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炼金师日常》四四四四

15、第十五章

　　元曦说的世界目前并没有被发现过，也不曾存在于星际通史的记载里。

　　她所展露出来的精神力运用技巧也是前所未有。

　　而她本人的遭遇，更是医学史上并没有接触过的领域。或者说，是众所周知的医学史上没有接触过的。

　　当亲自实验了幻术这个小技巧并且发现真的可行后，李爸爸和李爷爷不得不重视起自家小姑娘的问题——起码得把所有方面都考虑好处理好才能放人出去浪！

　　李爸爸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一开始就不该让你说的。”这样秘密就永远会是秘密，而这个结果，也实在是让他们都无能为力。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为还没有影子的灾祸担忧可不是他的风格。李爸爸千叮万嘱，让两个孩子一定要保守好秘密，尽快回家。

　　刚好回来让元曦看看谢管家的情况。

　　元曦在不停流泪，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哭泣。

　　挫败感和愧疚感让她靠在哥哥的怀抱里哽咽：“我一直都不敢说，也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我觉得那些记忆对现实根本没什么影响……可是谢叔叔是被我做的魔法世界的药物害了……”

　　然而她虽然口头上说着抛却过去，一言一行却都浸透在过去之中。不然那些药粉根本没有必要出现，她根本没有必要为过去的空间重新开辟通道。

　　来自妖精的契约让她的身体隐患全部清除，她已经失去了依赖上个世界的理由了。

　　贪婪，她贪婪又自负，以及胆怯——即使这里才是她真正记忆里从小到大生存的地方，那更加漫长的记忆却让她一度迷失了自己。

　　“乖，没事，哥哥在呢。”李元钧说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难得显露出沉稳的气度和如此温柔的表情。

　　少年拍着妹妹的肩膀：“我在呢，不用害怕，元曦。”

　　当顾云终于等到了元曦和元钧从卧室出来后，他被元曦的红眼睛给惊了一下：“怎么哭成这样了？元曦，怎么了？”

　　“顾云，我要回家了，等到开学再回来。”元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绕开了这个话题。

　　她的声音还有点沙哑，说完后凑过去将自己埋进了顾云的怀里，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能量。可是她的精神力却收束得很好，好到顾云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情绪！

　　顾云的眼神扫过元钧，对面的少年只对他摇头。心里思索着原因，他轻轻顺着元曦的背，保持了沉默。

　　最近的返程航班是在星球的晚上。

　　“你真的要回去啊……”元曦靠在顾云的肩膀上轻叹，她的情绪不像上午那么失控，可还是没有彻底摆脱低落，“其实不用担心的，我只是回家……”

　　顾云原本没有回到A01的意思，何况他还是‘离家出走’时期。此时跟着元钧元曦回去，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少年摸了摸她的额头：“别傻，你这样子我不跟着心里总是有点不安，万一再来个失联我可承受不来。”

　　“其实我总觉得对不起你，”元曦嘀嘀咕咕，消极的很，“精神力共鸣只是先天生理决定，你是被强迫着喜欢我唔——”

　　元钧默默记下了关键名词，用余光瞅着俩人没说话。

　　顾云面无表情捂住了元曦的嘴：“真傻了？”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的元曦回以茫然的眼神。旁边的元钧一脸不忍直视，扭头闭眼养神去了。没有吴茜茜在身边，他注定无法抵抗虐狗光波。

　　眼不见为净，反正只要听听就行。

　　顾云这次面无表情没保持多久，他本身就不是表情缺乏的人，平时只是跟别人的距离感太强，别人感觉不到而已。

　　元曦久久的茫然让他眉头抽了几抽，嘴角也跟着跳了几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捏了捏元曦的鼻子：“真傻了。”

　　“喂！”元曦小幅反抗，鼻子被捏着让她的话瓮声瓮气的。

　　顾云松开了手，重新笑了起来，侧了个身子将人抱进怀里：“你难不成就不喜欢我？你觉得你是被强迫的吗？”

　　直接回答喜欢感觉有点太羞耻，元曦的脑子总算是抽了回来，有点羞愧：“我确实有点傻了。”

　　元钧撇撇嘴，自己妹妹才不傻，就是被另一份记忆搞得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而已！大家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他们三个都是一样傻。

　　那边顾云拿出了他们前几天注册的探索队队徽：“这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银白色的圆盘底座上，绘制着别名‘幸运花’的金色花样。他们注册的探索队队名是云曦，这是两人在纠结过众多风格后，选定的最没内涵最不酷帅的名字。

