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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可就是这样五格还是出了乱子,到了皇后的千秋,皇上果然提都没提这个事,弄得皇后娘娘脂粉不施,歌舞不闻冷冷清清过了整寿,五格对此心生怨怼,到了葬礼上他听到皇上当真要为怡亲王服孝的消息后又惊又气,与当今的哥哥诚王在怡王的葬礼上毫无悲戚之色,诚王更是晚到早归于是被皇上大加申斥,削了爵,贬到景陵,美其名曰,照看皇考;至于五格,胤禛因着对那拉氏的愧疚只是将他冷落在一旁,倒是没有处罚。

      胤禛现在才知道祥弟在的时候为他担下了多么重的担子,现在祥弟去了,没人再能为他分担,他现在几乎是没有休息的时间,偏偏还是新政推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事务更是繁多,只想和祥弟交交心。可身旁早已冰凉,不禁悲从中来胡乱的将奏折推至一旁,援笔写下"穗帐陈筵日,云骈载道时。悲深万民泪,痛失百僚师。献替犹如昨,仪容俨在斯。可怜风雨急,花萼损连枝。"写完竟觉得脸上一片清凉,再一看泪水早已洇湿了墨迹。

      时光飞逝,转眼间怡王仙逝已经一个月了,可胤禛却觉得过了好久,脸上尽显老态。到了月祭的日子,胤禛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低落了,他挥退众人,独自走到棺椁前,长了薄茧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棺椁上的花纹,想他贤弟,自幼聪慧过人年轻时更是深得圣心,年长后与他互表心意结为鸾俦,带自己登基,祥弟于侧献替,实为朝中肱骨之臣,只可惜君臣分际,交欢亲近也就少了,为了整饬这花花江山,更是累垮了身子,最后竟还抱病为自己堪陵,如是想着,耳畔竟似乎响起了男童的歌吟"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乖巧地坐在书桌的一侧静静地看着他写字,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解,仔细地作着算数题,处处透着明嶷,学累了也不惧他一张冷脸,扑向他怀中撒娇,而日后他的祥弟当真成为了这诗中描述的一般,鸿俦鹤侣的人物。思及此有相思,那昔日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犹如在怀,胤禛抚摸着冰冷的棺椁,就好像自己怀抱着心心念念的弟弟,直到哭得没了力气。于是后世有史记曰:“怡亲王病笃,命驾出东华门。及至,王已薨逝,上悲恸已极。左右大臣劝慰良久,逾时回宫。”

      在一干大臣的劝阻下,悲痛交加的胤禛最终还是没能按照他自己的意愿留在胤祥灵前守夜,强撑着病体回了寝宫,仍久久不能平复,便宣来了张廷玉。

      张廷玉进了这从未有外臣进入的皇上的寝室,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打眼一瞧,这一直精力充沛年轻依旧的皇上竟花白了鬓角,以病弱之态卧在踏上,连忙打下马蹄袖请了安,可胤禛只是半眯着眼闷声叫了声"起吧",张廷玉闻言起身,却是心下纳闷:"皇上平时最是重形象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如此放松自己"却猛地发现自己这是在议论君主,心中连声道了"罪过,口业"赶紧做出了轻裘缓带的姿态,却没想胤禛开口就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

      "衡臣啊,你为朕拟一道旨,就说,当年太皇太后赐朕数珠一盘,现在养心殿内收着,还有圣祖阿玛赐朕的数珠一盘,尔等查来。同此小匣内玻璃鼻烟壶一件,归于一处,交在自鸣钟好生收着,再传谕尔总管首领太监等众多人知道才好。如朕万万年之后,将此三件安于梓宫内,尔总管处及自鸣钟好生记载档案。"张廷玉没想到昔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皇上竟然安排起了万年之事,竟有汉妇为夫做未亡人的感觉,一时也顾不得礼节,猛的抬头,却发现皇上似乎是说得口干了,伸出粉红的舌尖舔舔嘴唇,又用手扯扯领口,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回应。

