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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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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苏半程是在2012年。北上的火车照例在八月份人满为患,除了座位上坐着的,地上躺着的,还有走道里蹲着的,还有站着的,恐怕就差没有把人挂起来了,到处是汗臭味,到处是腐臭味,呜呼哀哉!我快要窒息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炸起,“你看看,叫你不好好学习!跑这么远的地方上大学,你知道新疆之前是什么地方吧!那是流放犯人的,你们这些高考落榜生,就该被流放在这里!”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微胖阿姨,对着我面前瘦瘦生涩的小女生恶狠狠地吼。
小女生如同被吓坏的小鸡,瑟缩了下肩膀,可怜楚楚的望着那中年妇女。
“就是,就是……这新疆真不是个好地方。”人们七嘴八舌的添油加醋。“哎哟,你知道吗?那些个什么地区还有暴乱!什么圣战!吓死人了!为了娃儿的前途,不得已送这里。”又一个中年阿姨的声音快要刺破这沉闷的空气。
“什么!那么些个新疆人都是蛮子!赖皮。”又一个大叔义愤填膺。
如果刚刚我面前只是燃起了一点火,那么这群情激愤就是风。微胖阿姨听了这些话更是怒不可遏,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戳着面前的小女生,数落道,“看看你!看看你!都是你办的好事。”眼看小女孩的眼睛里噙满泪水。
我忍不住了,完全忍不住了,笑眯眯的对着阿姨,“阿姨,这可不是因为新疆太远,而是甘肃太长啊,你看看,我们早上八点,到现在,都一天了。这才刚奔腾出甘肃,到新疆的地界儿。而且阿姨该知道吧,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坏人,都有好事坏事,咱不能以偏概全了吧。”
“你……你看看……,尽说些歪理儿……还是你们学生能言善辩,我这一没文化的说不过。”阿姨用手指着我,并给了翻我一个巨大的白眼儿。
如此不礼貌……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阿姨,这一火车恐怕都是学生,我也在新疆上大学,可能比你家女儿早来一年而已。”我继续保持微笑。
“阿姨,刚刚你的东西是我给你提的!座位也是我让给你的!你吃东西的垃圾,也是我给你收拾的……我就是新疆人。”冷不丁,一个略带紧张的声音传来。我循声望去,一高高大大的男生,夹在走廊里紧张又生涩。
他是我见过这么多男生中长的最好看的一个,白净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挺拔的鼻梁,明亮如漆的双眸,却不带一点书卷气息,可能因为紧张而涨红了脸颊。
阿姨听到这里,脸上紧绷绷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对着那位壮士,投去感激的一笑。他对着我也嘿嘿嘿……“学姐。”?忽而他干涩的叫了我一声。“嗯?”我越过面前黑压压的人头探寻他,他目光灼灼,双颊飞红。我有一刹那的失神,这样的‘鲜肉’估计很是适合大多学姐的胃口,不过,我尚有自知之明—长得帅的都不会看上我!
“香烟……啤酒……火腿肠……八宝粥来……”火车售货员推着货架,横冲直撞的过来。小学弟眼巴巴望着我,吞回了嘴里的话,不知被推到哪里去了。
我转过身,看车窗外,夜色笼罩了上来。黝黑的山峦在夜色中黑压压的,我不知道旷野里有没有风,只是这黝黑,这冷峻,冰凉凉亘在这里。这世间什么能永恒呢,爱情?亲情?友情?我突兀想到这里又自嘲的笑了笑。大概只有真理了吧。玻璃车窗是凉的,我把滚烫的脸贴了上去。额,我可能发了烧。
火车哐当哐当在这漫漫沙漠里,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到了站。我如蒙大赦,扛上了重重的行李,乌龟般慢吞吞汇入了人流。
“()嗨,学姐!”某男一口皓齿。仍旧是满面通红的笑望着我。“你怎么在这里,大一新生么?”我问。
“嗯……我是边界的,学体育。”一听说学体育的,我一时有点发怔,就想起那群在操场上只穿短背心露健硕肌肉的汉纸,不知为何,这群男生在全校女生中很是风靡,可我……看到那么壮的胳膊就有点怕……室友七七经常说我没出息。
“啊,学体育好!”我反应过来,慌里慌张的拉着行李就跑,“学姐,学姐!……”人群淹没了他的喊声。但愿再不相见。我拖着行李颠簸在人海,如同一辆小破车颠簸在沙漠。