　　但是这个名字联结了他们两个。

　　“……你忘了我们是一起去的吗？”元曦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手指摸了下那个徽章的边缘，嘴角露出了笑影。

　　顾云微笑，将徽章重新收起来：“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们的未来。所以别害怕了，不管发生什么我会陪你的。”

　　相伴的未来，共同的目标。

　　这是他们的约定。

　　元曦使劲地眨眼，将泛滥起来的酸涩重新压回去。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从水里捞了出来擦拭干净，然后被揣进了面前人的胸膛里，跟随着另一个心脏跳动。

　　她点点头，没敢说话，低下脑袋在终端操作了一会儿，然后学着李元钧的样子开始闭目，展露出一种结束沟通的意味。

　　只是顾云的终端收到的信息是来自于她，这让她这种拒绝沟通的姿态变成了害羞……

　　顾云看了看讯息和纯音频附件——

　　【回家再看，一切保密。】

　　真是让人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秘密。顾云的好奇心从来都不缺，但是他好歹能够控制。

　　花园星球和学院星球的距离不是特别特别远，但是也要经过两次短途跳跃。在四个星时过去后，顾云要和兄妹两人即将分离。

　　运输舰已经抵达了太空港。

　　顾云是不能跟着元曦和元钧直接去李家住的——这是元钧的坚持，元曦没有反对，顾云也没有意见。

　　站在降落梯出口，顾云抱了抱元曦：“有事就叫我，随时恭候。”

　　说完他拍拍元曦的脑袋，不顾一边李元钧的瞪视，弯腰在元曦额头上烙下一个吻，然后潇洒地转身，踏入一辆公共悬浮车离开了。

　　直到两人上了自家的车，李元钧的面色都没有变好看起来。可是元曦一直挂心着谢管家的事情，眼神一直在放空，完全没看见自己哥哥被虐狗光波影响到了。

　　事实上，当元曦亲自检查了一遍谢管家的精神核心后，她发现问题不是很大——

　　并没有“脑死亡”这么可怕。

　　这个发现让她长松了一口气，床上躺着的人就在她的这口气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身后的一堆人登时就惊呆了！

　　谢管家人已经清醒，李爸爸交代了后续事情后，拉着元曦就去了他们的书房中，并且还把房间调整到了单机模式，确保不会有任何信息顺着星网泄露。

　　“你的那份记忆里关于精神力的运用很有可取之处，只是关于药物方面的，如果你没有志向去研究这方面的，最好还是别再接触了。”李爸爸拍着元曦的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研究两种理论的融合需要很长的时间，你现在似乎对药剂并没有热情。”

　　花园星球此时也是深夜，李爷爷常年居住于此，作息早就跟随着这里的天光而走，所以现在他已经在休息了。

　　而李元钧则是被李爸爸塞在谢管家那边管理后续。

　　元曦对于自己爸爸的话不可置否：“我明白的……”

　　“不，元曦，你不明白。”李承继伸出手捏着自己的眉心，叹息道，“你起初选择不告诉我们那陌生记忆的事情，是不是不信任我们？”

　　“怎么会——”元曦慌乱了下，“我起初只是觉得自己病了，然后……然后我想那些都是过去……”

　　那是过去，而她活在当今。

　　李爸爸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慌，孩子，没事，爸爸不是在责怪你。”他只是觉得，既然她已经打定主意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本应坚持到底。

　　但是告诉他们也没关系，毕竟她还是个孩子，而父亲的存在不正是要让孩子理所当然地依靠的吗？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觉得有点心疼。以往是我太过忽略你了，沟通的太少才会让隔阂产生。”李承继有些自责，“也是我太傲慢，总是将你们看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却忘了孩子总是一不小心就长大。”

　　元曦只是依偎在这个宽大的怀抱里，咬着唇不吱声。

　　“元曦，你记住，你只是十四岁，还是个孩子。那些记忆只是依附于你，而不是取代你！你是李元曦，不是那个什么克丽丝汀！你是我的女儿，元钧的妹妹，那些记忆只是记忆，说不定是从哪里来的，不要让它迷惑你！”

　　李爸爸的话像是一把利剑。

　　自从元曦开始得到了克丽丝汀的一生记忆以来，她从没想过这一点——

　　那些是一些记忆，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而她……

　　她是李元曦！

　　生于‘花园’的李元曦！

　　冥冥中，仿佛有张纸被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