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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相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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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按照沐笙所安排的计划,将从去蕲州的行程改为去忻州。
前往蕲州和忻州虽然是同路,但却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会在一线天分为两条道路。
蕲州是旱路,越接近蕲州,荒草山林也越加茂盛,再走过崎岖的山路渡条大河,便能看见一座修筑在沙漠边缘城池,这便是蕲州。
蕲州是曾经与南诏国所开通的一条商业用路,而货源基本来自于沙漠北边的南诏国。
南诏盛产各种宝石矿物、各种奇异的水果,但大多数商家更看重的是南诏的美人。
与蕲州类似的通商地区也有很多,例如沿海地区进行通商的忻州。
忻州修建在岛屿上,水路也甚是发达。这里是海货的货物集散地,大多数的货物都是来自沿海的小国家,比如:珍珠、海鲜、珊瑚等等。
“王爷,伤口还疼么?”见着沐笙脸色有些泛白,清浅不由的关心道。
“无碍。”虽然表面上装作无事,可手臂上却还是能感觉到有些疼痛。不过,感觉到疼痛的倒不止他一人,还有王府里的所有人。
“王爷,要不我们歇息几日再走吧?”清浅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清早的王爷就让他们用刀割手臂?他们割了也算了,可王爷这金贵之躯也照样割了。
清浅顿时就想不明白了,王爷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无碍。”沐笙看了清浅一眼,转身牵起柳鸿毅的手上了马车。
清浅本想再多说几句,却看见突然出现的两道身影之后乖乖的闭上了嘴。清浅狠狠瞪了子清子澈两人一眼,也跟着上了马车。
“驾!”随着一道人声和鞭子抽打在马屁股上的声音,马车轱辘缓缓转动了起来。
沐笙从包袱里抽出一本书卷,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柳鸿毅笑道:“识字么?”
柳鸿毅缓缓点了点头:“会一点儿。”
沐笙用手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坐过来。”
柳鸿毅乖乖的坐在了沐笙身旁,淡淡的药草气味夹杂着清香,渐渐没入柳鸿毅的鼻息。
昨晚与眼前的人靠得如此近的时候,柳鸿毅心跳就不由加速。那时候还是黑灯瞎火,好歹什么也看不着。
可现在,近距离的仔细看着沐笙那清秀俊美的轮廓,柳鸿毅的心跳不由加快几分,脸色也染上一层潮.红。
沐笙见着柳鸿毅脸色越来越红,不由抬起手背轻贴在柳鸿毅的额头上,关心道:“鸿毅,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柳鸿毅缓过神来,偏头看向一旁:“没,才没有呢。”
“好,鸿毅说没有便是没有了。”沐笙也当是柳鸿毅有些害羞,也没有太过在意。将书卷翻开一页,沐笙看向柳鸿毅道:“来,我教你念字。”
听闻这话,柳鸿毅才偏过头来,看着沐笙手中的书卷。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柔和的声音在柳鸿毅耳边响起,听得柳鸿毅有些入迷。
在将军府里,没有人会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他说话,对他除了谩骂,剩下的只有处罚和关柴屋。
“怎么了?”久久没未曾听见柳鸿毅出声,沐笙偏头看向柳鸿毅。
听见这话,柳鸿毅立马缓过神来,连忙摇着头说道:“没有。”
沐笙疑惑的看了柳鸿毅几眼,又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书卷上:“这次要跟着念,知道吗?”
“哦。”见着沐笙收回了目光,柳鸿毅暗暗松了口气。
马车还未行驶一会儿,便缓缓停了下来。
沐笙眉头微皱,朝着帘布外的清浅问道:“清浅,怎么了?”
话音刚刚落下,就看见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将马车上的卷帘翻了起来。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入了沐笙的眼里。
须臾,沐笙将书卷放在一旁,缓缓起身恭敬作揖道:“不知太子皇兄今日前来,是父皇有所嘱托吗?”
眼前的人便是当朝太子——沐正渊。沐正渊虽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态度,实则却是多疑阴险自负之人。
父皇逝世后,便是沐正渊的天下,三皇子被诬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押入大牢,凌迟处死。
五皇子被诬与沐正渊后宫妃子有染,且捉奸在床,被沐正渊下令五马分尸。
最后,只剩下六皇子和沐笙两人存活下来,而六皇子是因患疾痴傻逃过一劫。沐笙则是沐正渊为自己的儿子谋的后路,有些利用的余地才勉强留了下来。
如此看来,这位兄长待他也算好的了。至少自己比起那几位皇兄,死的不算很难看。
“皇弟无须这般拘谨。”沐正渊温和笑道:“今日前来,是因从父皇处听说皇弟要去蕲州谈论经商之道,还听说有望与南陵慕容氏合作,可解决国库不足?”