      张廷玉见了如此不雅的动作只好低头敛目,毕竟他一个汉臣,纵使心思灵透,对皇上有别样的感情,那又能做些什么呢。强压住想上前服侍的冲动,张廷玉偷眼瞧去,发现皇上竟盯着一个香包出神,他知道那个香包,是怡亲王在世时外出办差,为皇上带回的物件,内心竟有一些不平。他明白怡亲王对皇上的心思,毕竟他们都有着不该有的畸念。正胡思乱想着,听得皇上突然说到"你终究是不在了。"声音虽轻,可离得近的张廷玉还是听到了,只是目下没有反应过来"皇上?""哦,你就按我说的拟旨吧,只消稍稍润色一下。朕也乏了,你下去吧。"躬身退去,张廷玉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知道他永远不可能走进这位美帝王的心房,他只能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

      其实张廷玉对雍正感情的质变还是源于胤禛中年夺嫡时做心无旁骛之态时的欣赏。要说满族贵族到底是来自白山黑水,性格里有着掩盖不住的张扬与高傲,可是胤禛却恬静内敛,连喜好都清新典雅,倒是很合汉人的品味,但这还不至于让张廷玉对胤禛心生爱慕。在夺嫡愈演愈烈之时张廷玉一直恪守父亲张英的训导不偏帮某一党派,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发现胤禛为人刚正不阿,却不死板,满心想的也是黎民百姓,虽然手段有些狠辣,可办事总能达到圆满的结果,这样张廷玉就一点点地将内心的情感由欣赏转为了爱慕。可他一个汉臣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远远的看着,想着他心中所想让他这个皇帝做得顺心些罢了。若像那年羹尧,肖想他得不到的,纵使功劳甚多最终也只能赐以白绫自尽。呵,什么朝乾夕惕写做了夕惕朝乾,那不过是个噱头罢了,还不是因为言语不敬怡亲王在前,奏折中言语暧昧在后,惹恼了脸皮薄的胤禛。

      另一边的苏培盛倒是对雍正的动作见怪不怪了,想怡亲王在世时,自家主子总是会对他撒娇,而今日这么做显然是不自觉的带出的小动作。这样恐怕又勾起了主子的思念心中又该难过了,而他,只得小意服侍,让主子能够好好休息一下罢了。再看他浅浅入睡的主子不知梦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颤动,嘟嘟嘴似乎睡得香甜,苏培盛轻声扃户,侧身退出,也就没发现自家主子在习惯性的伸手,却感到触手一片冰凉之后惊醒,久久不能入睡。不得不说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作为一位君主,胤禛必须要抑制自己的情绪。于是转日的早朝一众大臣看到昨日还哀恸不已的皇上今日异常平静,似乎一直悲伤的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众人们听着胤禛有条不紊的下令,不禁有些钦佩,同时也不禁感叹无情最是帝王家,原先皇上对怡亲王的依赖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而如今,月祭刚过,皇上的素服未除,对他的情意就这么淡了么?

      胤禛对一众大臣说着自己要暂停西北进军,对进剿之计再加商酌的想法,虽是朝议,却透出一种不容辩驳的感觉。大臣们纷纷附议,内心一时间竟油然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毕竟谁人不知这西北进军的大计是由怡亲王钦定的呢。那些投机取巧的大臣们不禁把思绪在心中过了过,难道这是要变风向了?那看样子前些日子皇上因怡王的葬礼狠罚了诚王又提拔了一些人,难道不过是党同伐异罢了?而立于旁侧的礼亲王允礼才是从胤禛的眼中读到了悲伤。

      很快皇上心肠狠毒,兔死狗烹的传言就像瘟疫一样在京城内流传开来,不久就传染到了京畿以外的地区。偏巧胤禛在此时下达了讲怡亲王改回原名的恩旨,很快就又听说怡王陵寝大大逾制,怡王一脉更是累宠加恩。这就好像是皇上在为自己辟谣,再加上曾经的八王党人员在暗处扇风点火,一些自诩清高的书生还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言论。这其中闹得最凶的恐怕还是湖南的曾静为皇上定下的十大罪名。

      于是天子震怒,下令拘捕曾静。当礼亲王允礼将厚厚的奏折搬到胤禛眼前时,看着胤禛掩藏不住的咳嗽时,不禁揪了揪心,向皇上说了句保重龙体,就恭敬地立在一旁,天真的想恐怕四哥此刻应该深深的后悔当初没听十三哥的劝解,留了曾逆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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