吾卫们报到李纯跟前。否则，不仅几年来辛辛苦苦积累的信任毁于一旦，连性命能否保住都在两可之间。
她想起自己身上带的小银盒，强自镇定地从身上摸出来道：“我今晚擅自外出，其实是为了寻找这件不小心丢失的东西。不想刚巧在此碰上两位小殿下打架，一时劝阻走不开，才误了回宫的时辰……但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我违犯了宫规，还请诸位看在我一时鲁莽，且是初犯，别太为难我。”
涵儿张了张嘴，想不想石小溪作如此说。不过，宫女私自夜出虽是大错，但若与皇孙幽会相比，两害相遇取其轻，过错显然要小很多。
卫队长笑了一声，虽不便过于苛责，但小溪的理由实在太过牵强。
其实他倒宁愿相信石小溪的话。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职责在身，石小溪的身份又与普通宫女不同，他岂敢轻易放过。
侍卫长不由蹙眉问道：“在下敢问一声，小溪姑娘是丢了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得半夜三更出来找？”
小溪看出他们不信，但别无它法，只得僵硬着笑容勉强解释道：“是盛了蜘蛛的银盒，我早上好不容易才抓了它，就想等明早起来看蛛网结的密不密了。不料白天走路时不小心丢了，一时贪玩忘了忌讳，才冒险出来沿途寻到了这里。”
她壮着胆子说到这儿，连自己都觉得言语荒唐。胸中手脚一片冰凉，捏的那只银盒如冰块般扎手，又似热炭般滚烫。
卫队长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这时辰，到这偏僻角落找寻乘蜘蛛的盒子……小溪姑娘，请恕在下冒犯，您是陛下倚重的女官，不管因何缘由，夤夜至此实属不该。属下不敢妄加揣测，更不敢隐瞒不报，只好请您跟我们往含凉殿同走一趟了。”
卫队长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金吾卫们自动闪开条道，虽然保持着尊敬，态度却不容置疑。
石小溪只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往下掉。一旦报到含凉殿，关于她的这等事，即便陈弘志也不敢妄加专断，必然会报到李纯面前。
天子不可欺。何况李纯是什么人，恐怕那双利眼只消轻轻一扫，就能对今晚事件的缘由经过猜个差不离。
夤夜独自外出，已经犯了大错。更何况被发现的场面如此狼狈，居然与两个打成一团的皇孙纠缠在一起。情形如此可疑，她就算浑身是口也辩解不清了。
小溪咬了咬牙，只觉头脑昏沉脚下虚浮。事到如今插翅难飞，结果如何只能看李纯的心情了。心说罢了罢了，既然出来就该知道可能遇上麻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勉力镇定了一下，哑声应道：“好。”
刚说了个“好”字要走，忽听李湛大声喝道：“等会，我跟你一起去！告诉你们吧，其实今晚是我把石小溪给骗出来的，有麻烦也是我的，没她什么事！”
他这一嚷，小溪小六和涵儿不觉愣了，连金吾卫们都听傻了眼。
涵儿顿时大喊了一声“哥哥！”
李湛理都不理涵儿，问小六道：“小六，你说，是不是我叫你去找小溪的？”
小六好歹反应快，再说今晚确有其事，怔了一下立刻答应道：“哦，对，是我去找的小溪，”看看李湛神色，赶紧加油补充，“嗯嗯，没错没错，我特意往含凉殿跑了一趟，不信你们去问小蛮。”说完心中猛然后悔，哎呀，乱窜宫殿也是大错啊。可是话已出口，收不回了。
“小蛮？”侍卫长听得有点乱，“小蛮又是谁？”
“哦，她大名叫唐诗雨啊，就是天天和小溪同在御前，陛下最信任的两位女官的另外一位。”小六赶紧解释。
“走吧，”李湛催促，“我正好要去见皇爷爷呢。哼，有些话早也是说晚也是说，还不如趁这机会讲完算了！”
“李湛！”李涵一急，连哥哥都不肯叫了。
李湛轻蔑地哼了一声，道：“二郎，你这会儿是不是怕了，早干嘛去了？呵呵，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副怂样，你若怕了就滚回去睡觉，今后给我老实待着，少惹麻烦！”
涵儿的火蹭就冲上脑门，怒喝道：“我呸！你说谁怕？走，一起去见皇爷爷！”
侍卫长简直快要晕了。心说自己真特么倒霉，怎么偏赶在他值班的时候碰上这么桩棘手事。
