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膳祖传》勤快蜗牛

43、卷二3：花朝节

　　二月十五，花朝节。

　　吃完厨房应着节气做的花糕春菜粥，小溪小蛮豆豆打扮一新，揣着早备好的五彩绸带、红线红纸条走出门去。

　　出门前，兰姨再三嘱咐，要他们下午申时三刻前必须回来，不得延误。这三人自然是一叠声答应，点头如小鸡啄米，生怕兰姨改了主意。

　　一迈出咏而归处的大门，哇哈哈！那些整日被竹尺吓唬出来的姿态啊端庄啊，一颦一笑说话言辞啊啥的尽数扔去了九霄云外，撒丫子就跑。

　　她们有多少日子没迈出过咏而归处的大门啦！

　　哈哈哈！

　　此时，天高云淡，大地回春。一眼望不到头，两边栽种了各色绿树的长安大道上，到处是穿着娇艳，袅袅娜娜走出来拜花神的女孩子们。她们一个个呼朋唤友，妆点的花枝招展，争奇斗艳，唯恐落于人后，成群结队结伴去各大名苑赏花寻蝶。

　　名为去给花神送礼，实际，谁不是满怀期待的希望碰上点小故事，有个美丽撩人的邂逅呢。

　　长安的公子哥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结识美人的大好机会。凡是捡这日子跑出来的，哪位不是使尽了力气装扮自己。什么？香车宝马华服金鞍？切，土包子了吧，长安人谁没见过钱谁没见过世面，有本事得把那些用的别太显山露水要恰到好处。主要凭才华，看气质，懂不。

　　嗨嗨嗨，反正目之所及，处处是繁花美人公子风流，又到长安城一年中最热闹的好时光啦。

　　“哇！”豆豆大开眼界，“好多女孩哦，你们看你们看，那边几个，她们穿戴的好奢华啊！”

　　小溪小蛮顺着豆豆指的方向认真瞅了瞅，小蛮先撇嘴不屑道：“不就是头上那几支金珠花钗招摇了些吗，唉吆喂，这得插戴了多少支呀，真不嫌沉，再来几支就是个走路的金刺猬了。”此言一出，把小溪豆豆笑得前仰后合。

　　不一会，豆豆又惊呼道：“快看啊，那匹马，那匹马……”
　　小溪亦睁圆了眼睛赞叹道：“哇，怎么有这个颜色的马儿啊！”

　　小蛮也觉得稀奇，那马儿个头高大，神骏非凡，毛色金晃晃的灿若金云，像匹明亮无暇的绸缎，看样子应是从西域引来的宝马良驹。马背上配着副八宝鎏银鞍，珠光灿烂，简直要晃瞎人的眼。
　　小蛮想，这样的宝马，得是什么人的坐骑呢。

　　待宝马主人从马屁股后面走过来，三人顿时泄了气。
　　那位公子穿着相当阔气，派头就更甭提了，前呼后拥跟大王巡山似的，可他那五短身材蒜头鼻……

　　“可惜了这宝马啊。”三人同叹一声。

　　走走停停，走走停停，她们随着人流边走边看，走进了胜业坊中的一片名圃。

　　定睛一瞧，哈，这儿更不了得。谁让这儿离太极宫、兴庆宫、大明宫都特别近呢，凡住在这附近的，非富即贵。那些专门往这儿赶的就更别说了，生怕打扮的不出彩。

　　园圃里，满眼娉娉婷婷，满耳莺声燕语，到处是往花枝上系彩带红条的女孩们。凡走过处，香风阵阵，裙带飘飘，叽叽喳喳五彩缤纷，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小溪笑道：“咱们就这儿找棵花树，把彩带系上拜花神吧。”
　　豆豆早等不及了，拍手笑道：“好呀好呀。”

　　小蛮无可无不可，想说她们幼稚又怕败兴，只得有一搭没一搭随在她俩身后。到底跟她们寻了个人稍少点的地方，选了颗开的正旺的桃花树，三人往树上系彩条。

　　为应景，小蛮勉为其难马马虎虎系了一个。系完后，看她俩系的那么开心，左一个右一个没完没了，认真的连系不漂亮都得拆了重新系。心说就这玩意还能玩这么久，果然没长大。

　　她无趣地转过花树来，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园圃里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等。

　　嗯？那是谁！？

　　一棵被系满了彩色绸带的桃花树下，站着位眉目如画的青年公子。他穿一身白色锦袍，束着华丽丽的腰带，神采飘逸，气韵夺人，一嗔一喜自带风流，这满园子的人里头就数他出彩。

　　我的天！

　　小蛮突觉得有点迷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出众的人？！

　　这感觉有点奇妙，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心跳忽然骤停，哦不，怎么又突快了。全身的血液似乎哗的一声全涌到了脸上，脸好烫，烫的火辣辣疼。可我脑子怎么空白不转了呢？

　　呀，他在跟谁笑呢，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他明明不会发光啊，怎么站那儿就让人觉得光芒四射呢。

　　小蛮像被仙法定住了，心跳急促，脸烫手冰，直愣愣地盯着他转不开眼珠。

　　那位公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寻源往这边一瞧。咦，这个未到及笄之年的小美人怎么这么死盯着我看，难道是熟识的人吗？

