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戏之共生》千卿默

31、解除契约

　　祭台、无名林和通天塔在赤门境内呈三角状分布。宋雪年站在小木屋的屋顶上远远地看了眼祭台的方向和那里升起的缕缕青烟之后决定还是和阿黄一起在空地上晒太阳离那些烟熏火燎远远的比较好。
　　宋雪年轻巧地跳下屋顶时撇到一个在无名林边缘的阴影与空地的光亮之间来回试探徘徊的佝偻身影。
　　“龙鬼你在这儿干嘛？”宋雪年走近她，奇怪地问道。
　　躲藏在斑驳树影下的老婆婆伸出被覆盖在黑色宽袍下的干枯双手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听闻上神去了八寒地狱，不知身体可大好？”
　　“嗯。”
　　听到回答，龙鬼稍稍抬头看了眼宋雪年。只见她双眼眼尾泛着腥红，不知在苦寒之极的八寒地狱里淬炼的时候又造出了多少心魔，近乎可见的冰冻腥气把她的身体裹得密不透风。龙鬼原身为龙，受姑射山上的守灵人驱使，所以对各种气息的感觉也像守灵人一样敏感。她本就害怕，当下更是吓得一哆嗦。龙鬼缩着脖子偷偷转眼朝在空地上正远远地望向这边的倾墨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倾墨低头去看自己投影到地上的影子，显然对宋雪年的变化也无可奈何，所以选择了视而不见，沉默以对。
　　“上神请容我老太婆斗胆一句！”龙鬼心一横，大声道出自己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语，虚弱的嗓音都因激动变得嘶哑刺耳，“倾墨虽然只是生活在无名林里没有资格跨过黑溟进入遗弃之地的灵物，可她毕竟是上古时代至纯至善的灵体，纵使经过洪荒淬炼也再抗不过几次八寒之苦！她与上神的共生之契也再帮不了上神的忙！老生一直在无名林里与她朝夕相处，对这孩子甚是喜爱！恳请上神解除契约，让她回来吧！”
　　龙鬼一席话说得有些过分，铿锵的语调一锤一锤敲进了宋雪年的心里。她垂眼看了一会儿龙鬼微微发抖的身躯。
　　半晌，
　　“我知道了。”
　　得了回答的龙鬼退入了无名林的黑暗。
　　宋雪年转身朝阿黄走过去。大猫弱弱地站在草地上用一双染了水汽的虎瞳盈盈地望着她。
　　宋雪年目不转睛地看着阿黄。她们间的距离不过几尺，可她觉得伴着心脏的骤然疼痛，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副慢动作，就像为了把这个陪着她走了人间六千载秋冬的剑齿虎牢牢记在心里。
　　倾墨的原身很高，她站起来的时候宋雪年的头顶只能将将抵住她的脖子。
　　“倾墨。”
　　被叫到名字的大猫后退一步坐到两条后腿上，伸出一只宽厚的爪子虚虚地搭在宋雪年的肩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宋雪年环上她的脖子，把脸埋进了她不算柔软的皮毛里。宋雪年把滕莲筠的灵魂化到了身体里，用她自己的灵魂修补。她是守灵人，与世界一起苏醒，享天地寿命，可她不是不死之身。她需要有更多的保障让她不会轻易死掉，于是慌不择路地成了鬼差，签了只共生的神兽。不择手段，只要不会轻易死去。这一下，不知搅和了多少人。一晃，麒麟都换了三代，龙鬼也成了枯骨一副。然而，敌得过世间沧桑，终敌不过灰飞烟灭。
　　“倾墨，他该回来了。”宋雪年轻声耳语，素手悄悄划过剑齿虎的后颈，那里立即皮开肉绽，黏腻的兽血迅速涌出。倾墨歇斯底里地挣扎，却被宋雪年死死按住，“别怕，就好了。”