这两位皇孙是嫌事儿不够大吗？上赶着往前凑。打架打到这般形状，还一个直眉瞪眼地跳出来口口声声维护小溪，把责任全往自个儿身上揽。连另一个素日稳重的也急红了眼，争着吵着要抢去御前。
他和同伴们交换了个眼色，心说难怪都传太子的长子李湛娇生惯养，行为毫无章法。敢把诱骗圣上贴身女官的话堂而皇之挂在嘴边使劲嚷嚷，真不懂这是多大的罪状吗？
果然胆大包天不怕死，敬你是条好汉！
若你皇爷爷知道你们弟兄俩为个宫女闹到这般田地，还不知会怎么修理你们呢，捎带脚儿再剁了石小溪。
卫队长迅速判断了一下眼前的形式，觉得夜长梦多不宜拖延，还是快点把这几位祖宗送去含凉殿是正经。烫手的山芋，早扔早好。
立刻道声“得罪”，把李湛李涵小溪小六这四位“护送”到了含凉殿。
恰逢七夕，李纯今晚的心情本来是相当不错的。
淮西之乱既平，李纯自觉天下再无大事，渐渐骄侈起来。今夜良宵，他与几位新近得宠的美人在殿中大玩叶子戏①，正玩得相持不下，兴趣盎然。
陈弘志不敢贸然打扰，在旁边站了半天才被李纯发现。
李纯一看陈弘志的神色便知有事，正玩得兴起不免有些不悦，问：“什么事？”
陈弘志为难的哦了一声，垂首道：“陛下，是……”他知道李纯最厌恶底下人说话吞吐，但这事确实不好直说，只得道：“陛下，奴才说不好，还请劳烦陛下得空时挪动玉步，亲自问问吧。”
李纯看看陈弘志的神情，有些败兴的把手上叶子往下一丢。命几个美人等在此处，自己往前面来。
李纯一出来，侍卫长和李湛李涵小溪小六还有闻讯紧急赶来的小蛮，在地上齐刷刷跪了一溜儿。
李纯放眼一看，倆孙儿鼻破眼青，衣裳撕的乱七八糟不说还溅有血迹。尤其涵儿的倆眼肿胀乌黑跟熊猫差不离，真想不出他弟兄俩打架竟能打成这样。
再看看石小溪，面带羞惭之色，安生跪在那儿垂首不语。还有个脸生宫女，鼻子下同样有血，怯生生的不敢抬头。
只有小蛮身上脸上干干净净，急的忽闪着大眼睛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一眼瞥见自己瞅她的目光，吓得赶紧老实低头。
李纯坐下，问：“怎么回事？”
侍卫长不敢隐瞒，当下把今晚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道：“陛下，请恕属下深夜冒犯，只因今晚之事属下实不敢擅自专断，不得已惊扰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李纯道：“你职责所在，理当如此。”扫了一眼地下跪的几人，稍作沉吟，吩咐侍卫长先行退下。侍卫长顿感如释重负，赶紧闪人。
站在旁边陈弘志听完这一套，不由替石小溪捏了把汗。
李纯见殿中再无外人，慢悠悠地道：“石小溪，你胆子不小啊。”他是何等老辣，不用侍卫长说完，已对今晚之事心知肚明。
石小溪深知在李纯面前自作聪明乃自寻死路，顿首道：“陛下，奴婢死罪。”不敢请求恕罪，更不敢替自己辩白分毫。
“皇爷爷！”李湛忍不住跳了出来，“求您了，求您千万别责罚小溪。皇爷爷，孙儿是真心实意喜欢石小溪的，您还记得吗，当初就是我把她硬抢进宫来的。千错万错，罪源在我，您怎么惩罚我都行，小溪她没错……皇爷爷，湛儿求皇爷爷饶过小溪啊。”说到这儿他咬咬牙，终于喊出了憋了许久的心里话，“求皇爷爷把小溪赐给湛儿！”
陈弘志闻言大惊，忍不住悄悄瞟了一眼李纯的神色。
李纯冷冷一笑。根本不接湛儿的话，反问涵儿道：“李涵，你是怎么回事。”
涵儿一听皇爷爷喊他的大名便知不好，抬头道：“请皇爷爷恕罪，今晚我……”
未待涵儿说完，李湛就打断涵儿的话头抢道：“皇爷爷，今晚是我叫小六来含凉殿把石小溪给骗出来的，涵儿说我无礼，不该诱骗皇爷爷身边的女官，跟我激烈争吵了一顿，吵着吵着我俩就打起来了！”这下，把涵儿顿时噎在那儿，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若按李湛的说法把所有过错全包揽在他身上，石小溪的罪过的确能减轻一些，但问题是这把戏能骗得过精明的皇爷爷吗。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卷二30：搅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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