　　小蛮梳着丱发，一左一右的丫髻上各插戴一支水晶折股银钗，扎着小溪替她绑上的绢带，白绫窄袖短襦外罩着宝花红绫半袖，鸦青色的裙带下系着刺绣有错落柿蒂花的阔幅彩罗裙。

　　公子迷惑地微微皱眉，这女孩的神态怎么跟一只小鹿似的呢。她那双眼睛，真的像梅花鹿一样明亮机灵，睫毛长长的，眼睛大大的，难道说，他们在哪儿见过吗？

　　公子没犹豫，迈步朝小蛮走来。

　　小蛮已经呆了。

　　呀，他看过来了……他是在看我吗？
　　他的表情为何充满迷惑？可是，就这个表情也很可爱很好看的好吧。

　　哎呀，他怎么开始走动了，是朝这边走来的吗？不会是朝我吧？！小蛮脑子里既一片空白又像塞满了东西。不对，他真是朝我走来的。她一颗心跳的急如风雨。

　　他竟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他要跟自己说话？

　　“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公子问。

　　他的声音好好听，语气好柔和啊。

　　我们见过吗？

　　哦，我该说见过还是说没见过，我该说见过还是说没见过呢……小蛮心里瞬间滚过无数个念头。
　　如果我说没见过是不是很傻？可如果我说见过的话，我该怎么编，会不会露陷，哪个理由比较好，哎呀我的脑子为什么不好使了……小蛮干瞪着眼，竟没能憋出话。

　　迟迟得不到女孩的答复，这公子更困惑了。嗯，她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孩，可她怎么这么安静呢。那双大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自己，她脸上的表情算严肃还是……

　　女孩好像被施了法般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有风吹来，女孩的额发被风吹的细碎飘起，连同她头上扎的彩带一块轻轻拂过她的脸庞。

　　她是被园圃里的花神施了定魂术吗。半天，这位得不到回答的公子轻轻赞道：“真个是精灵一般的女孩，如珠如露，如诗如雨。”赞罢，莞尔一笑。

　　忽听娇滴滴一声莺啼道：“郎君啊，您在这儿呢，可叫我好找，让我瞧瞧，又给谁绊住啦？”

　　随着这声唤，公子转过头。只见一位锦衣绣服的美人正娇媚地立在那儿，她看见小蛮，面上顿时涌起几分掩饰不住的酸意，更娇声唤道：“郎君啊，咱们快走吧。”
　　“好。”公子点点头，向小蛮一笑，同那位女子一起走了。

　　小蛮犹未醒过神来，眼见人影都不见了，口中仍喃喃重复道：“如珠如露，如诗如雨，如珠如露，如诗如雨……他说我如诗如雨，我？”

　　和豆豆一直开心系彩条的小溪没留意方才这一幕。因连喊几声小蛮没听见回应，赶紧跳到小蛮身边捅了捅小蛮腰肢道：“喂，小蛮，怎么回事，喊这么多声没听见，咦？你……中邪了还是病了？”急忙伸手试试小蛮额头，不烫啊。

　　这会，小蛮突然醒过神想起刚才叫公子走的女子，先是顿足皱眉大骂道：“造作！”把小溪吓了一跳，又听小蛮吼，“不行！”

　　“你在说什么？”小溪被小蛮搞晕了。

　　小蛮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门骂道：“笨蛋，傻瓜，刚才怎么回事，怎么就说不出话来呢，怎么就没问问人家的名字叫啥呢，不行，不能就叫他这么走了，我得追上去问问，不然一定会后悔。”完全不管不顾小溪的瞠目结舌，拔腿就跑。

　　“小蛮，你去哪？”话音未落，小蛮已七拐八扭的消失在人群中。

　　小溪顿时傻了眼，小蛮这是怎么了，出了啥毛病，万一走丢了可怎么办。赶紧一把拽起仍在系彩条的豆豆，双双提着裙子磕磕绊绊地追着小蛮跑的方向找。

　　天哪，小蛮跑的也太快了，转眼就看不见一点影儿了。豆豆气喘吁吁到现在没搞清楚状况，陪着小溪放眼一瞧，四下里全是人，哪儿找小蛮去。人来人往穿梭不停，个个盛装华服彬彬有礼，肯定不好大声呼喊啊，这可怎么办。

　　小溪生怕再走丢了豆豆，拉着豆豆的手伸长了脖子四处找寻。小蛮啊小蛮，我们不就系个彩条的功夫么，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哐当！”
　　“哎呀！”

　　小溪在这边遍寻不见，一时心急慌不择路，不知身后有人，一个折身回跑竟一头撞在了别人身上。把那人吓了一大跳，若不是身边人救护及时，险些被小溪撞倒在地。

　　“大胆！”
　　还没看清对方模样呢，就听有好几个人同时大喝了一声。立刻有个青衣男子凶巴巴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挡在了小溪跟前拎起了她的领子。吓得豆豆猛一哆嗦，张开嘴巴干看着不敢说话。

　　青衣男子身后传出个男孩子的声音，“真讨厌！什么人啊，这么冒冒失失的。”

　　青衣男子赶紧转过身去，恭恭敬敬地回道：“回您的话，是个毛丫头。”
　　“毛丫头？带过来让我瞧瞧。”

　　青衣男子顺手把小溪拎了过去。

　　只见这堆人中间簇拥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虽没有特别出格的装扮，但浑身上下透着的股天生的骄矜贵气，绝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

　　就这会儿，男孩身边的人犹在检查他是否无恙。确定无事才放下心来，满脸舒了口长气的样子。

　　毕竟是自己撞了人家，小溪满心歉然，赶紧向男孩赔不是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没伤了您吧。”

　　这男孩刚开始时明明有点恼，待看见小溪后，眨巴眨巴眼，问道：“你跑什么呢？”
　　小溪回道：“我找一位走失的朋友，不知她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