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沙》陸浮書

36、第三十二章：往事成仇

　　微风乍起，压低了杂乱丛生的草堆。唯一一处被好好打理过的小山坡，一块墓碑前孤零零站着一个人。
　　贴在身上的风衣被山风吹得有些皱了，不过人还是站的笔挺，仿佛怎么样都不会倒下。
　　“母亲，我来看你了。”赵高微微笑着，微微俯身在面前没有照片也没有多余文字的墓碑前放下一束花。“今年还是和往年差不多，冷清得很。”
　　“每年都跟您忆苦思甜一下，您会觉得麻烦吗？”脸上的笑意似乎被山风微微吹得有点发凉，不过赵高还是很有耐心地自言自语着，“不管怎么说，有些事情总是没办法忘记不是吗？”
　　身为赵氏的疏远子弟，本身就不太被本家待见，家里的情况也并不是很好——这似乎十分顺理成章。
　　然而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本就应该顺理成章呢？
　　当年项羽也说可以取而代之，陈胜吴广也有道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是就算是这么信誓旦旦的宣言，最后又怎么了呢？
　　终究不过如此。
　　母亲一念之差听人唆使，竟然触犯了家规，私下用刑被打成了残疾——私刑从来都是根据施虐的人爱好而定，甚么明明白白的规条律法，又有多少人真的遵守呢？
　　只是自此以后出生的自己，地位更加卑微。
　　卑微本不是罪过，但是即使无罪，也并不能改变他的处境。
　　幸而老天在某些时候也并不至于要把人赶尽杀绝——也或者这只是在赶尽杀绝之前留一点喘息的空间，让你以为自己有路可逃，可惜结局都是通往同一个方向。赵高并不想做这种被掌控着的角色，既然现在你不让我倒下，以后，便都没有东西能让我倒下。
　　秦朝的老板似乎听闻过他的事情，对这个虽然在赵家不受待见但是默默努力得让人瞩目的年轻人另眼相待，力排众议让他加入公司。
　　“本家的人，当初对我们做过甚么，我也总要让他们感受一下的。”赵高抬手理了一下额髪，说到这里似乎又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总是还有那么几个不好收拾的呢，不过也罢，就给他们一点时间苟延残喘吧，大概会让这个游戏变得更加有意思呢，母亲你说是吗？”
　　“姓韩的那边的力量似乎很有用呢，等过一段时间，把他们融到秦朝的范围里，最后再把秦朝也掌控在手上，想来一定会很让人意想不到吧？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总是那么让人觉得可笑，又忍不住想要好好给他们上一课呢……母亲，真想让你见见那一天的到来，我要把整个赵氏……不，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里，踩在脚下。”
　　山风呜呜地吹过，把他最后轻声的呢喃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