沐笙颔首应道:“是的。”
沐正渊淡然一笑:“这天高路远的,路上也免不了遇到危险。所以,我便擅自做主请示了父皇,为皇弟争取了三百精兵保护皇弟,还望皇弟莫怪。”
“看我这记性,因赶往蕲州急切,倒是忘记这档子事儿了,笙儿多谢皇兄惦记在心。”沐笙脸上笑的温柔,心里却是狠狠鄙夷了眼前人一番。
沐笙暗叹了口气,自己怎忘了这档子事儿了,去往蕲州的那天,皇兄可是派了自己的兵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啊。
去往忻州的计划看了是不得不打消掉了,本来想去忻州探探,说不定能遇见慕容家的人。
慕容家在商界赫赫有名,其商业主要以沿海地区为主。而慕容家的船队也是一家独大,几乎垄断了所有海上的生意。
所以,沐笙才想找机会和南陵慕容家商议,若是成了,那国库空虚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了。
如今,是没这机会了。
沐正渊又嘱咐了沐笙几句,然后才转身离开。见着沐正渊离去后,沐笙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见。随后对着马车外候着的清浅说道:“去蕲州。”
“是。”
这一路上,沐笙也没心思教柳鸿毅读书念字了。他如今担心的问题有三:第一,前往蕲州的路程大约半月有余,在外露宿是免不了的。然而就在第一个晚上,他就遭到黑衣人的刺杀。
第二,前往蕲州有段水路,而那天刚好遇见下暴雨,乘坐的木船险些被大风刮翻,而且船舱也不知为何漏了水,幸好沐笙识得些水性,才逃过一劫。
第三,那便是到了蕲州,才到了几日便爆发了瘟疫,险些被当做带来瘟疫的罪魁祸首。幸而沐笙精通医术施针救人,才挽回了一点儿局面。
但也因为这样,他才意外找到了那个填补国库空缺的办法。
跟在周围的侍卫都是太子的人,而此时的太子也并不信任自己。储君位置动荡颇大,说不准下便会从上摔下来。
作为受父皇疼爱的九皇子,被立为储君的机会自然不小。
奈何自己当年太看重兄弟情谊,才认为这些都是巧合。可经历一世,有些东西他也看的清晰多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权利,耍什么样的手段都是值得的。
沐笙深深叹了口气,闭着双眼靠在马车上休憩。如今,身边又多了个柳鸿毅,自己保命并不难,难的是还有同时保着他的命。
思及此,沐笙有些后悔带着柳鸿毅来了。本也是怕柳鸿毅呆在王府读书习武会被人欺负。所以,在得知他会些武功的时候,才将他带在身边的。
可这蕲州之行,危机四伏,甚是坎坷。虽能看得出柳鸿毅是有些武功底子,可终究是偷看学来的,怕是没有扎实的基本功。
见着沐笙愁眉思虑的样子,柳鸿毅也没有打扰沐笙。虽然他不知道沐笙在思考什么,但那一定是很困扰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沐笙的任何忙,沐笙是殷正王,而他只是个将军的私生子。就论身份而言,他们两个就不会有任何交集。
可是因为自己像沐笙的故人,让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他再也不会被下人打骂,再也不会吃不饱饭,再也不会有人把他关进柴屋。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变强,想要变得能够守护眼前的人。
纵然眼前这个人,因为自己像他一位故人才对自己好的。可如果没有沐笙的话,那他现在可能还在将军府受人打骂。
虽然柳鸿毅看的书少,但是他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需要变强,首先,就从手边的书开始好了。
柳鸿毅拿起身旁的书卷默默看着,看着看着就不由的念出了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盈人(仄)?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冬藏(zang)?”
“噗!”柳鸿毅偏头看向沐笙,只见沐笙以拳抵唇笑出了声。
柳鸿毅呆呆的看了沐笙一眼,缓缓低下了头,两只耳朵也渐渐变得通红。
沐笙起身走到柳鸿毅身旁坐下,将柳鸿毅手中书卷拿了过来,用指腹指着书卷上的一行文字,缓缓启口道:“傻小子,这个字读作仄(ze)。”
“嗯。”柳鸿毅抬头看着书卷上的字点了点头,转眼又将目光放在了沐笙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还有,这个念做藏(cang),意思是将秋天收获的粮食,在冬天收藏起来,现在可知道了?”
柳鸿毅愣愣答道:“哦。”
沐笙早该知道让柳鸿毅学这些根本就是白费,前世记忆中的柳鸿毅可是个武痴疯子。
只要哪里发生战乱,柳鸿毅都想会去掺上一脚。征战几年,还能完好无损的回京复命的将军,也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人有长处,也必有短处。柳鸿毅虽然英勇善战,可在琴棋书画的方面却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