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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卷一23:菱歌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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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澄兄弟在南宫府内流连了一整夜,直到天亮还没离开。
剑羽几人不能多等,他们必须要在蓟国公吐突承璀上朝前赶回去汇报夜间的情况。可谓无功而返。
吐突承璀当初是跳出来公开反对册立当今太子的。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他是替皇帝李纯发声,但这笔账却只能算在他身上。蓟国公与拥太子集团的势力矛盾尖锐,满朝皆知。
尤其是太子生母郭贵妃一族在朝中的势力之强,令天子李纯都得谨慎应对。
剑羽几个赶回蓟国公府,匆忙汇报完他们夜间探到的情况。说表面上看的确查不出可疑之处,若真有事,多半在那间屋里藏有机关暗室之类的。但除非有个正当理由去挨间屋子仔细翻检。否则一时三刻,这么大的南宫府靠暗查是来不及的。
还有句潜台词剑羽没说,南宫月搭上了太子府内的大宦官王守澄。剑羽顾忌,怕给蓟国公招来更多麻烦。
“你们先忙别的,”吐突承璀边听边穿好公服准备走,“我会想个办法,让你们能白日里带人把南宫府彻底搜查一遍,”完了又补充,“最晚明天。”
“可太子府的人……”剑羽小心提醒。
“不就是王守澄吗?区区小儿,不足道尔。”吐突承璀拉上靴子快步离开,再晚,他可就误了上朝了。
崔文锦今天是豁出去了,她必须问出三个孩子同时失踪而只有麟儿平安回来的真相。
她知道,问南宫月保证问不出实话,得朝儿子下功夫。毕竟麟儿从小到大多跟着自己,她还真不信了,儿子能一直咬着牙跟他爹合伙骗自己?
再问不出,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雪柔了。
整整一上午,崔文锦软硬兼施,死磨硬泡,使尽了办法,终于套出了南宫麟的实话。南宫麟说完后如释重负,哇的一声哭了。说不知道小溪和小蛮是不是还活着。
麟儿哭了,崔文锦也吓傻了。
就在自己家里,有那么可怕的地方,藏着那么可怕的人,就在她家地底下?
我的天呐,她夫君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麟对父亲说的话毫不质疑,父亲说他们家被坏人讹诈了,他花了好大代价才从坏人手里把儿子从一个小树林里赎了回来,差点儿丢了命。父亲根本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密道,那都是坏人悄悄弄的就是为了绑架家里的人讹钱使……云云云云。
“是真的,”南宫麟哭着说,“父亲生意做得好,所以被坏人给盯上了,父亲被人胁迫,怕你担心,才不让我告诉你这些的。”
崔文锦呆住了。
然而没完,南宫麟话一开头就接着说了下去,“在那个密室里,小溪看见有两只小酒坛是她们家的,说那种酒坛烧制的很少,是专门装沁梅斋最上好的清酒用的,说就是牡丹宴那天最后出事的那种酒。她看着满屋子的药,怀疑就是那些坏人在她家酒里下了毒。小蛮也是这么说,小蛮还说……”
“说什么?”崔文锦听得手脚冰凉。
南宫麟怒道:“那个小蛮竟敢怀疑我阿耶跟坏人是一伙的,说指不定就是我阿耶指示人干的呢,那个小蛮,真是混蛋!”说完又气又委屈,又哭了。
崔文锦已经忘了安抚儿子,听着那些话,仿佛置身于梦魇。她不是南宫麟,不是十多岁的孩子,她有自己的判断力。可是,这背后的事实她想也不敢想。
不,不会的,她宁可相信麟儿的话,夫君是被坏人胁迫的,他不会是那么阴狠歹毒的人。
“阿娘,你怎么哭了。”南宫麟问。
“哦,没有,”崔文锦连忙拭泪,“阿娘是为你能平安回来高兴,为你阿耶……担心……阿娘好担心那倆孩子啊。”
“嗯,我想救她们,怕她们被坏人害死,虽然小蛮老说我阿耶的坏话,可,可我们还是朋友。”
“小蛮说的话千万别给你父亲说!”
