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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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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头正高,晒得人头发晕。
陈宫宫墙下,两宫婢趁着主事的嬷嬷不在,偷懒躲在树荫里纳凉。
“我说,你要是当真喜欢那个冷冰冰的皇夫,就该去和国主抢男人!你想啊,咱们陈国,以前是男的当皇帝,应聘进来做宫女,还有概率混个妃嫔。现在呐,皇位上坐个女人!你说,你耗在这图啥?”个高的宫婢毫无形象地瘫在树荫下,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
“你说什么呢?”被个高的宫婢戳破了心思,个矮的宫婢羞涩地低头,“皇夫哪有冷冰冰的?”
“不够冷吗?”个高的宫婢嚼嚼嘴里的半截的狗尾巴草,八卦道,“你不知道皇夫进宫前是做夫子的么?听说以前就是他给国主授课!他授课时啊,那真是,啧啧啧……不注重教学方法,只知道啪啪啪打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矮个的宫婢不信,“国主是能随便打的吗?”
“这就是你没见识了!”伸手比了比戒尺的长度,个高的宫婢张口打了个呵欠,慵懒道:“他打人的戒尺有这么长……再说我和他都认识十多年了,还不知道他?”
“十多年了?”个矮的宫婢若有所思。
见个矮的宫女似是相信了自己的话,个高的宫婢迅速冲个矮的宫婢勾勾手,要她附耳过来:“我和你说,皇夫他早年丧偶,已是独守春闺多年,你若是能勾上他,帮他梅开二度,他一定会很感激你……再说,国主不是说了么?近来国库空虚,为减少开支,她愿意给宫中姐妹一些福利——只要宫里这些皇夫皇侍愿意,咱们就能跟着他们出宫去……且国主为了确保咱们嫁入高门不受气,还强调会赠送‘认亲’,‘赐婚’,‘诰命’一条龙服务,让咱们姐妹以御妹的身份风风光光从宫里嫁出去。”
“是吗?”
个矮的宫婢半信半疑,个高的宫婢则恨铁不成钢道:“你确定不去?我刚才看到你的好姐妹翠儿朝皇夫院子去了!”
“什么?怎么不早说。”闻个高的宫婢提起了翠儿,个矮的宫婢一下慌了神。忧心同自己一日入宫的翠儿比自己先攀上高枝,个矮的婢子在瞪过个高的宫婢后,迅速提裙朝皇夫的居处跑。
目送个矮的宫婢消失在墙根,个高的宫婢唇边勾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
不知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可能入那人的眼?
想着宫里那位就是为了镇住自己才特意入宫,个高的宫婢悠悠地仰头去看高高的宫墙。
朝中那些老臣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区区一个帝师,如何能阻住她亡国的步伐呢?
躺在及膝的杂草上,个高的宫婢闭着眼任灼灼的阳光洒在脸上。待时间久了,面部有了微微刺痛,个高的宫婢才慢慢睁开眼。
午后的夕阳也同样刺眼呢!
有意和夕阳对视,余晖在个高的宫婢脸上投下树影。原来这树冠到傍晚便遮不住日头了。思索着要不要爬到树干上乘凉,个高的宫婢被一段明黄色的绸缎遮住了视线。
那缎子瞧上去极为顺滑。上面还有不少精细的绣花。凝视着绸缎上那堆绣了七八层蟠龙金凤,宫婢觉得那密密麻麻的金线压在一起,除了丑,挑不出其他毛病。
这是多么暴殄天物的操作手段呀!
宫婢一边惋惜绸缎上的绣工明珠暗投,一边又得意自己为这个时代带来了一种新式审美——暴发户式审美。
当然,这种审美是陈国国主大力推行的。
陈国国主语录第一条:越贵越好。
依着这语录去瞧,眼前这百人合力完成的绣品自然是世上稀罕之物。甚至不夸张说,像这边浪费绣工的缎面放眼四海也找不出第二件。
满意地瞧了眼前的绸缎三秒,个高的宫婢懒懒散散地冲周遭的婢子吩咐道:“收起来!别挡着孤晒太阳!”
“国主!”见个高的女子醒了,领头的嬷嬷赶忙让举伞的公公站到一边,笑出了一脸褶,“您吩咐的第一件事已经做完了。咱们宫里这三百名皇侍个个都从宫婢中选佳偶,而三位皇夫也都纷纷挑选了意中人……名册在这里,您可要看看?”
“不了。你做事,孤放心!”个高的宫婢,不,是做宫婢打扮的陈国主陈盈像没骨头一样晃晃手,嬉笑道,“那第二件事有着落了吗?”
“回国主话,也办好了。”领头的嬷嬷接住话茬,“奴家已经转告诸州府,要将国主您举国选妃的消息挨家挨户通传。”
“说清楚要求了吗?”陈盈收敛了周身的散漫,难得认真。
知道自己猜中了圣心,嬷嬷躬身,喜气洋洋道:“说清楚了!要妖的,魅的,勾人的……”
“嗯……”发觉嬷嬷说了半天还没到点子上,陈盈微微坐直身子,提点道: “就这些?嬷嬷可是忘了什么?”
“呃……”嬷嬷顿了顿,想了半晌,试探道:“选妃只选女的?”
“是。”听到了自己想听了,陈盈喜上眉梢。但想想上次选妃选到一群忠君爱国的官宦子弟,陈盈强调道,“这次一定要说清楚!祖上有钱的不要,身家清白的不要,饱读诗书的不要……”
“是是。”嬷嬷全神贯注的记着国主的特殊的要求,心中却是满满的担忧。嬷嬷虽然没多少见识,但也区分得出好坏。如国主这样选妃,如何能选到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了?
嬷嬷是打国主出生就跟在国主身边的嬷嬷,打心眼里疼国主。国主在出娘胎时就患了痴病,十岁时,还不会说话。加上国主母妃在生国主时,染了风寒,早早离世,都保佑了国主没有十年前的皇权更迭里遭受倾轧。
说来也巧,国主出世时皇室血脉繁盛,光皇子都过了两位数。而在国主长大的十年里,这些皇族子弟竟是自己将自己消了个干净。
………
国主的痴病在及笈时才有好转,而这一年,刚好是国主皇兄岐皇帝病危的时候。
眼看着膝下无子,而皇族血脉单薄,岐皇帝便在弥留之际传位给了陈盈,让她成为了陈国开国来的第一位女国主。
望着眼前这个登基后就一直在胡闹的国主,嬷嬷张张嘴,进言道:“您要不再想想……”
“您按孤说的做就是了。”年轻的国主没有更改想法的打算,由两名宫婢扶着上车辇,年轻的国主笑盈盈地冲嬷嬷挥挥帕子,敦促道,“嬷嬷,此事孤已是想了很久了,你可快些办!”
“是。”
恭送国主的车辇走远,嬷嬷叹口气,转身去为国主选妃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