下了火车,换汽车,换了汽车,换公交,然后步行。我气喘吁吁的爬到四楼,倒头大睡!终于到了学校。“七七,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迎新的任务,为什么落到我们头上!”我没好气得问。“因为,因为……”她顿了很久。然后又嘻嘻的笑。
“呵呵呵,唐七七,你那点小把戏我能不知道吗!告诉你,死了心吧。学弟们可是学妹们的,压根没你的份。”我哈哈大笑。我一直人缘寡淡,只有唐七七,是我到了这所大学,唯一的好朋友。她最喜欢的事就是看帅气欧巴,一看到帅哥简直迈不开步。
其实七七长得挺漂亮。我说七七漂亮的的时候朱素锦可是一脸不屑,“洛禹桐,那是因为你长得丑,所以比你有姿色的你都觉得好看!”好吧,我承认我相貌平平!但是朱素锦却是我们大学当之无愧的校花,当然这个第一绝对不是吹嘘的。她有明星一般姣好的容貌,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平均男生那般的身高,魔鬼般的身材,良好的家世,一个谁都拼不过的爹爹。所以……她应该是很满意的人了。
“谁说的!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呢。万一哪个帅气学弟看上我了呢,缘分这种事谁说得清。”她娇嗔道,我想都不用想她一脸花痴的样子,还没来及温情脉脉……
哐当一声,宿舍门被恶狠狠地踢开了。我的心剧烈地抖了抖!一股脑弹起来,朱素锦那秀丽的脸蛋上满是愤怒,“洛禹桐,你可不可以干干净净再进宿舍!一身嗖臭味。”言罢,掩了掩鼻子,一脸嫌恶。
糟了!我又惹大小姐生气了,“我这就去洗澡,这就去。”我下了床,胡乱收拾好东西,拔腿就跑。“等等我呗。”七七叹口气,极不乐意的从床上爬起来。刚跨出门,门外一排排站着朱素锦的七大姑八大姨,哥哥,姐姐,妹妹……我赶忙问声好,拉着七七就跑。
我为什么这么害怕朱素锦呢!因为我本就是一个胆小怕事,懦弱的人,我怕麻烦,怕恐吓,怕惴惴不安。只愿天下太平,岁月静好。平素最喜粉饰太平,哪怕溺死在这样虚幻的太平里。
“哎,桐桐,你老是这样躲,朱素锦要躲到什么时候去啊!”刚出了宿舍,七七就对着我叹气。
“她爱怎样就怎样呗,咱们不都是室友么,千年修得同船渡,能安静过一天就过一天。你说要是闹事儿了,多丑啊!全班同学,全体师长,都要看笑话的么?我忙嬉皮笑脸的陪笑。
唐七七叹口气,白了我好几眼。“你看那么多小绿人,小绿人。”我迅速转移话题,“那些可都是你喜欢的小鲜肉哦!”她果真兴高彩烈的望了过去。这样等了半月余,终于小绿人结束了军训,我们也该准备迎新晚会了。
夜色下的校园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我们恰好负责的是体育学院的新生。朱素锦特地穿了一袭白色晚礼服,高高玩挽起了发髻,略施粉黛,要多鹤立鸡群有多鹤立鸡群。一大票男生早就把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和唐七七一如既往的做幕后工作,发放糖果,发放纸巾,收拾垃圾等等一切杂活儿。
“学姐,学姐,你口渴吗?”我正收拾垃圾的空档,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由上而下覆盖而来。我仰起头,某男俯身对着我,夜色下的脸淡淡的,“我不渴。"我一边回答一边准备转身开溜。
“学姐,你为什么看见我老躲呢?”他压低了声音,说的小心翼翼,脸上带有隐隐失落。我飞快的扫了他一眼,略带不忍,“学姐很忙啦。”我敷衍道。“忙,?学姐我来帮你把。”果真他迅速蹲下来,帮我收拾垃圾。
我一哆嗦,节节后退。不料一个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朱素锦,她穿着极细恨天高,身子轻轻一旋,风带起美丽的裙摆,她犹如夜来绽放的花朵。我相信不只是我,整个人群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糟了,糟了。Game over!我小心脏突突突。
然而,一个身影旋转了过去,朱素锦旋入了某男的怀抱。人群爆发了掌声。某男的脸血红。“我……我我,”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素锦,素锦,你没事吧?”我提心吊胆的问。“没,我没事……”她并不看我,而是呆呆的看着面前面红耳赤的某男。我立即上前扶住他她,七七也恰好赶来。某男立即退了过去。
“谢谢你。”朱素锦对着某男笑靥如花,唯恐她的笑软化了多少人的心。
“没事。”某男站在那里愣愣的。
“我叫朱素锦,这个是我室友唐七七,这个是……”她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洛禹桐。”她道。
“原来你叫洛禹桐啊?”他双眼火光的看向我。我点点头算是应答。“我叫苏半程。”他摸了摸脑袋讪笑。
“苏半仙……”人群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