“她骂我阿耶的话,我怎么会说呢,而且她骂的一点道理也没有,哼!有时气起来,我真不想救她,就救小溪一个人就行了。”
崔文锦揽住儿子在怀里,阖上眼,内心滚油般煎熬。她跟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还给他生了儿子,她竟半点不了解。她可以容忍夫君忙碌不归,容忍他的风流,容忍他很多为人处世看不顺眼的地方,可她从未想过,南宫月的所作所为早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和所能理解的极限。
思前想后,联系因果。她觉得,那个小蛮说的话,最可能是真的。
次日上午巳时三刻,乔装成神策军军官的剑羽带着几十个人明晃晃的直奔南宫府。
他们借口因有百姓检举南宫府有异人出入,怀疑有不轨之心,藏不良之事,是以奉命前来搜查。现有搜捕令在手。
南宫家看门的人反应有点异样,说不出算害怕还是焦急,相互对望了一眼,似乎没有要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剑羽这些人哪管这些,一脚踹开门道:“给我搜,都给我搜查仔细喽!”
“混账!”门内有低沉的声音断喝,大有不怒自威的味道。从躲藏处现身出来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的竟是从四品上中郎将的服色,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来这儿鼓噪!”
这一声吼,生生止住了正欲冲进府内大肆搜检的人。
剑羽反应很快,立马抱拳道:“将军,我们接到百姓线报,说有不明身份的歹人出入南宫府,所以急急忙忙跑来搜查,您也知道,洛阳那边不是才出了事吗,所以我们是怕万一……”
“你过来,”这位中郎将看剑羽的服色和行事规矩并未起疑,叫过剑羽拉到一边悄声道:“是太子殿下在此,快快退走,千万别声张。”
剑羽懵了,幸好这神态倒也对路,忙低头道:“啊,原来是这样,是小的唐突了。”
“你是谁的部下?”中郎将问。
“这……将军,这儿要是这么回事的话,将军您就权当我们没来过,我也啥都不知道,您可千万别问我是哪边的了,小的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多混几年呢,那……小的还是赶紧告退吧,别惊动了里头给您添麻烦。”
说完,剑羽行了个礼,不容分说立刻带着人撤了出去。心中怒骂道:“他娘的!”
走几步,回头看看南宫府的匾额和看门人的得意嘴脸。心道,这些祸国殃民的王八蛋,领着朝廷俸禄不干半点正事,好好一个从四品上的中郎将,干到这份上按说不容易,竟纵容主子来民间偷鸡戏狗,还得给主子负责看门,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越想,越觉得寒心。
剑羽怎么能想到,那对王守澄兄弟可不会贸然带那位女孩回去。
一是那么送过去太平淡无奇,恐怕连露个脸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淹没;二是太子府内,太子妃先不说,光那些良娣美人什么的沾太子边儿都难,这女孩一旦得宠,他兄弟俩岂不招那些女人忌恨。
但若是太子自己发现带回去的,她们可就没话说了。
是以定下良策,编了个故事把太子乔装引来了南宫府,就为投其所好,把女孩献给他。
一番铺垫后,唤女孩出来,唱道:“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山花插宝髻,石竹绣罗衣。每出深宫里,常随步辇归。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
太子李恒未做多想,他正贪玩年纪,一听女孩的歌声心都醉了,更兼这女孩清丽绝妙,世上无双,素容洁净不染纤尘,与他平时所见的那些女人大有不同。于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红了脸低头曰:“菱歌。”
太子一整天都没舍得离开。若不是身边人提醒得事先替菱歌在太子妃那儿安排好,免得叫别的女人因为妒忌地咬牙撕了菱歌,恨不能当场就带走。
次日中午,竟专程跑来接菱歌走。还一直腻歪到身边人一再提醒时间不早了,才共乘同一辆香车返回。
太子得了心爱的美人大为高兴,重赏了王守澄,也给南宫月封了个太子府的闲职做。
南宫月与王氏兄弟觉得这事做的漂亮,心中好不得意。这夜不免又在南宫府畅饮通宵。一来二去,就混到了六月一日。
看着好不容易清静下来的南宫府,南宫月的嘴角不免浮起一丝轻蔑的微笑。什么太子,什么朝廷重臣,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不就那么回事吗。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基本安全了。
那天的搜查未果他可不觉得有那么简单,多半是那两位高手的幕后主人所策划的吧。哼!南宫月心道,真是苍天助我,谁能想到一个菱歌竟能把太子引到自己府上来呢,还不止一趟。
今天是六月初一,他也该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晚子时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但南宫月想休息还有点难,因为崔文锦和裴雪柔就等着南宫月倒出空儿的这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