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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14
      那年中考,秦小住遇到了一位离家出走的少女。她记得那位少女对给他打车钱的自己说:“你人真好,我哥要是遇到你了他一定会喜欢你,”少女扬起天真的笑脸,“我哥是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而当秦小住回到“捡到”少女的地方时,正巧看到了落在垃圾桶旁的地上的钱包,同少女的形容分毫不差。她打开来看,不出所料的没有任何有用信息,除了几百块钱,就只有一张照片。
      “我哥要是遇到你了,他一定会喜欢你。”
      那时的秦小住只是笑笑,随便找了个附近的交警递了去。
      那少女是顾韶一的妹妹,那照片上的也正是顾韶一。所以当她进了二中的大门走了十来分钟,一眼看到那个少年的时候,瞬间就觉得不可思议。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顿悟,自己为什么会把那张照片,偷偷地收进了最底层的抽屉。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了,这根本就是——无望的奢望。
      可偏偏这对她纠缠不放的所谓“缘分”,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她死心了,纵使再多不甘。
      “至少,别让我遇见你。”她低声喃喃着,惨淡一笑,当着众投来怜悯目光的同学们饶有兴致的围观中,一步步挪走,消失于拐角的走廊。
      被朋友叫来的万颖走上前,拍了拍顾韶一的肩,而顾韶一,极淡地吐出四个字:“莫名其妙。”
      至少,从第一天起就别让我遇见你。
      秦小住笑着笑着,就不笑了。万颖……是他妹妹?!猛地停住脚步瞪大双眼,秦小住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卧槽——这到底是什么神转折啊我去?!!!
      我勒个大头鬼的——我才想起来中考第二天遇到的那个小妹儿……不正是万颖!!!!
      秦小住揉了揉脸,越想越头皮发麻。看来万颖追顾韶一是为了躲那被自己教唆的万年老二?
      “哦……”她开了手机,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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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住说了谎,她原本就不准备考R大。三天后的高考,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考试。
      考得好与坏对她而言其实都无所谓,因为她的目标,也不过是回家去种块地。这事她爸妈继母当然都不知道,而她在乡下的奶奶,对她的决定更是闻所未闻。
      秦小住是个不计后果的人。某种意义上还任性的让人咂舌。
      她早已设想好了自己的未来,自家老宅的墙壁上挂着某名牌大学金光闪闪的录取通知书,几里路外是大片大片白菜地,她可以每天计算菜虫的个数及生殖情况,可以在烈日炎炎或风吹雨打中守着自己的那几亩菜地,她会在冬天劳心费神的生起炉子烤地瓜来吃,她会在田间小道,走过一遍又一遍。
      那是秦小住想要的生活,她不怕苦不怕累,更是目不斜视惯了——纵使你们的风景再美,也无法留住我的眼,因为无论看到怎样的景色,都抵不过心底最宁静的那份安逸。
      重点之中的重点是,秦小住自知以她的能力,虽然不太聪明,但绝对饿不死自己。
      这就够了,不是吗?说不定将来的哪一天,自己会嫁给一个淳朴的乡下汉子,不用担心对方长得太漂亮能力太优秀而看不上自己,他们会生一个娃,然后一起过得安宁。
      这是18岁的秦小住,全部的理想。

      16
      “噗,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呢。”叶暮挑了下眉。
      “是是,除了皮肤黑了手变糙了后背驼了,整个成个提早30年了的黄脸婆之外,确实挺滋润。”
      “那是你弟?他在给你洗白菜?”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嘛,”秦小住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桃花债太多,跑来我这里躲一阵。”
      “所以你就指使他帮你干活?”见秦小住毫无所谓地点头,叶暮笑了:“当初听说你被Z大录取,路过Z大时还想去找你,不接电话就罢了,根本就找不到你这个人。呵,谁知道你这家伙真的连去也没去。”
      “看,录取通知书够闪的吧?我拿金色的颜料泡过。”
      “……你啊。同学聚会来吗?”
      “我呆的哪个班都没混熟,我去同学会干嘛?”
      “恩,是当年戏剧社和话剧社我们那圈子的,大家现在还对那时候的‘恶毒皇后’念念不忘呢。”
      “因为台词前言不搭后语?”
      “是啊。”
      “嘛,把你女朋友带上我就去瞅一瞅。”
      其实去了也没认识的人。但就是,想再见他一面。
      他毕竟是她,对外面那个世界,最后的一点留念。

      秦小住的父母,原本是乡下人,可漂亮的妈妈放弃了她和她爸,去往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爸爸为了去找妈妈,也去了城里,或者别的城市。而几年后回来的时候,身边的女人,不是妈妈。
      那时候秦小住就想,她要守在这片土地,哪也不去。
      为了让所有人心安,15岁的秦小住什么也没说,跟着爸爸重新组建的家庭转了学。
      她骗了所有人,她把所有人都骗了,所有人,无一不被她所骗。
      她要见顾韶一最后一面,消除这最后的一点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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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秦小住的,客套地打声招呼,不知道的,也礼貌的一笑。
      可秦小住还是太丑了,又胖又黑着装更是土得离谱,整个就一村姑,而他们也没想错,秦小住确实就是个纯粹的村姑。
      叶暮看到这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秦小住时,意料之中又几分“拿她没办法”的神情,笑了笑。
      “秦小住?”万颖叫住她,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哦,万颖啊。”秦小住点了点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正所谓‘女大十八变’。”无言的走远,万颖还是时不时地朝秦小住的方向瞥。
      秦小住记得自己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叶暮时,满心忐忑,她问他万颖是不是顾韶一的妹妹,而叶暮回她,她所做的一切,顾韶一全都知道。
      难怪他会讨厌她。秦小住就是觉得顾韶一讨厌自己。
      然后她看到了晚到的顾韶一,一一地打过招呼坐在了万颖身边。他没看见她,她却犹如旧景重现:数以万计的屎壳郎滚啊滚,那朵牵牛花实在太大太美,即使万只的屎壳郎倾尽全力地翻滚,也无法将其滚进属于自己的“领域”。
      因为来的人略多,所以直接订的KTV豪华包间。秦小住趁人不备抢到了话筒,果断唱起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等众人回过神来,已是人走麦空。而在秦小住离开之前,她冲着认识不认识但都皆为踩到狗屎表情的众位,狠狠一笑:“想吃有机白菜的可以来找我,价钱好商量,有意的请找叶暮留电话,然后——《义勇军进行曲》,贼他妈热血啊!”
      秦小住几乎一夜成名。世人皆道她活得像个笑话,却不知道她看着衣着光鲜的他们,在心底冷笑。
      她的有机白菜,可是由国家监控把关的!

      终
      “姐,买白菜的来了。”
      “哦。”秦小住扇了扇蒲扇,穿着老太婆款的碎花大裤衩就走出了凉亭。却在看到来人时不爽地眯起了眼。“你来干什么?”
      “买白菜。”
      “……”双眼眯成了条缝,秦小住又上前走了几步。“我这儿只有有机白菜,可是国家认证的贵。”
      “我知道。”
      “那我可以追你么?”
      “……”看着自家老姐满身老太婆气息的形象,脱口而出这样的对白,某人识趣的闪了身。
      顾韶一的声线一如曾经的清朗,却又夹杂了一丝低沉,他依旧面无表情,却是眼神古怪。
      “咱们先称白菜。”

      【全文终】
      (20130308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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